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人就算出行大部分不会超过一个县城的距离，所以牛其才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看向王川的目光多了几分鄙夷，甚至是嘲弄。
陈子昂在一旁有些不高兴，刚才他可是听到王川随口成诗的，而且质量绝对不差，这群粗鄙之辈，竟对一个才子如此恶语。
而且若是这事被人压实了，恐怕王川在京城就会是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这对于重名生的读书人来说，是耻辱。
想到这里，他上前斥道，“胡言乱语，我可以作证，王兄绝对不是冒写，这诗作确实出之他手。”
陈子昂在这个圈子也算是有头有脸，有他担保，众人一时也不好指责王川。
场面一下子又陷入僵局，而一旁的莹莹却是忍耐不住了，再这么下去，岂不是真承认袭人花魁的身份了吗？
到时候她的一番苦心，岂不是全部浪费了，年年当第二，再不争，她就老了。
想到这里，她又开口道，“虽然有陈公子作保，但也未必能证明这首清平调是他所做，除非……”
“我要跟你再比一次。”上官云接上了他的话茬。
文斗不是什么新鲜事，在读书人的圈子里，也算是常见的事了。
每当有争执不下的矛盾，又或者有争名的心思，文斗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一个能快速笼纳名气的办法。
见上官云要与这不知哪来的小子文斗，大家都来了兴趣，立刻给两人腾出空间。
陈子昂还想阻止，却被上官云堵了回去，“陈兄还是不要掺合这事，这是我与他的比试，莫不是你还想替他文斗不成？”
“等等。”忽然，楼上传来一道女声，众人抬头一看，是袭人走下来。
本来她并不想下来掺合，因为她并不想麻烦王川，但对方太过分了，对王公子如此羞辱，她怎么忍得住。
“不过是花魁之位，我让于你便是，何故污蔑王公子。”
但莹莹明显要的不只是花魁，她还想要将袭人踩在脚下，让自己得到冠军之位更有说服力。
“笑话，难道你怕了，怕被人发现你暗中……”
还没等她说完，便被打断，王川一掌打在面前茶桌上，声音洪亮而带着穿透性。
只见他笑盈盈地看着她，“文斗我还是第一次，怎么比？”
空气中的火药味十足，大家都在吃瓜，虽然不是主角，却有一种代入参与感。
特别是牛其才，他对王川可谓是恨之入骨，若是能让他身败名裂，也是一件高兴事。
上官云见王川接战，微微一笑，解释道，“文斗，分三场，第一，比字，选一字帖为例，两方下笔，由在场各位同道做判。”
“我没意见。”王川依然带着笑容。
旁边的袭人却是心中忧虑，几次想劝阻，却又被王川瞪了回去。
“我为你磨墨。”袭人站到王川身旁，替他整理墨宝。
松香味道的墨块融在水中，渗出黑色印记，王川执笔轻点，看着中间挂靠的字帖。
这是一篇祝福的文章，总字数不过千来字，但写起来并不容易，行为许多字的笔法都有讲究。
在这个时代，流行的是楷书，虽然颜真卿和柳公权之类的还没有出世，但虞世南、欧阳询之类的，已经开始将楷书发展出了神韵。
这个时候的读书人，大部分都是这种笔法，有相对的规格划分，很容易进行评判。
上官云最先下笔，他的速度很快，笔尖在纸上回转，如兵器一般，挥舞出了十八般变化。
这让在场的观众都忍不住赞叹，陈子昂更是眼睛微亮，随即有些担心地看向王川。
只见这个王兄弟，抓着毛笔，目盯着文章，却不下笔。
“王川，怎么还不下笔，难道是写不出来，怕了。”
“要是知道比不过，便赶紧认输吧，输给上官公子也不丢人。”
牛其才发挥着他嘴臭的技能，在一旁使劲煽风点火，惹得其他读书人对王川也有些嫌弃。
“上官公子不亏是新一代的奇才，这等笔法，想必已经到了入微的境界，我等不如矣。”
“还比什么，这场我站上官公子胜！”
另一旁，袭人盯着王川侧脸，隐隐看到了他的笑容，心中莫名安定下来，继续研磨手中墨块。
在众目睽睽的“压力”下，王川总算动笔了，他的速度比不上上官云，但下笔之后，却让众人脸色大变。
“这……”
“好像并不是楷体，这是什么写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一众读书人被这种新型飘逸的字体惊住了，从刚才夸赞上官云的氛围一下子变成了惊讶。
就连原本要看笑话的上官云也脸色阴沉，那王川手下的字，细长飘逸，却有一股霸道的力量。
而且从字面上看，这字体很可能是他自己所创造的，再与自己对比，高判立下。
“王兄，没想到你的字，竟如此漂亮。”陈子昂在一旁高兴道。
袭人也是一脸惊讶，似乎才发现自己身旁这个男人，有不一般的魅力。
一篇文章写完，众人已经没有刚才嘲讽的神色，甚至有些崇拜王川了。
就算下面王川输了，凭借这一手字体，也足以在京城扬名，甚至可以说，开立了一个门派。
“我输了。”上官云冷冷留下这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
“上官公子，你等等，等等我啊。”莹莹急了，连忙追赶上去。
至于其他人，也不会有出来质疑袭人冠军的位置，反正也是美女。
“公子，不知道这副手稿，可否卖给我？”
一个带着双下巴的男人，穿着一身景秀衣袍，对着王川拱手说道。
他是商人，正是盯上了这副手稿的价值，开创的新流派，若是王川今后再扬名，这手稿可值天价。
“不好意思，这副手稿已有买家了。”王川拒绝道。
说完，将手稿递给一旁的陈子昂，“陈兄，这份礼物还请收下。”
陈子昂一愣，随即有些惊喜，“这，王兄弟，太贵重了。”
“何必跟我客气，我与陈兄难道还谈钱财，岂不是落了下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