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书房休假,正好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林绯羽便带着众位姐妹一起去薛家。
不过今儿香菱却还是在学堂里跟着云夫子上学,没有跟林绯羽她们一道出门。
薛家那边早早得了信,薛宝钗让文杏候在门口迎接客人。
林家的马车停在了二门上,早有婆子一溜烟去后院通禀。
进了二门,林绯羽打量着薛家这座三进的宅子,瞧着不起眼,可这房舍格局却是不错。
穿过照壁,便是通往后院的主道,道路两边遍植花木,很是清幽。
还没走多远,就瞧见薛宝钗和薛姨妈母女迎了上来:“总算是将你们盼来了!”
林绯羽带着众位姐妹给薛姨妈行过礼,便含笑看向了薛宝钗:“数日不见,宝钗怎看着清瘦了许多?”
薛姨妈听了林绯羽的问话,眼色一闪,便又将目光落在薛宝钗身上:“大约是这些日子庄子铺子送了账本过来,宝丫头又是个等不得一时半刻的人,她忙着看账本不曾好好歇息的缘故罢。”
林绯羽也不戳破薛姨妈的谎话,只拉着薛宝钗的手道:“好妹妹,你还年轻,便是忙着看账本,也该好好注意自个儿的身子,这账本一时半刻的看不完又不会长腿跑了,你急什么呢?”
薛宝钗回握住林绯羽的手,眼眶微红,到底还是维持住了脸上的笑意:“林姐姐说的是,是我心里着急,想着早些看完了也免得心里记挂,下回我定会注意着些,再不这般了。”
薛姨妈跟着附和:“你只记着你林姐姐的话,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但凡你听进去只言片语,也不会……”
林绯羽眼瞧着薛姨妈和薛宝钗母女并不似往日在荣国府时的亲近,又想着刚刚自己跟薛宝钗说话时她微红的眼眶,便嗔笑着看薛姨妈:“姨妈这话可是吃味了?宝钗不过是顾着我素日出不得门,今日好容易有机会了来劝她一回,她不忍拂了我的颜面罢了,哪里就真是肯听我的话了?要说起来,在宝钗心里头,您这个做母亲的,那才是头一份呢!”
一旁的林黛玉“噗”的笑了起来:“姨妈当真是吃味了!您放心,宝钗姐姐这般应的爽快也只是为着让姐姐心里痛快呢,保准我们前脚出门,后脚宝钗姐姐又看账本呢!”
被林绯羽和林黛玉这么一说,薛姨妈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她看着面前这一群妙龄少女,便叮嘱薛宝钗:“今日你林姐姐和这些妹妹们上门做客,你可得好好招待,缺什么要什么只管让人去做,你们好好儿说话,我去后院片刻再回来。”
眼瞧着薛姨妈走远了,薛宝钗这才带着姐妹们去小花园里。
薛家的花园虽比不得荣国府和林府,却也别有意趣。
“噫,宝姐姐家居然还藏了这样一大片芍药!”
就在林绯羽打量薛家花园的时候,探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忙招呼其他姐妹过去:“快过来瞧瞧这片芍药长得可真好!”
姐妹几人过去后,迎春脸上的神色霎时便黯淡了下去,林绯羽瞧见她脸上的神色便明白了过来,她这是睹物思人了。
迎春自小就喜欢芍药,原来在家中时,荣国府的花园里也种了一片芍药,如今看到薛家花园里的芍药,少不得便要想到从前。
林绯羽笑着问宝钗:“可否让我摘一朵给迎春簪上?我记得迎春是最喜欢芍药的,她今儿梳的发髻簪朵颜色淡些的倒也无妨。”
却见迎春瞧瞧摇了摇头:“多谢林姐姐好意,只祖母去世不足一年,我想再为祖母尽尽孝心。”
瞧迎春脸上的神色不复从前,林绯羽倒也没有再坚持:“外祖母若知晓你有这份孝心,定然倍感欣慰的。昨日种种譬如死,外祖母从前也教导过咱们,凡事要往前看,切莫一味沉溺往昔,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咱们多想想以后。”
“林姐姐这话说的很对,姐妹们还有以后,只可惜我连现如今都快没法子了……”说着说着,薛宝钗便伏在了林黛玉肩头,“这些日子,母亲一直催着让我相看人家,可我如今才多大,哪儿就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偏母亲听不得半句劝……”
“宝姐姐快别难受了,我们便是听说了此事,想着来劝一劝姨妈的……”
林黛玉一语未了,就听到小花园门口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你们悄悄来姑妈家,竟不叫我,好在我舔着脸追来了!”
众人一见王熙凤,脸上的笑容便更多了几分,林绯羽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着说道:“你来的正好,我们正有件事儿不知该如何开口,想请凤姐姐帮着劝一劝薛姨妈呢!”
王熙凤本就是个热心人,听到林绯羽这么说,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她看了看宝钗,又看林绯羽:“可是为了宝钗的婚事?”
“哟,凤姐姐今儿成了女诸葛了!”
被林黛玉打趣了一句,王熙凤上前便要去拧她的脸,但林黛玉早有准备,早早躲在林绯羽身后朝王熙凤扮鬼脸。
“凤姐姐也听说了?此事不怪宝钗心里难受,实在是薛姨妈……薛家哥哥的婚事才刚定下呢,宝钗还不到说亲的年纪,她这般催宝钗做什么?再说了,急赶急的去寻,那就能寻到合心意的?若是没瞧清楚,搭进的可是宝钗的一辈子呢!”
林绯羽实在是心疼薛宝钗,她又不是在家里吃闲饭的,薛姨妈此举实在是让人不明白。
王熙凤一挑眉,便稳居姐妹之首:“我是过来人,姑妈的心思大约我也能猜到几分。薛蟠的婚事定了下来,待将来薛蟠的妻子进了门,宝钗就是新媳妇的姑子了,自古姑嫂不相融,若宝钗跟嫂子起了争执,为难的可不就是姨妈了吗?以姨妈偏心薛蟠的劲儿,到时候她定不会护着宝钗,那倒不如早早将宝钗嫁出去,也省的将来新媳妇上门后,她这个做母亲的在中间为难。”
“凤姐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母亲这是防着我呢,如今家里的生意都是我在打点,母亲担心到时候我打点的越久,这生意便不是薛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