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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微渺处

恍惚的光影在他的眼中打转,睁开梦呓的睡眼,晨光斜照进他的眼里。已经是早晨了。

低头一看,身上盖着被褥。云阳已经猜到,这是白时给他盖的。

冰冷冷的房间,早晨的冷空气,凝聚成一团白雾,模糊了云阳的视线。沉甸甸地走出房门,往桌上一看,桌面干净到光反射得刺眼。

此时,白时从厨房走出来,身上系着围裙,扎着低马尾,两颊的头发乱到有一两束挂在脸庞上。

又看向白时手上,拿着的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土豆焖面。

“阳儿,妈妈给你准备了你最爱的焖面,快来尝尝!”白时说。

拿起筷子,捣了捣面,浓白色的烟雾直腾入空中。慢慢的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忽然,他的泪再次涌现眼眶:

土豆焖面不烫也不冷!

“你什么时候烧的?”他问。

“ 大概六点半。”

“现在几点?”

“八点半罢。怎么了 ”

五个小时,面怎么会是温的?!

脑海乍然涌现出,她不断摸着面的碗壁,冷了就温,那她又温了多少几遍呢?没人知道。

泪再也忍不住了,大珠大珠的泪涌出眼哐,接连不断的滑过脸颊。白时看到了他的泪,慌了手脚,急忙上去擦泪。

突然,电话铃响了。白时拿起手机,顿了顿:“我去接个电话。”等她走后,云阳赶紧擦干眼泪,偷偷站在门外偷听。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求你了!不要弃我离去!”

“喂!喂,喂……”

剩下的,也只听到了一阵阵的抽噎声……

云阳再也忍不住了,冲了出去,对着白时说:“是不是那个云赴提出离婚了,早就跟你说了,要早点提,那又何必等到这个结局呢!”

狠狠的骂了她一顿,可又看到她紧紧抱住自己,不断哭泣的样子,云阳又心疼了。

他缓缓伸出双手,想要修补那条狰狞的裂痕。

可……那只手又畏惧了。他跑了。

内心莫名的短促呼吸感发作,情绪的不安,愧疚,忏悔充斥着大脑,头痛麻木着他,如同成千上万的蛆虫在脑中享受着血肉,疼痛难止。

云阳努力抑制住这种情绪,但最后还是情绪控制了他。

夕阳葳蕤,揉碎了他的眼泪,少年独自背对夕阳弱步。背光是何种心态?面对茫茫黑暗,又是何种心态?

“影子啊!真是委屈你了,一直跟着我。”云阳又莫名其妙的和影子对上话。是太寂寞了吗?还是觉得自己太糟糕了,也影子都配不上了吗?

闭上那扇看透人情世故的门,眼泪凝聚于下额部,混合成一颗积攒所有对现实的不满,投至于大地的泪水。

顿然,一阵狂吠声刺破了宁静,隐约也能听到一阵狂奔声,愈来愈近。云阳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女孩倒跑着,完全没发现后面有人。

可云阳知道啊,只好移了双脚。可又因为昨天才下过雨,双脚滑在柔顺的泥土上,跌向地上。

又见女孩己然靠近自己,亦有滑倒的趋势,所以云阳顺势接住了她。

她躺在他的怀里,见有人接住了自己,忙抬头一看。

两人对上视线,微小的火花,擦出意想不到的惊喜。

瘦削的脸,微白的唇色,凌乱的头发,云阳一惊,这不是那个喂猫的女孩吗?怎么在这遇到她了?!

“起来。”少年冷冰冰的说道。

少女赶紧起了身,伸出手,想扶他起来。但云阳却冷冷的看着她的手,头也不回,自己站了起来:“不用。”

又是这样。少女只一心想着,这个人咋这么高冷呢?

