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距离刚刚的惊醒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梦境的记忆似乎开始有些模糊了但林缘依稀还能回忆出些许的片段......
一个已经荒废了许久的——嗯,公交车站?
到底是哪儿呢?
原本已经封存了很久的记忆在林缘的仔细探究中一点点的扩展开来。
到底是哪儿呢?明明是个很熟悉的场景,似乎曾经在那里来回过不知千百遍——可是,可是就是有些想不起来!
林缘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条信息——‘三岔口’?!
没错,梦里的那个地方就是‘三岔口公交站’,那个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坐几次车的地方!
那个已经废弃好些年的‘三岔口公交站’,记忆慢慢的回笼过来,林缘的表情难得的出现了一抹沉默,眼神里不住的思念与哀伤。
那个废弃的公交车站,小时候林缘奶奶还在世时就住在那附近。
小林缘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上那里好几次。
记忆里奶奶的笑容还是那么的灿烂、慈祥,每一次去那里,奶奶都会做一些他爱吃的菜......
渐渐的,回忆到了最后林缘的眼眶出现了红润。
奶奶是两年前去世的,那个时候政府按照规划将原本住在那里的居民们全都搬迁到另一个地方,想将那里规划出一个新的公园。后来不知怎地,那个项目计划流产了,那片地也就搁置在了那里。
没有人烟的那块地方也就不出意外的就全部废弃了。
几乎很少有人往那里走,荒废以后去那里的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而到了现在就连流浪汉也很少再往那里走了。
今夜不知怎地,又梦到了那里——
又梦到自己大晚上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那里等车。
林缘回忆起梦境里的记忆:
四周一片寂静,昏暗的路灯昏幽幽的杵在那里,死寂的夜幕上挂着一轮苍白的圆月。
月亮很圆,但月光有些惨白,按理说,这么亮的月光抛洒在地面上总也该能看清些景物,可是不然,苍白的月光下林缘竟除了他所站着的站牌处能够勉强看清,远处的景物景儿都只能看个漆黑的大概轮廓。
地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一幽一幽的。
林缘好奇的凑近了些,地面不远处似乎躺着一枚......圆圆的东西,在苍白的月光下反射出一道清幽的银光。
林缘下意识将其捡起,摊握在手心里——这是一枚壹元的硬币,和普通的硬币没什么两样,只是握在手里更为冰凉一些。
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泄了一地,周围的气氛开始有些不搭调的森然。
一只蝙蝠从远处漆黑的树影轮廓处飞来,昏幽的灯光将它的影子放射的格外的大,蝠翼、爪子被放大数倍的印在水泥路面上格外的清晰。
林缘的注意力不自觉的被其吸引住了,可是越看地面上蝙蝠的影子,林缘的心脏跳动的就越发快速,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吱——呀——’
平时难以耳闻的蝙蝠的声波不知怎地这次清晰的落入了林缘听的耳朵里。
‘呲——呲——’
一阵阵的声波越发的急促,也愈发尖锐。
林缘不适的蹙着眉想远离这里,可是却突然发现,除了自己的头部,自己竟然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一丝一毫。
心,‘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
豆大的汗滴从他的额头上滴落,耳边的鬓角早已湿透,林缘努力的想找回身体的控制权——可是不行!
林缘自己在那里僵持了很久,很久......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注视着他,猛一抬头发现——不远处的水泥路面上竟停歇着一只蝙蝠。蝙蝠虽然不大,可是在它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珠子紧紧盯着自己时,林缘原本就有些烦躁焦急的心里徒然升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明明蝙蝠是不能视物的!
可是它微微侧头注视着林缘的样子却让林缘从中读到了——‘欲’,这个词语出现在蝙蝠的身上明明会让人就得很怪异,可是在这里林缘却觉得无比的恰当?!
