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边陲荒漠,在这个鸟不拉屎,寸草不生的地方,一间客栈展露在凛冽刺骨的寒风之中。
女子赤着细足,撑着翠青色的油纸伞走在这寒风之中,脚步缓缓走着,不慢不急,路过之处皆残留着淡淡的花香,那是一种淡淡的木丹香,清新淡雅,幽远沉静,全无甜腻之感。
木门吱呀的声音惊扰了正在盘弄着算盘的客栈主人,那人抬头本想破口大骂,却不料见到的是位美人,便绝了口。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
这位美人的音容并不似本地人,一绺墨红色长发披在肩后,配着刺着绣花的交领齐腰襦裙,整个人显得异常妖孽,就是声音也似百灵鸟般清脆悦耳,“再备些吃食。”
“好嘞,”客栈主人回过神来,不禁懊恼自己一个三四十岁的人竟然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看呆了,“客官您稍等。”
美人的目光看着边上的烛火,清浅剔透如琉璃似的琥珀色眼瞳镶嵌在桃花眼眸中,在暗暗的烛火下闪着道不尽的意味,揉在一起却是令人甘心情愿堕落到地狱的迷乱。
半晌,她的嘴角忽然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身子跟没有骨头似的慵懒的窝在椅子上,原本冷漠勾人的桃花眼,瞬间笑意汇聚。
忽然间想起一个时辰前的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临曲岭。
林中影影绰绰,危机四伏的杀气从四周慢慢靠近,女子赤足走在其中,似乎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就在一个拐角,女子停了下来,红唇微扬。
“跟了这么久,不舍得出来吗?”
女子话音刚落,四周就窜出来了不少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女子围住。
“墨家,就派了你们这几个杂碎来带我回去?”
回答少女的是黑衣人挥舞过来的刀剑。
“呵~”少女冷笑一声,似乎在嘲笑这些黑衣人的不知死活。
少女缓缓向后退去,不急不慢,侧边的剑正要拿起,一抹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舞动,剑光闪闪,抵挡住了众黑衣人的刀剑。
刀剑摩擦闪出来的火光照在了少女绝美的脸上,将少女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嘲讽显现出来,在刀剑锋鸣之中,一场腥风血雨堪堪落幕。
一炷香后,厮杀停止,青衣染血,失了那份淡雅,多了几分血性。
“名字。”
少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少年,暗暗赞叹了一声“谪仙”。
少年的年龄看起来跟少女差不多,但个头却比少女要高出一个头。少年柔和素净如雪莲的一张脸,泛着暖玉一样莹润的光泽。双眼一张一闭,长长密密的睫毛轻轻的抖动着,娇嫩的双唇弧线完美,唇色微微泛白,应是在这场打斗中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昭歌。”
少女的唇边总是带着一抹弧度,美丽妖冶中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宠溺。
“晏清。”
晏清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年就像是从天上被意外卷入红尘的仙君,气质淡雅,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不怕我是坏人?”
昭歌微微一笑,就像是春风般温和,惹的万千梨花一夜绽放:“真正的坏人从来没有定义。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少年的声音带着磁性,很好听,不觉间就容易让人沉醉。
看着少年这般貌美,晏清不经意间有些痴迷,回过神来后暗骂一声自己。
还不等晏清继续说,不远处传来了叫唤声,似乎是在找眼前的少年。
少年看到少女的衣服上也染了些红点,脸上划过一丝懊恼,只得将一直固定在腰间的伞取了下来,放在了少女手中,“前方百里有一家客栈,边陲之地多风沙,姑娘小心些。”
说完,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匆匆而去。
少年的背影,仿若带着光亮,一点点的照进少女的心中。
蓬莱间。
晏清垂眸看到翠青色伞的伞柄上的字,淡淡一笑,向着少年说的方向而去。
回到现在,晏清走进屋内,将伞放在桌上,屋子里面虽然简陋,但足以抵挡风沙,也能让人洗漱。
一夜无眠,等到鸡鸣,风沙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晏清退了房,撑着伞,又是一身红衣赤足,走在边陲之地。
*
这边,昭歌走了一夜,终于到了边陲小城——临曲城。
临曲城可以说是边陲小镇之中较为富庶之地,也是战事最有优势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守,这里扎住着不少的将士,有可能前一秒正在煮饭的男人,后一秒就成了站上战场的士兵。
东旭,因着国君管理得当,严查贪污腐败,自东旭成立十二年来,文臣武臣相互压制,形成对立状况,即使有贪污者,数额也不会很大,故而百姓幼有所依,老有所终,相对较为太平。
但与之相对的江湖,却是一片混乱,风云墨家掌权人意外身亡,掌权人的两个孩子不过十八,不少贪念被压制的人都起了杀心,墨家内部纷乱不断,故而依附风云墨家数十个门派纷纷叛变,各自成立,其中以三大宗门为首——辰云门,落阳寨,紫微宗。风云墨氏独立一支。
风云墨氏之所以能在江湖中位列第一只是因为他们手中有个名叫“墨诏录”的册子,这个册子记录着江湖中有名号的能者的弱点,以及这些能者的主仆契约,可以说拥有能号令半个江湖的能力,有趣的是这个“墨诏录”只有墨家嫡系之人可以看懂,所谓的主仆契约更是虚无缥缈。
“昭歌,墨家嫡系真的会在这边陲之地游荡吗?”
郜梧看了看四周不少被吸引过来的目光,再看看自己身旁这个看起来像是“谪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少年,啧了两声,暗骂“暴殄天物”,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可惜是个面瘫。
郜梧的样貌并不差一身蓝色锦袍,一身古铜色肌肤,生得俊俏,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只是身旁的这位“谪仙”盖住了他的样貌气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旁这个人的身上,让郜梧有些不爽。
凭什么啊!我长得也不差吧,也好看吧?为什么不看看我呢?!!
昭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