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宗十三年元宵节下午。
大隆朝青州府益都城中,青州知府府衙大堂上。
陈峰突然感受到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来自四肢百骸,像火烧又像是撕裂,同时仿佛有人一左一右架住了他,正在拖行着他行走。
陈峰异常艰难地睁开了双眼,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我…这是…在哪?”
身边的景象模模糊糊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仔细观瞧竟然发现这里的景色就像是陈峰在影视剧中看到的明朝官府大堂一般。
大堂正中台案之上坐一人于青天碧海麒麟图下,那人头戴四梁冠、身穿赤罗衣、带金带、佩药玉,衣绣黄绿赤紫线织成云鹤锦绶,容貌凶戾,八字眉黑面吊角眼,须长五寸面露寒光。
堂内两侧十四位衙役分列两边,人人面沉似水,双手持水火棍杵地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只感到拖拽他的人停下了脚步,陈峰只觉得一直粗重的手指在他的鼻子前晃了晃,随后听得耳旁一粗壮声音朗声道:“知府大人!案犯陈诚山没死!活了过来!”
“带上来!本官有话问他!”那红袍官员说道。
“案犯?谁?陈诚山又是哪位?好痛!手痛!脚痛!后背!我的后背还在吗?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后背。”陈峰被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刺激到几乎晕厥过去。
“系统提示,重置人生系统已绑定完毕!现在进行记忆同步。”
“什么声音!”陈峰强挣扎着要抬起头看一下,一只粗粝的手伸出抓住了他的头发用力,陈峰无力反抗就被架住他的人死死按下。
“大胆人犯!休得无礼!”
陈峰根本无力反抗,直接被按趴在地,他满嘴的铁锈味道呼吸也不顺畅好不难受。
“记忆同步开始!”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一瞬间爆炸一般的信息量涌入陈峰的脑海。
原来他本人和这个身体的主人同时死去,而自己在死前曾玩过一个叫做人生重开模拟器的小游戏,在模拟器提出的是否想要死后转生中选择了是,才导致误打误撞的挂上转生系统的名单。
后来有一天,被逼自杀的陈峰满足了系统条件成功绑定,转世到了另一个相似的世界。
之后他就转生在了这个刚被打死的木讷书生陈诚山身上活了过来。
这书生陈诚山是个住在青州候县的木讷的读书人,是读死书认死理的书呆子。
一个多月前他在弥河边发现一身受重伤的女子,便出手救了她,但因为家中贫困无钱送医,陈诚山就仗着懂点医术上山采药给她治疗,硬是医好了那名女子。
谁知那名女子竟是官府通缉要犯!而且还是那山东大匪紫山葵的女儿!只是陈诚山并不知道,而那女子伤愈后也只是留下了四两白银便消失而去。
谁能想到隔壁的王二狗居然把他治疗那名女子的事情通告给了县衙,因为二狗言之凿凿确认了那名女子名中有紫嫣二字,年龄身材也与通缉令中描述相仿,于是王二狗上报给县衙后领取了十两白银就逍遥去了。
随后陈诚山被安上了私自放走朝廷要犯和通寇的罪名,县衙给他一通好打后,身体虚弱的陈诚山遭不住打画了押,随后被塞进囚车押来了知府衙门继续审问。
可入知府县衙的犯人按照规矩是要吃二十杀威棒的,衙役们也留了手20棍除了第一棍做个样子都是假打,可本就已经遍体凌伤的陈诚山生生被这一棍真的杀威棍直接活活打死,这才让陈峰转生到了他身上。
“系统提示,首个任务:【通匪案中活下去】已发布,系统要求贵方无论如何存活下去,系统帮助:无,完成任务后奖励:系统辅助完成浩然正气决入门篇。”
陈峰有气无力的在心中骂到:“rnnnd!这种情况我怎么求生!你让我如何求生!原主陈诚山已经认罪了!我求个屁啊!”
