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这是程烨曾给我写过的一句诗。
虽然我不知道太阳是什么样子,但程烨说那是温暖,是光芒,是看到它就会感觉有希望。
他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亮闪闪的,嘴角也会弯起一些弧度。
所以我猜,太阳应该是很好的东西吧,毕竟他平时总是冷冰冰的样子,连舒展眉头都是吝啬。
可惜我们呆的地方没有太阳,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无时无刻不在飘落的雪,所以这里被叫做极夜——极致的寒冷和漫长的夜幕。
“那你怎么知道太阳是什么样子的?”我曾经问过他。因为连父亲也不知道太阳的模样,而程烨看起来也就是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他虽然了解的知识很多,但也不能凭空得知真实的感受吧。
他想了一下,接上了我的话:“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是从很久以前来的。那个时候我生了很重的病,我的家人为了救我,就选择把我冻起来。”
我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点头表示我在仔细听
“然后希望能在未来科技发展的更好的时候,医生给我解冻,把我的病治好。但是…”
到这里我就知道了,一年前的某天,我突发奇想想看看这雪层到底有多厚,往下挖了好久突然有一片挖不动了,我仔细一看才发现有一个人躺在里面,这给我吓了一跳,以为是谁杀人藏尸藏到我家门口了。后来父亲赶过来把人刨了出来,我看见这个人睁开了眼。
这就是程烨的来历。
或许是极度寒冷的原因,他身上的病竟然好了,完完全全成为一个健康的人。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要去工作了,”程烨站起来,顺便拍了拍我的头“阿盈,你就好好坐在这里等我们吧。”
我瞪了他一眼。
这人天天把自己当长辈,老是这样一副口吻跟我说话,他每日都和父亲一起工作,父亲在他的影响下甚至开玩笑说让我喊他叔叔。
可是我不想让他做我长辈,我要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这样极夜也不那么恐怖了。
我没听他说的话,看着他离开之后也跑去找火种了。
火种是一种很神奇的物质,它散发着光亮,而且暖乎乎的,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字,但是和火不一样的是它不会熄灭,只要放在那里就会永远这么暖下去,而且可以像雪一样聚合起来由小变大,神奇到就像普罗米修斯给极夜送来的礼物一样。
但是火种也很难找到,父亲那支队伍一天下来也只能找到拳头大那么一点,所有火种都被堆放在了仓库里,到如今已经攒的挺多了,只是程烨说还不够。我想加入他们的队伍,但是父亲不同意,因为极夜这个地方并不太平,会有很多袭击人的生物出现,父亲不想看我受伤。
可是比起受伤,我更不想极夜的人永远活在这么一个环境里。
于是我就每次偷偷跑出去找火种,之后放进仓库就当无事发生。或许是我幸运吧,倒是没见过太过难缠的生物。
平时都是我到家后没多久他们就回来了,可是这次我都睡醒一觉了,附近还是没见他们的踪迹。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又把这片区域上上下下找了一遍,还是没看见人,我才想起来有一个地方被我忽略了,那就是仓库。
我慌慌张张跑到仓库门口,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是父亲的。
“怎么样,实验成功了吗?”
之后是程烨的声音:“成功了。”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听到父亲笑了出来,“这就好这就好,这下极夜就有救了,小程啊,你说这里会不会变成你从前的家乡一样好?”
“一定会的。”他的语气相当肯定。
确认了他们的安危,我也没再听下去,跑回了家中。
不一会,这支队伍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很多东西,是平时用来饱腹的肉,甚至还有植物!
要知道极夜几乎等于寸草不生,平日里只能吃肉类,植物只有在欢庆的日子才会在餐桌上出现。
接着父亲就喊我一起处理食材,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要美美地吃一顿。
程烨也在帮忙,“今天就给你露一手,我做的菜可是一绝,”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哎,可惜没法起锅烧熟菜,不然会更好吃。”
他笑的格外灿烂,比提起太阳的时候还要开心。其实我知道他本性并不冷淡,只是被那么多残酷的事实压的没法放松。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这么高兴?”我问起来。
程烨一边切菜一边说:“以后极夜就不是极夜了,它会有一个新名字,我们当然高兴了。”
难道说火种攒够了?那这真是个好消息。
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喝了酒表示庆祝,程烨也不例外,他整张脸都红了,笑着拉住我。
“阿盈,我要送你一个太阳,你就要…见到太阳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脸也开始红了 ,我端起杯子想要喝口水缓缓,入口时才发现不对。
是酒啊。
这是我睡着前最后一个想法了。
我是被光芒闪醒的,我以为我做了个美梦,因为我看向外面的时候,看到了白昼,雪也快化没了,这片大地展露出了最朴实的面貌。
我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厉害。
这不是梦!极夜真的不复存在了!
一定是父亲他们做到的奇迹!
我跑出门想要和他们一起庆贺,但是外面没有人,只有光秃秃的大地。
附近屋子里的人也跑出来了,他们看到我,激动地问天上那个发着光的圆球是什么。
我告诉他们这是太阳。
太阳都有了,可是制造太阳的人呢?
我拼了命地跑,跑了好长时间都没有他们的踪迹,我只能脱力地回了家,又去了一次仓库。
仓库里已经没有多少火种了,只剩下一小片在角落里,地上都是暗红色,那小片火种就像有生命一样,牢牢依附这片暗红,随后光亮越来越大。
是在吸血吗?
我咬破了手指贴上火种,果然如我所料,它在吸食我的血液。
那么这片痕迹,是父亲他们还有程烨的?
我惊慌失措,跌坐在了那里,但是后面有人在喊我。是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