姜伯钧扑上前,一把攥住高继成的手:“好兄弟,从你身上,我看到中华民族不屈的脊梁!”
高继成用力摇着姜伯钧的胳膊:“大哥,从你身上,我也看到民族振兴的希望!”
两个原来敌对,现在肝胆相照的朋友紧紧地握着手。
“紧弟,好好休息,我先帮你探明形势。”
高继成制止姜伯钧的动作。
“大哥,别忘了宗队长的重托。宗队长很少评论人,如不是他特别倚重的,他不会单独点评。”
姜伯钧一震。宗涛的话,分明让他继续忍辱负重,以协助山寨大业。
姜伯钧郑重点头:“贤弟放心,我一定不负宗队长所望。”
高继成满意地笑了:“好,大哥,我可以放心离开了。”
这句话,姜伯钧听出不祥之音,顿时眼里发酸。
“贤弟,就要离开?”
姜伯钧一言甫出,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光。明明疑心不祥的字眼,嘴却把不住风,又重复一遍。
高继成一脸凝重:“时不我待。小鬼子下手毒辣,估计动作也快,我必须尽快搞出猎虎计划,把他们的行动方式和暗杀途径传回山寨!”
姜伯钧知道高继成心意已决,留也留不住。
“贤弟珍重!”
高继成应了一声,回身客房,不一会一身破烂打扮,出现在姜伯钧面前。
“贤弟,我送你出门。”
高继成哈哈一笑:“我这个样子你送我出门,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高继成言之有理,一个衣冠楚楚的名商,同叫花子一起出门,外人岂能不疑!看到高继成这身装扮,姜伯钧鼻中一酸。
为国家为民族,多少这样的志士忍辱负重!姜伯钧忽觉肩上责任重大。
“贤弟又从墙头溜出?”
“大哥只装不知。”
这个道理姜伯钧焉能不知,望着高继成快出大门,姜伯钧情不自禁追上,一把抱住高继成。
“贤弟,鬼子司令部哨卡重重,千万留神!”
高继成轻笑道:“大哥放心,鬼子司令部我曾经进去一次,路径还一清二楚。”
“那是城里没有大批鬼子。”
“有鬼子如何?我将他们视之无物!”
姜伯钧还要相劝,又怕一不小心,语出不祥,咽下要说的话。
“贤弟,如外面风大,回府歇息。”
高继成想也不想,冲口而出:“不,我不再回来!”
姜伯钧忍住的泪终于流下来,哽咽道:“贤弟,何出此言?”
高继成一怔,随即笑道:“我是说,不能再连累大哥,情报搞到手,我要立即回山!”
说完,高继成挣脱姜伯钧的手,转过院墙。
姜伯钧捂着脸,脚步沉重地回到书房。
姜 三看到高继成翻出院墙,转身钻进书房,还没开口,姜伯钧急忙吩咐:“姜三,派人城中打探动静,时时回报,花多少银子在所不惜。”
姜三一愣,打探什么?正欲开口,姜伯钧挥挥手,姜三只好退出来。
但是姜三也是绝顶聪明之人,他看出姜伯钧心系高继成的安危。
姜三揣上一些碎银,溜出府门,往平时闲汉聚集较多的地方走去。
这个动作姜三重复不少次,所以轻车熟路。而姜三平时所打探的只是商场里的事务和一些无关痛痒的花边新闻。有钱人都爱这样,这个举动并没人多疑。
这是城中较偏静的地方,几棵不高的垂柳掩映一块青草坪,草坪上懒散地蜷曲几个衣衫褴褛的瘦汉。自鬼子入侵梅河,这样的场景略有减少。不是鬼子治理更好,而是胆小怕事的怕惹上无妄之灾。继续逗留在此的是一些胆大且无牵挂的人。
有时遇上好心人,会赏他们一些吃的。
姜三来这儿次数不少,因此一露面,几个瘦汉立即爬起来,乞求地望着他。
“三爷,又有什么吩咐?”
姜三掏出碎银,一人分了一点,笑道:“还是原来的样子,什么消息都报给我。”
“三爷能不能说具体点?”
姜三每次过来,通通有赏,所以这些闲汉很用心维护他。
姜三笑道:“外面风声不好,我家老爷家里闷得慌,又不想轻易出门,所以只要是城里的动静,不管大的小的,有用无用的,权当老爷解闷的笑料。”
姜三不敢透露姜伯钧的真实意思。而这些闲汉,只要捞到一点消息,也不辩良莠,一古脑抛给他。有这几个人,姜三倒不担心高继成的消息传不回来。
“好,三爷放心,你就在家里静候佳音吧。”
姜三苦笑一下,什么佳音,只要不让老爷忧心就行了。
姜三才回府,姜伯钧就喊上他:“姜三,有什么消息?”
姜三摇摇头,不敢出言。就算有什么动静也没那么神速传过来。看来姜伯钧真的度日如年了。
姜伯钧的心全被高继成牵扯住。他恨自己没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要不变成一只小虫,附在高继成身上。
姜伯钧有点失望,哑声道:“姜三,不管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看到姜伯钧心绪不宁,姜三试探着说:“老爷,要不要让戏班的人休息一下?”
姜伯钧一怔,立即回过神来,断然道:“不,他们闹得越欢越好!”
戏班就是姜伯钧的障眼,不能少了他们的表面功夫。
姜三轻手轻脚退出来。转到院门,就看到一个瘦汉笑嘻嘻地凑上来。姜三连忙迎上。
“有什么消息?”
这个瘦汉却是打探出一个富商女儿的闺房趣事。
姜三压抑着烦躁的心情,掏出几个铜板打赏,口里夸赞几句。刚退到院里,姜伯钧又喊他。
姜三小跑过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老爷,刚才来人报的是男女私情的事。”
姜伯钧盯了姜三一眼,想他善于揣摸自己心思,分得出有用无用。
“只有一人来报?”姜伯钧有点不甘心。
“是,刚找到他们,这个人也许是把早先知道的事拿来领赏。”
赏钱多少姜伯钧根本懒得问。姜伯钧给了姜三很大的财权,只要姜三花销,姜伯钧连出处也不问。不过姜三却是精细之人,并没乱花姜伯钧的银子。
高继成即使有行动,也没那么快。他要踩点接近,岂是一时半会的功夫。
不过姜三也非常为高继成着急担心。
姜伯钧沉呤一会,沉沉地说:“除了贤弟,这两天谁来找我,都给我拒之门外!”
“是,老爷。”
“府里的事全交给你了,你自己斟酌,该报告的事报给我。”
姜伯钧回到客厅,感到身上燥热,进了厨房打了一盆冷水,用力地搓着脸。
冷静下来,姜伯钧觉得自己有点荒唐。高继成不是莽撞之人,做事哪能横冲直撞?何况这是关系山寨存亡大事,高继成自当万分小心。如此,他只能默默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