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宽敞的马车从城门驶入,车厢外挂的旗子写着“恭”字,这是恭王府的马车。
马车一入城,便有四名下人相迎见礼,随之一路驶向恭王府。
王府门口,下人们齐齐在门口迎接,为首的嬷嬷笑盈盈地上前,话语亲近道:“王妃,您一路辛苦了,后厨已备好饭菜,屋内熏好了您常用的香……”
说话的是宋嬷嬷,恭王妃的奶娘,在这个王府她说话比大管家还有分量。
马车下来的女子便是恭亲王王妃,那柳叶弯眉微微皱起,双眼雾蒙蒙似泣非泣,面孔略显羸弱,肤色白皙的有些病态,瞧着楚楚可怜,好不柔弱。
恭王妃手拿绢帕抵在鼻尖,扫了眼宋嬷嬷身后的丫鬟道:“可是抹了桂花头油?”
小丫环一抖,不知所措地呐呐应道:“回王妃,只、只搓了一点。”
宋嬷嬷脸色一沉,呵斥着:“大总管没教你么,王妃闻不得桂花味儿,还不下去!”
“王妃,这是新来的丫环,不懂规矩,她……”
“无事,不知者无罪。”说话间,王妃松开搭着宋嬷嬷的手往府内走去。
宋嬷嬷心道王妃鼻子还是这么尖,她一点没闻到。
没事抹什么头油!回过头狠狠瞪了小丫头一眼,宋嬷嬷大步追着恭王妃走去。
“世子可有惹事?”恭王妃问着宋嬷嬷。
一个月前,恭王妃的母亲生了病,她前往麟州侍疾,今日才回皇城来。
“没有,世子最近可乖了,皇学一日不落,听说张太傅还表扬了呢。”
提起儿子,恭王妃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脸上有了笑模样。
回到寝房刚坐下的恭王妃,听到院子里一阵闹哄,随后便见自己儿子闯进来,嘴里还问着:“母亲可是回来了?”
恭王妃笑眯眯地招手,待她看清儿子眼眶底的青紫以及头上满是汗水时,表情立马怒起,冷冷问道:“褚儿,谁欺负你了?”
“母亲救我!”世子一个踉跄摔倒在恭王妃身前,他有些腿软。
见儿子这般狼狈模样,恭王妃连忙上前扶起,追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褚带着哭腔将在揽月阁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没想打死周煜,是他耍诈在先,明明是周煜算计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晕了……”说到最后,周褚有些语无伦次。
听完事情经过的恭王妃本就发白的面庞一丝血色全无。
“宋、宋嬷嬷!去找摄政王来一趟。”
恭王妃此刻已经顾不得安抚儿子了,这事不解决好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只有摄政王能帮他们母子了!
“王妃,摄政王今日去军营阅兵了,通常晚上才回来。”
今儿宋嬷嬷去外面采买,遇到摄政王府后厨同乡的管事,她听对方说的。
军营重地,甭管是王爷还是公主,只要没有皇上的令牌,任何人都进不得。
“如果皇上真有事,摄政王一定会收到消息回来,若无事,晚上再说也来得及。”恭王妃这些话不知是说给宋嬷嬷听,还是在安慰自己。
“我现在领着褚儿入宫请罪,宋嬷嬷你去城门守着,看到摄政王回来上前拦住求救,记住,这是你担忧主子出事的自发行为,我和世子都不知道。”
“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
这些年为了维持恭王妃这种人设,宋嬷嬷对此已经轻车熟路了。
总之就是有问题都是奴才自作主张,和恭王府的两位主子没有任何关系。
“褚儿,到宫里你一定咬准说是皇上打你,你不得已才回手,还有……”
入宫前,恭王妃再三嘱咐,周褚听得连连点头。
他知道自己这回闯大祸了,对恭王妃的话全都应着。
此时宫内,太医又被招进了御书房,因为皇上吐血了。
经过苏若的“润色”,以及皇上配合她所言作出的反应,太医最后诊断为皇上是肝郁气滞,气火上逆导致的吐血。
通俗点讲,就是今日这事儿皇上心里憋屈。
体内气郁疏散开了还好,若是一直梗着,日后会出现头晕目眩,腹部胀痛,四肢无力,甚至性子都会变得喜怒无常,容易烦躁等症状。
这病说大不大,但放在皇上身上,那说小也不小。
“好啊,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世子敢将皇上按在地上打!反了天了!谢厚礼,传宗人府宗令,御前大臣,兵部尚书……”
苏若一连报出数位大臣,让谢厚礼宣旨招其入宫。
在谢厚礼领命要走出偏殿前,苏若又道:“等等,将摄政王也叫过来!本宫看他这回还怎么偏袒恭王世子!”
屋内的太监宫女,加上在旁刚诊断完的几位太医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听了这话没人敢应茬,此刻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太后娘娘,恭王妃领着世子来了,他们跪在殿前不起说是请罪。”门外小太监过来禀报着。
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色,瞧着是要下雨的。
苏若冷哼一声道:“这罪他们担得起?愿意跪就跪着,待皇上醒来再说!”
下雨,快下大雨!这是苏若的想法,让这对不知天高地厚,在此刻还妄想道德绑架她的母子好好吃吃苦头。
下雨,快下大雨!这是恭王妃的想法,恭王妃以为太后会将他们母子叫进去好生折辱一番,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太后竟然选择不见。
这样更好!恭王妃就怕太后对他们下手,而这时摄政王又没有赶回来,他们母子只能受着。
没承想太后只是让他们跪着,如此更好,让来来往往的宫人都看看他们是实打实地请罪。
若是下雨了,摄政王看到他们雨中下跪的凄惨模样,定然是会更加怜惜一二。
恭王妃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对外展现孤儿寡母的可怜。
谢厚礼办事是极快的,不到半个时辰就都通知到了苏若说的那些人,除了淳于璟。
回来复命的是谢厚礼身边小太监,摄政王不在府邸出城去了军营,谢厚礼直接去军营传旨意了,所以他让小太监先回来跟苏若禀告。
小太监刚说完没一会儿,外面便来了通传,兵部尚书以及御前大臣到了,前脚吩咐这二人进来,紧接着宗令和另外几位大臣也都来了。
苏若便让他们都先进到御书房等待。
她在偏殿换上太后宫装,吩咐宫人照顾好皇上,然后姿态雍容华贵地往御书房正殿走去。
接下来该是她的戏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