这种怪异感久久不散,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叮咚——1B12路公交即将进站。’
直到站牌处发出一道机械的语音播报才将蝙蝠惊走。
也就是在这时,林缘突然又发现似乎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一辆暗黄色的公交车缓缓从城里的方向驶来,到站牌前缓缓停住。
‘咔吱——’
林缘看了一眼公交车,里面没什么客人,只有司机自己,带着个鸭舌帽,帽檐压的极低,几乎看不清上半张面孔。只有右边下巴处的一块黑色胎记在此刻十分的扎眼使得林缘一眼就注意到了。
林缘下意识的准备从打开的前车门上去,左手掏出一枚硬币向收钱箱里投进去而右手依旧紧紧的握着刚刚从地上捡来的那枚硬币,掌心里袭来的阵阵凉意使得他的五感愈发清晰,头脑也越发清明。
林缘走到公交车的前两排坐下,汽车启动了。
公交车缓缓的行驶着,林缘却感到鼻端隐隐有着一股血腥味久久没有散去。
林缘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不像是从司机那里飘来的。
那么这股血腥味究竟是来自哪里?
疑问在林缘的脑海里久久没有散去,林缘不自在的站起身想要寻找着什么。又因为经过刚刚那么一小会儿,血腥味变得越发浓郁了......
林缘刚刚抬起屁股,视线不受控制的被公交车车头的后视镜所吸引。
只见原本还有些昏暗的公交车内部此刻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后视镜里清晰的倒映出车尾部的一切。
暗红的鲜血随着车身的颠簸浸湿了小后半截车厢的的地板,一个带着黑色边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瞪大了双目的躺在最后三排座位下,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刀刃插的很深只留下一个刀柄在外面。
尸体有着明显拖拽隐藏的痕迹,只能在特定的角度下才能通过后视镜看到。
通过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的林缘身体有些僵硬,可是脑子里却很清醒。林缘此刻仿佛已经忘记这些都是假的,自己只是处在梦境之中罢了。从小在身为刑警的老爸的锻炼下,林缘的脑子一向就很灵活,很快的就想出了目前应对的策略,按兵不动与司机套上话,再借机移到他的旁边,最后乘机控制住他。对于自己的身手林缘还是比较自信的。
林缘为了自己设计的计划实施的顺畅努力的和司机套着近乎,哪怕司机不搭他的话头,他自己也会很自然的接下去。
很快林缘慢慢挪移到了司机的身旁,表面上看着依旧在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自己的糗事,实际上早已开始在脑海里一遍遍排练着自己的计划。
林缘发现司机在快到下一个站口时,车速开始缓缓的停了下来。
就是这时!
林缘看到想象中的时机到了,早已等待的他一个斜跨向着司机的脖子一勒一拉使劲儿将司机从驾驶座带了出来。
就在这时,司机的身体里冒出一阵刺眼的白光。
............
故事回到了刚刚开头的那一幕。
林缘一头从床上惊醒过来,额头上布满了绵密的细汗,眼神放空的坐在床上。
已经回过神来的林缘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缓缓的将被子里的右手抽了出来——
林缘迎着窗户外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看向右手掌里——一枚银色的壹元硬币躺在那里,不断的传递出丝丝凉意。
记忆与现实似乎在这么个瞬间出现了短暂的重合,林缘的瞳孔微缩,但很快又恢复了。
林缘好奇的用两指捻着硬币拿到眼前细细的观察着,一面是‘字’,另一面是......嗯?
当林缘在月光下将硬币的另一面翻转过来时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愣住了——因为硬币的另一面没有任何东西十分的光洁。
似乎,和梦境里的有点不太一样?林缘也不太肯定,毕竟惊醒以后梦境的记忆碎片就会慢慢开始斑驳模糊直到再也无法记起。
可是有一点林缘很清楚,自己睡觉时从来就没有握着什么东西,他也从来没有过这么一枚奇怪的硬币。
正当林缘奇怪的盯着硬币反复观看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想要继续仔细的在回忆梦境里的细节。可遗憾的是,刚刚的梦境已经经开始在林缘的记忆里变得模糊起来,只有些许片段还记得比较清楚,其中就有——一枚硬币,一枚他在站牌旁的路上捡到的硬币。
掌心里的硬币与梦境中捡到的硬币的形象慢慢在林缘的心里重合起来。
............
过来一会儿,经过反复的确认,林缘已经明白了,梦境里捡到的那枚硬币不知怎的跑到现实里来——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有‘一面儿’出现在了现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