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带着弟兄悄悄摸到村口。
鬼子村里施暴,三喜义愤填膺,正盘算分组进村袭扰,忽见鬼子押着大批村民,村口集合。
三喜蓦然明白,山口一夫要进行集体屠杀。
“山口一夫,你丧心病狂!”三喜脸如寒冰,拳头攥得铁紧,心里狠狠怒骂。
悲剧不能上演!三喜慑住心神,示意弟兄们近距离接近鬼子。
村口的坡地上架着几挺机枪,这是对村民最大的威胁。但是那里地形空旷,树木不多,灌木稀疏,接近有些难度。如果伏身密林里,距离太远,弟兄们枪法都不精准,难以一举制敌。
所幸的是鬼子并没一人留意山林。
三喜指着几处屏蔽点,低声道:“匍匐接近,离鬼子不能超过三十米。鬼子四挺机枪,两人一组,同时射击!”
这计划可行。众弟兄点点头。
三喜说完以身示范。他双肘接地,身子平直,双腠蛙行。众弟兄跟在三喜后面,慢慢蠕动身体。
地面象火炉一样蒸烤,众弟兄怕惊动鬼子,只能双肘用力,支撑身体爬行。瞬时汗水蒙住眼睛,尘土粘上,赤裸的手腕蚯蚓一样。
这段距离不过百余米,众弟兄却爬行盏茶功夫。
终于到达待定区域,众弟兄散开在灌木丛后,枪口悄悄指向鬼子射手。
三喜溜眼一看,八个弟兄分指四个鬼子射手。这么近距离,看来万无一失。
山口一夫背靠一椅大树后面,子弹难以射中。三喜把枪口移向坪地上的鬼子。
这时村民一哄而散,山口一夫下达射击命令。
先机哪能让鬼子抢得!三喜举起短枪,喊了声打,率先一枪射中一个鬼子。
鬼子射手刚要扣动扳机,八个弟兄一齐开枪,鬼子四个机枪射手顿时毙命。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令山口一夫大惊失色。他急忙倚树滑坐地上,滚到一处土坎旁,惊惶不定的眼睛四下察看。
枪声不密,证明对手人数不多。山口一夫象充气的皮球,撅起屁股,趴着土坎,大叫道:“山匪的不多,快快的还击!”
众弟兄才射出一轮子弹,反应神速的鬼子立即火力压过来。
有几个鬼子看到村民四散,抱起机枪一阵狂射,村民纷纷倒地。
地上流淌着鲜血,一半渗入土中,一半被太阳炙烤,很快变了颜色。
看到无辜的村民相继倒在血泊中,三喜瞠目厉吼:“弟兄们,跟鬼子拚了!”
“跟鬼子拚了!”
众弟兄一跃而起。刚立身,便有两个弟兄中弹。
山口一夫抬起头,看到只有廖廖数人,怪叫一声。山口一夫指令几个鬼子继续向逃散的村民扫射,其余的鬼子都刺刀上膛,扑上小山岗。
八个弟兄肩靠肩列成一排,怒目而视。
烈日下,八张沾满尘土的脸刀刻般冷峻,犹如入尊天神。
三喜啐了一口,沉声道:“弟兄们,把鬼子引进山林。进了林子,鬼子便失去优势!”
众弟兄默默点头。
二十多个鬼子迅速逼上来。三喜突然一声断喝,冲天一跃,跳到一个鬼子面前,一记重拳,把鬼子砸翻在地。几个鬼子一涌而上。三喜拳脚齐出,鬼子退后几步。三喜回身后蹿十几米。
这时其他的弟兄与鬼子绞杀一起。三喜急喊撤退。众弟兄虎吼连连,伺机脱身。经过一番恶斗,撤回来只有四个弟兄。
又有三个弟兄阵亡!
三喜压抑着悲痛,向几个弟兄示个眼色。几个弟兄面对鬼子,慢慢后退几十米。
山口一夫跟在鬼子后面,看这阵势,知道三喜之意。
这一瞬间的搏杀,鬼子才死一人,而对方只剩下五人,山口一夫倍感轻松。
山林之险,对数量绝对悬殊的对手来说,并没多大的优势。
“跟上的有!”