系统冷漠的说“此事与系统无关是贵方的任务,提示!倘若任务失败惩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xx你个oo!”陈峰直接破口大骂,惊的满堂衙役变了色,知府大人脸变得更黑了。
完蛋!完蛋了!这下彻底完蛋了!陈峰,不!陈诚山差点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
知府大人“啪!”的拍响惊堂木大声呵斥:“咆哮公堂!你好大的胆子!”
陈诚山被这一惊瞬间清醒了很多,他的脑袋转的极快,从获取的记忆中搜索有用信息,哪怕真的要完蛋起码也要拼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活下来,再不济多骂几句再死吧!
“系统哥!哥!好哥哥!有没有什么特殊帮助和提示,你这开局太难了!”他在内心求救。
系统回复:“暂时没有,请多加努力,谢谢!再见”
fxxk!
陈诚山赶紧开动脑筋,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头上滑下。
短短一瞬间他搜集了足够的信息后历届奥斯卡金狮威尼斯影帝附体,一时间演技居然达到了具有情绪感染力的程度,只见他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老父母!知府大人!我!有冤啊!”
他勉力抬起头来满面的血污老泪纵横,那表情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学生不是故意咆哮公堂,也不是骂老父母您的。我真的是有冤屈!刚才二十杀威棒险些要了学生的命,学生有很多事没来得及禀报,就差点枉死在棍下!方才转醒过来一时忍不住就骂了出来。”
陈诚山老泪纵横,眼泪鼻涕掺着血迹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有何冤屈!你又有什么事情禀报!本府听着呢!”知府一捋官袖大手一挥示意文书做笔录。
“老父母!大人!学生我断没有通寇!七十三天前,学生早起带着书卷去弥河边晨读朗诵,偶然间发现一红衣女子躺在河边危在旦夕,学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救回家中!不曾想到那人竟是大匪首紫山葵的女儿!”
陈诚山表情格外的真诚充满痛苦,让人不由得觉得他是句句肺腑,声调凄厉的知府大人都有点想要相信他只是好心救人罢了。
“那你为何不送她去医馆?为何不联系里正?”知府怒目横眉问道。
“学生家中贫困夜不能点灯,又何来钱财送那位姑娘,不!那位匪寇去医馆啊!而且老父母!我与知县之子有过一段斗诗恩怨,一时间也没想着通知他们,就怕被他们欺辱。就只是自己救下了她,学生自己略懂医术也问了夫子一些方子,就上山采集了一些草药,总算是勉强医好了那匪寇。”
陈诚山一脸懊悔痛不欲生的表情。
“哪成想知县大人把学生不由分说一顿严刑拷打我才画了押自认私通匪寇,但是学生不敢放弃,因为知府大人,老父母您是本州,不!您是举国闻名的青天大老爷啊!我才咬牙坚持挺着活了过来请您老一定为我主持公道啊!”
