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亲王王妃说的气愤,可玄烨脸上的神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在他看来,这些老牌勋贵家中的人,都太过目无尊上了,如今林黛玉敢出来反驳老安亲王王妃,也好让她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怕安亲王府的。
“王妃这话说的我可是不明白了,我不过是略跟王妃讲道理,王妃就要扣一顶‘牙尖嘴利’的帽子给我?是王妃不曾仗着安亲王府的功劳欺压我外祖母,还是藴蕊格格不曾仗着安亲王府的功劳当众欺负我姐姐?”
林黛玉勾唇一笑,复又看向苏茉儿:“苏嬷嬷当时是在场的,王妃若觉得我牙尖嘴利污蔑了安亲王府,大可跟苏嬷嬷求证,当日是不是藴蕊格格率先欺负我姐姐的?安亲王府如今已经胆大妄为到视皇宫为自家府邸、动辄动手的地步了,长此以往,再过几年,说不得大清就要到只知安亲王府不知皇上的地步了!”
林黛玉这话可谓诛心了,话一说出口林黛玉就后悔了,可想起藴蕊格格当时在御花园抽出鞭子就要往林绯羽身上招呼的情形,她便收回了心中那点子悔意。
按照当时她心中的怒火,没有给安亲王府挖坑,就已经是高抬贵手了!
然而,老安亲王王妃却丝毫没听出林黛玉话中的弦外之音。
“我们家王爷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难道咱们家的女人出门在外还不能腰杆直些了?你们汉人忒柔弱了些,自己没本事立功劳,还不许别人立功劳?即便是天下的人知道我们王爷,也是因为我们家王爷的赫赫军功,这有什么不对?”
林绯羽担心事情朝不受控的方向发展,立即朝林黛玉眨了眨眼,示意她见好就收。
林黛玉也并非那等爱赶紧杀绝的人,她刚刚之所以那般回老安亲王王妃,不过是因为她当众欺负贾母,又纵容藴蕊格格欺负自己的姐姐,眼下老安亲王王妃自己给自己断后路,她也就犯不上再去做什么了。
“王妃若觉得没什么,自然也就没什么的,我不过是平白担心了。”
至此,林黛玉已经没什么好继续跟老安亲王王妃说了,便乖乖端起茶盏,揭过此事不提了。
可偏偏有人出其不意。
林黛玉才刚刚端起茶盏,空中就响起了一道凌厉的声音。
林绯羽尖叫一声,什么都顾不得就扑在了林黛玉身上,后背上没有传来钻心的痛,林绯羽一回头,就看到藴蕊格格被几个侍卫拿下了。
“大胆!”太皇太后怒的拍案而起,“哀家和皇上面前就敢肆意动手,看来其他人说安亲王府不把皇帝看在眼里,真是一点都没有冤枉你们!”
几个侍卫牢牢将藴蕊格格押着,她动弹不了,但嘴巴却没闲着:“祖母,你都看见了,皇上和太皇太后就是过河拆桥,当初用得着祖父的时候,就给安亲王府无上的尊荣,如今眼瞧着安亲王府功高震主,就拿各种借口来打压安亲王府,明摆着如今是要那我们杀鸡儆猴啊!”
若换做平时,玄烨还会顾念安亲王府的功劳网开一面,可藴蕊格格当着他的面给林家姐妹难堪并非是头一次了,动手也并不是首次,即便是泥人捏的性子,也无法忍受这般再三挑战底线。
“王妃,安亲王府就是这样教导家中的子女的?且不说林家两位姑娘所言句句属实,藴蕊动手也是朕亲眼所见,御花园时朕念在她是初犯,并没有过于为难她,可她刚刚的嚣张跋扈众人都看在眼里,若这样都不惩处,以后宫外遭殃的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呢!”
玄烨说完这话,实在是没忍住,还是朝林绯羽投去一抹关切的目光,见林绯羽和林黛玉姐妹两个皆无大碍,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藴蕊格格和老安亲王王妃身上。
“王妃,藴蕊这样放肆,依朕之意,她以后还是不要进宫为好,以免下回朕若是有什么话说的不如她的意,她动辄要对朕动手,这样的事情,朕担心会防不胜防!”
少年帝王早已亲政,如今怒火中烧时,说起话来更是威严十足,即便是正殿的人不算少,可依旧寂静无声。
贾母堪堪从两个外孙女被人当众抽鞭子的险象中回过神来,听到的就是玄烨处置藴蕊格格的话,她急急去看两个外孙女,见两个外孙女皆安然无恙,不由哭出了声。
“我可怜的外孙女,早早没了亲娘,好容易奉旨入宫参加宫宴,还要被人当众抽鞭子,若非得皇上和太皇太后庇佑,老身将来九泉之下如何向我那可怜的女儿交代啊!”
贾母一哭出声,身边的邢夫人和尤氏便忙不迭的劝道:“老太太快别哭了,有皇上和太后在,必会为老太太和两位姑娘做主的,总不会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让两位姑娘白白受了惊吓和委屈的。”
太皇太后气的额头青筋直跳,当时听苏茉儿说御花园的事情时,她只觉得安亲王府的藴蕊太过匪夷所思了些,今日亲眼见了,才晓得原来传言一点都不假,安亲王府眼里已然没有她和皇帝了。
顺着邢夫人和尤氏的话,太皇太后颔首:“此事发生在哀家的慈宁宫,哀家自然要为林家两位姑娘做主的,老夫人不必担心。”
老安亲王王妃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自己刚刚那番话不仅成功挑起了太皇太后和皇帝的怒气,更是纵容的藴蕊格格当着皇帝的面动手,真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太皇太后,藴蕊还小,她并不是故意动手的,乃是因为林家姑娘太牙尖嘴利了些,藴蕊她是心疼我这个做祖母的人被人堵得哑口无言,心急之下才动手的,老身替藴蕊给林家姑娘赔个不是了。”
玄烨冷声道:“上回朕已交代过,让藴蕊给林家姑娘赔罪,上回的罪还没赔,今日又添新罪,不知王妃要替她赔罪赔到何时?”
这话显然是不准备放过安亲王府的祖孙二人了。
“老身已经替藴蕊赔过罪了,皇帝何苦还这般咄咄逼人?藴蕊又不曾伤着她们分毫,难不成还要以死谢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