山口一夫并不担心他们钻进林子。山口一夫断定,这只是孤立无援的小股部队,若不然,伏兵齐出,他的人只怕死伤殆尽。
这群鬼子也料到对方无援,胆子渐壮,撵在后面追。
三喜回头看弟兄都进了林子,虚晃一拳,纵身跃进林子。
林子树木想连,确是天然屏障。几个弟兄散在树后,却相距很近。
这时钻进来两个鬼子。正东张西望时,三喜突然在他们身后现身,手起一刀,扎进一个鬼子胸部,另一个鬼子吓了一跳,拔腿便跑,却被两个弟兄分头拦截,结果了性命。
刚放倒两个鬼子,便见一群鬼子冲进来。
几个鬼子发现了三喜,齐声发展喊,围了过来。三喜料知不敌,一脚踢向一个鬼子,趁鬼子收身时,傍着树往林深处跑。
但是几个鬼子穷追不舍,很快又撵上来。三喜缓过一口气,抬手一枪,打翻一个鬼子。再放眼一看,鬼子失去踪影。
原来鬼子也很滑头,正面的鬼子是诱,另几个鬼子绕到三喜身后。
三喜忽失鬼子行踪,心里一紧,正欲转身,突然身后灌木簌簌地响,一闪无功,后腰被大力抱住。三喜吃了一惊,深吸口气,大喝一声,猛抖身子。
这一抖之力,寻常人早颠出数米开外。不料这个鬼子学过柔道,一个粘字功缠上三喜,任三喜接二连三发力,却是怎么也甩不脱。
三喜脸上满是汗,才深吸口气,陡觉腰上一疼。鬼子的尖刀已刺穿衣服,刀尖入肉。
妈的,老子就这么玩完了?
三喜几挣不脱,筋疲力尽,却不甘心就戮,他双肘使劲贯力,还没抬起来,忽觉腰上一松。
三喜得暇,飞快出肘,逼退两个鬼子,回过头,看到抱住他腰的鬼子慢慢倒下,后面一个弟兄咧嘴大笑。原来危急关头,这个弟兄奋不顾身扑上。
这个弟兄笑口才开,接着脸色一变。三喜发现一柄刺刀捅进他的腰上。
三喜痛呼一声,内力迸发,狂吼一声,扑到那个鬼子身后。那鬼子来不及抽出刺刀,即被尖刀扎上面门,嗷的一声嚎叫。
这一刀扎上鬼子眼睛。鬼子顿时变成瞎子,满脸是血,张着手乱划。三喜又补上一刀。回身看那弟兄,已经气绝。
三喜虎目含泪,刚要俯身,林木一阵乱响,跳出来几个鬼子。
三喜猫着腰赶紧后撤。退了几十米,看到一个弟兄转了过来。
三喜迎上去,低声急问:“还有弟兄呢?”
那弟兄哽咽着说:“队长,都牺牲了!”
三喜身子微微一晃,无力靠在树上。林子里鬼子高声吆喝,三喜急忙凝神,咬牙说:“我们撤!这笔帐,以后再跟鬼子算!”
“张家村的乡亲怎么办?”
三喜哑声道:“该逃的都逃了,现在应该是空村。我们找队长去。”
说话间,山口一夫带着二十来个鬼子围了过来。
三喜急回头察看路径,这一看暗暗叫苦。慌不择路时,已退到陡崖边,虽灌木森森,却有一两百米高度。
三喜不忧反笑,对唯一的弟兄说:“快,你先下去,我掩护!”
这个弟兄不肯,嚷道:“队长,要死一起死,要跑一起跑!”
山口一夫没料到林子里竟丢了他几个部下的命,这时也看清对方只有两人。这两人神色淡定,眼里不屈的光芒,看样子活捉极难。其身后是悬崖,稍有疏忽,对手必逃。
山口一夫眼里凶光毕现,指挥刀猛起,吼道:“统统的开枪!”
山口一夫对这支小分队恨之入骨,他不肯放走一个活口。
枪声突起。身边唯一的弟兄猛地蹿到三喜前面。三喜个头小,这个弟兄魁梧的身材把他全部挡住。如雨的子弹射过来,这个弟兄瞬时身中数弹。
三喜失声大叫。这个弟兄微弱地喊了一声:“队长,为我们报仇!”
枪声骤停,一群鬼子涌过来。
弟兄的血不能白流,打鬼子报仇雪恨!三喜知道再不走来不及了。他含泪放下弟兄的尸体,就地一滚,坠下陡崖。
山口一夫冲上来,看到倒地的对手浑身的枪眼,料定坠崖的人必中弹无疑。吆喝鬼子向崖下乱放一通枪,踢了死去兄弟一脚,挥挥手,悻悻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