“大隆律法:凡不知情与匪寇贸易往来者,无罪论处,知情者通寇斩立决。学生真的不知情啊!”陈诚山以头抢地,先把知府形象塑造成伟岸的青天把他抬高,再说出自己的冤屈推翻自己的供词。
这样一下知府大人便有可能不会为了下属直接再次把自己屈打成招。
大隆王朝地方官掌握生杀大权的最低一级就是知府。
知县有权力判罚,但是还要经过知府核审,再交由按察使衙门阅览卷宗后批红才可以由知府衙门杀人。
如果知县能掌控生杀大权,那陈诚山就可能转生不到这个倒霉蛋身上了。
“你有何证据?”知府大人的语气略微缓和问道。
“学生四邻和候县的辨青夫子和知守学馆的同学都可以为学生证明!证明学生平时绝对没有和可疑外人来往过!”陈诚山尽力的让自己每个发音都清晰,背后的疼痛也是让他头脑更加清晰了,说话的情绪也非常饱满。
“我为那位姑娘,哦不不!是匪寇配的药也是请教过辨青夫子的!包括老师和学馆的学生都可以为我作证!学生我每日早读,河边渔民日日都能见我,书院之中我也是去的最早的,走的最晚的!根本没有时间结交山匪啊!再者我若是通匪何必亲自治疗匪寇,早就联系匪徒了,请老父母明鉴啊!”陈诚山声泪俱下每句也都是合情合理。
知守学馆是陈诚山读书的地方,他的老师辨青夫子也算是方圆百里最出名的儒师。
知府大人眉毛一挑,拿出笔墨奋笔疾书:“来人!快马送我的信去知守学馆送给辨青夫子,就说学生李宗明呈上。”
一名快手转出屏风双手接过知府大人的信往后堂退去。
“记住!等夫子回信后取了回信再回来!”知府补充了一句挥手让快手离开。
“陈诚山,你之所言我并不能直接取信。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有戏!陈诚山两眼放光:“老父母!我还有一事相禀!那女匪寇自报姓名王紫嫣。她离开前我问他可有去处,她告诉我她要去沂水寻他家人!”
这事情是真的,陈诚山此时可管不了那么多背叛不背叛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直接说了出来。
“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在知县那里就上报!”知府李宗明怒拍醒木大声呵斥!
“知县大人押学生上堂之后,根本没有给学生说话机会就一顿严刑逼供,学生被他们打的屡屡昏厥,最后也就稀里糊涂的画了押。”陈诚山语气格外的委屈。
这委屈当然不是装的,而是原来的陈诚山就是被这么一顿好打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扭送到了青州府大牢。
那知县也是好手段,手下人下手极其歹毒,算准了陈诚山就算不会死在路上,到了知府衙门也绝对挨不过二十杀威棒。
“混账!这候县知县着实混账!来人!着快马去按察使衙门通告:紫山葵和其女紫嫣近期很可能在沂水县碰面!让他们安排人马准备搜查抓捕!还有!本堂审问所有情报所有人三缄其口!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所有人都给我滚进大牢蹲完下半辈子!”知府大人直接拍案而起大声怒吼!
知府大人唤来王捕头到近亲附耳说道“王捕头!请黄医师过来!给我医好这个陈诚山!后天要他有用,还有候县的那个王三狗(李宗明记错了是王二狗,但是没人敢提醒他)!马上派人带着他来见我!所有见过紫嫣真容的人都要带来!”
随后知府大人继续大发怒火,接连下令其中一条就是让候县知县滚来青州面壁思过,知府大人手上不停签下了数道命令。
“陈诚山!”发完号令后知府坐下声音平复下来喊陈诚山的名字。
“学生在。”陈诚山不敢怠慢。
“我还不能确定你就是无辜的,等到辨青夫子来信如果五品儒生,九窍玲珑境界的辨青夫子能确定你并非邪徒妖党心怀不正之士,那么基本可以确定你是无知而为,可叛你无罪!”
说完李知府眼神一冷:“如果五品儒生确认你为邪徒奸党心术不正,那你可就死!定!了!”最后三字李知府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杀气浓厚哪有半分儒生的样子。
“当然!如果你能协助我们抓到紫嫣,甚至是她母亲紫山葵!那么你就是大功一件,不仅无罪反而有功!所以你会协助我们吧!”李知府眼睛眯成一条缝,点点寒光露出,使跟本陈诚山不敢直视李知府。
他赶紧低下头说到:“愿为老父母赴汤蹈火,学生义不容辞!”
“很好!王捕头!带他去府衙内牢!带我手喻请最近的大医师赖尽快医治他,至于其他人!你们都下去吧!退堂!”知府大人提起醒木用力一摔后站起身来往后堂走去好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
而王捕头带着几个快手拆了一块马厩的门板,就用那门板抬着陈诚山往府衙后院监牢走去,而这时陈诚山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转生的第一天,好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