缩回伸出的手,折回去,路上有一只黑黄白交错的小狗。他拼命地摇着尾巴,看着主人一步步走向自己。女孩蹲下来,摸着小狗的头,在仿佛牛乳中洗过一般的阳光下,笑着和狗打闹着。

可云阳心里只有一个字“脏”。不仅是心里,脸上映刻出“脏”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回去了。

少女回过神时,回头一看,只有一个黑身影在远方。心里不禁好奇,像他这么高冷的人,肯定有什么原因促成他这样的吧。要不跟去看看,一探究竟。

这种想法越加强烈,女孩再也控制不住道德对她的束缚,似是夸父追日一般,追着那个秘密。

蒙了的狗狗:咦?怎么丢下我走了呢?

完全不知道被人跟了的云阳,走到门前,犹豫不决。

是我让她伤心的,是时候去道个歉了。

想好了所有道歉的话,便踏进了院子。

阴云带走秋日的光,风吹过屋子,寂静地只有“呼呼”的响声。这样的寂静让我云阳感到特别害怕,不仅喊起了她的名字:“白时!白时!白时!”

没有一个人回应。

心如一张巨网,网上刻满令他忏悔的话,挣扎不开。

云阳跑上二楼,围着四周看,一间屋子透出微弱黄晕的灯光。跑进去,看到满地的照片物件,中间坐着白时,美眸中掺杂着怀念和不舍,还有泪。

听到声响,白时转过头来,看着云阳跑过来,紧紧地抱住自己:“妈,对不起。”

看到云阳这样,有些惊慌失措,但也抱住了他,轻轻说道:“妈没事儿,阳儿不哭。”

良久,云阳才松开双手,擦掉眼泪,指着地上的东西,问:“妈,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我又想到从前了。妈给你讲讲我和你爸之间的故事吧,你就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念念不忘了。”

“嗯。”云阳道。

“记得那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人过生日,我就和寝室的姐妹们一起去奶茶店里买奶茶,他就在奶茶店打工。那些个姐妹犯花痴,就叫我去要他的微信,为她的面子,只好去向他要。他给我了,我们,便相识了。”

“后来,就聊上了,去奶茶店的次数也多了。后来家里出了事,成绩一路下滑,开始担心自己毕不了业。但他,如黑暗中的光芒,引导着我。最后,我成功毕了业。”

“毕业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但却是异地恋 ,可生活还是很甜蜜。可后来他被辞了工作,只能流落街头,卖着大饼。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就也辞了工作,和他一起流浪。”

“你看这张照片。”白时翻出一张照片,上面是白时和云赴一起笑着卖大饼,“这是一个路人拍的,他说我们小两口真幸福,他很羡慕我们呢!”

白时含泪一笑。

“但渐渐地,云赴找到了一份工作,事业也越干越大,我因为辞了工作,也很难再找了。但他说,他会养我,会给我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是。”白时哭着道,“后来才知道,承诺只有听的人才记得。”

“他越来越没时间回家了,每次回家都对我爱答不理,脾气也特别臭。当我去公司探望他时,却发现他和一位女孩十分亲密。”

“后来生下了你,才勉强呆在了这个家。我想心都被他敲碎了,但还要为你活着,因为,阳儿是妈妈的光啊!”

泪水溢满了眼眶,再一次,将两颗心拥入怀中。昨天的故事在转角处己然斗转星移,最初的遇见也封锁在遗忘最深处,但幸好,生命中有一缕光找着心中黑暗处,不会彻底遗憾。

回到房间,云阳躺在床上,回想起父母的从前,不禁也想起自己与吴音月的从前。

她现在应该和他过的很好吧,我真的好羡慕啊,为什么让他拥有那个女孩呢?凭什么!明明自己那么努力的挽回,可她还是走了,是自己太差劲了吗?

黑云吞去了所有的光芒,泪水慢慢在枕头中 沉绩,抑郁情绪不断占上优势。

窗外响起雨溅在玻璃上的声音,心如雨滴的奏曲,一滴如一点,沉沉地堕落着,堕落着。

“咦?怎么下雨了呢?快放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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