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荼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方才我试着提到莲宋公主的死,发现程玄青神情悲愤,若当真是他一手造成了那场火灾,那应当是旧事重提时被揭穿了真面目的气愤或者心虚,不应该有那种不舍与恐慌。他的表现就好像在极力否认莲宋已死这个事实,不想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及此事,可在我的记忆里,分明就是他亲手制造了那场要命的火灾,为何如今反倒做出这种回护的深情模样,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揣测这其中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宿主,你的想法很不错,极其有道理,一定要发挥寻根究底的精神,打破砂锅问到底。】
系统似乎十分支持靳荼的这个怀疑,却又不明着提醒,只是一个劲儿地暗示她这个方向没错。
靳荼早有打算,闻言算是心里有底了,嘴却严得紧,状若随意地说:“究竟是不是另有隐情,今晚便可见分晓。”
【宿主,你有何打算?】
系统一听便晓得其中或许另有隐情,忙好奇地问。
“你等着看便是。”靳荼故弄玄虚,没有直接说明。
【哼!】
正等着内情的系统明白被摆了一道,尤为气愤。
“水落而石出,火起而真相明。阿荒,你说我干脆放把火让程玄青亲自感受一下,如何?”
靳荼半真半假地问,神情严肃,听着不像说笑。
【宿,宿主,你别冲动。若是男主因着你的原因受到伤害,你也会有相应的惩罚的。】
系统将她的话当了真,连忙劝道,语气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开个玩笑罢了,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靳荼停了片刻,终是问道,“莲宋便是我,我便是莲宋,是吗?”
被程玄青扼住咽喉,快要窒息的那一刻,靳荼的心中涌现出的不是即将死亡的惶恐,而是被薄待的委屈。
那一刻,她仿佛顽石开窍一般,那些久违的记忆如泉涌般出现,意识到自己便是莲宋。
靳荼想不通的是自己第一回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为何仅有在此生活的记忆,仿若一开始就降生在这儿,完全记不得现代社会相关的事物,而再次回到这儿,却不知又为何失了先前的记忆,若不是那濒死的经历不知何时才能想起。
【是。宿主,你先前来过这儿,眼下是第二回了。】
系统沉默片刻,笃定地回应道。
“为何先前我全无记忆?如今又重新来到这个世界,这中间有何联系?”靳荼不明所以,吐露心中的困惑。
【待此间事了,一切自当水落石出。】
这一回,系统没有正面回应,顾左右而言他。
靳荼听系统态度坚决,料想追问无果,悻悻闭嘴,忽又想到什么,满是困惑地发问:“我上一个躯壳是莲宋,既然身死,那便算作任务失败,既然让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如今又为何让我重新回来?如此出尔反尔,难道是在戏耍我不成?”
【宿主,你还记得原先的男主应当是何种模样吗?】
系统不答反问,不紧不慢,一点都没有被质问的自觉。
“自然记得,清风朗月,翩翩佳公子,举世无双。”靳荼不自觉露出了怀想的神色。
若是程玄青没有风光霁月之姿,她何至于一眼万年,仅仅见了一面便情根深种?
【可他如今的模样,想必你也见识过了。偏执阴鸷,心思郁结,长此以往,并不乐观。】
系统似乎叹了一口气。
“他这副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了他都赔上一条命了,虽然是虚拟的,可那灼烧的痛感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找我来是为了让我开导他,那可是异想天开。怎么?难道要我同他一笑泯恩仇?”靳荼直言不讳。
【宿主,你大可放心,总部不会强人所难。你只管安安分分地待着,圆满完成任务便是。】
系统善解人意道。
“上一回我都被程玄青弄死了,烧得只剩下黑渣,连具全尸都没留,算是任务失败了吧?为何还让我来这儿?阿荒,你不觉得有些残忍吗?再说了,依我那点战斗力,你就不怕程玄青再弄死我一回?”靳荼万分不解。
【宿主,上回失败是因着没有系统的指导,这次有我在你身边,一定能马到成功的。】
系统自卖自夸地打着包票。
靳荼但笑不语,那笑怎么看怎么瘆人。
系统被她笑得有些心虚,默默不说话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府中便传出琴书伤重不治,药石无灵,离开人世的消息。
这个消息,大清早在府里溜达了一圈的棋画已然兴冲冲地报告给了靳荼。
“没想到她能撑这么久。”靳荼对此没什么感觉,没有快意,更没有悔意。
“祸害遗千年,我也算为民除害了。”棋画倒是觉得大快人心,高兴得早餐都多吃了一屉包子。
“棋画,你半夜出去了?”靳荼想起昨晚隐隐约约听见一些轻微的动静。
“对,我去找了琴书。”棋画本就没想隐瞒,否则以她的身手,想悄无声息地动手根本不会惊动任何人。
靳荼没有责怪,反倒有些好奇地问:“你做了什么?”
“我就是去见了见她。我想问问她,公主娘娘待她那般好,为何背叛公主娘娘?可我刚把她喊醒,什么都没说,她自个儿先吓得不轻,一声声喊着不关她的事,不是她害死我的,冤有头债有主,让我去找那个想害我的人。一直喊着,最后晕过去了,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棋画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公主娘娘,她不会是被我吓死的吧?”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靳荼明白琴书如此异常的原因,轻蔑一笑,冷然道,“心虚罢了。”
“公主娘娘,你从未薄待她,她为何要这般对你?”棋画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可能,我也想亲自问问她。”靳荼神色间流露出些许慨叹之色。
棋画微微蹙起了眉头:“如今她人都没了,公主娘娘也问不到了,真可惜。”
“不可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今后想必也不会有这等被恩将仇报的体会了。”靳荼酹酒一杯:“幼年相伴,原以为你忠心耿耿,却不料半途离心,今日前怨尽偿,愿你来世做个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