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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赌约

◎ ◎ ◎

月朗星稀,寂夜深沉。山峦重重,恰似浓墨泼绘,云雾缭绕,随风轻动。若在白日,便能瞧见彤云漫天,依山傍水,犹如胭脂一般。不过眼下,只能瞧见明月当空,云烟时聚时散,露出掩藏其中的飞檐楼宇,雕梁画栋。夜风清凉,拂得枝摇夜动,山林如涛。树下繁花于月下绽放,灿漫娇美,犹如织锦。四周弥散着浓郁的药香味儿,似是藏于树木花草之间,又似来自那精致楼宇之中。

此处名为“赤云山”,位于神州南方,为天地灵脉,灵气逼人,是修行的绝佳之境。当今神州最著名的术法门派——赤云楼,便身在此山中。赤云楼以丹朱铁笔而闻名,术法非凡。此派所绘符咒,更是极富异能,为百姓争相索求、庇佑平安的护身之符。

此时正值夤夜,万籁俱寂,众人酣睡。赤云楼中,只有数处还亮着灯光,其余大部分楼宇皆是门窗紧闭,陷入宁夜。偶尔有一支六人组成的小队,在门派里游弋巡逻。这些赤袍弟子举着火把,一边走一边打起了哈欠,直到天幕中暗影一闪,急速掠过,在地面上投映出一闪而过的黑影。

“什么东西?”一名弟子惊道。他慌忙抬头张望,却见夜幕沉沉,唯有明月在天。

“瞧你那样儿,紧张什么,”另一名弟子嗤笑道,嘲笑起同门来,“肯定是有鸟飞过去呗,瞧把你吓的。”

交谈之中的巡逻弟子,并不知道,那掠过长空的“飞鸟”,此时已降落在赤云楼最高处的“鼎塔”上。

鼎塔,是一座七层宝塔,也是收藏赤云门至宝——乾坤鼎的所在,相传由此鼎炼制的金丹,有医死人、药白骨的奇效,吃了这金丹,普通人能延年益寿,修行者更能功力大增,早日得道。正因这乾坤鼎的威力无边,赤云楼历代掌门都视之为圣物,不仅鼎塔四周守备森严,塔中还藏有阵法与机关,以防宵小之辈。然而,守卫在鼎塔四周的十余名赤云楼弟子,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头顶上方掠过了一道如光如电的银影,径直降落在宝塔最高层。

那身覆四翼的银色鸣蛇,盘踞在宝塔最顶端的宝珠上,它那一身银亮的鳞片,在皎洁月光之下,闪烁着如星辰一般的光芒。只见它收起双翅,摆动长尾,先将尾端卷起的赤袍书生轻轻地放在塔顶,随后俯下身,让坐在它背上的少女,跳下它的背脊。下一刻,鸣蛇周身银光闪耀,颀长的身躯凝成一道高瘦而挺拔的身影,正是银发黑眸、面目冷峻的归海鸣。

原来,自小竹遇见神将沧溟、得知救治墨白之法后,她与归海鸣二人,立刻前往断云山,找毕飞会合。三人一合计,都认为言若诗临盆在即,不宜惊扰,还是先将“定魂珠”一事暂且压下,寻找其他三样法器。因为归海鸣与天玄门有杀亲之仇,三人便决定先去找天玄门的麻烦,谁知正撞上“九煌”玄翼、“魂煞”帝奴率领众妖攻打天玄门。虽然与这两边各有仇怨,但小竹、毕飞皆深知天玄门诛妖实是迫不得己,究其根本,罪魁祸首还是应龙,便决定出手相助,待到赶走应龙尊者,再论与天玄门的恩怨。

然而,让三人震惊的是,天玄门掌门人玄麒真人,竟是神兽水麒麟所化,而当初诛妖一事另有内情,他并未将众妖灵置于死地,而是将妖灵内丹禁锢于七印星柱之中,先行将应龙、相柳囚禁于东海之滨。玄麒本想以妖灵内丹为缓兵之计,待到寻出云生镜,以这天界神器铸封,彻底封印应龙相柳,再将妖灵内丹自星柱放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十年前,幼年归海鸣为了解救父母,以身撞柱,竟无意中惊醒应龙。这些年来,应龙偷偷吞噬星柱中的妖灵内丹,用以增强自身法力,终是以四件灵物冲破了七印星阵,再临人间。

得知其中因果,归海鸣自责万分,也化解了与天玄门、与慕子真等人的怨仇。三人立誓要救回墨白仙君,找出云生镜,将应龙再度封印,以报千百妖灵殒命之仇。而关于四法器之“紫霄剑”一事,玄麒真人受妖力反噬、大限将至、功力大损,而应龙尊者随时会再攻天玄门,他必须留下紫霄剑助阵。但玄麒真人也承诺:待到小竹他们收集到其余三法器,届时,他必会借出紫霄剑,救助墨白。

得他承诺,三人辞别了天麒门人,离开了天玄门。毕飞曾为赤云楼弟子,对乾坤鼎一事最为了解,在他的一再劝说下,三人决定夜探赤云楼,偷出乾坤鼎。毕竟,毕飞为了救小竹与归海鸣,早已被赤云楼除名,成为了人人唾弃的“堕入魔道的赤云弃徒”,别说想借乾坤鼎,就是他出现在赤云楼山门外,都会被昔日同门群起而攻之。当然,以三人的实力,并不畏战赤云门人,但毕飞宅心仁厚,他顾忌同门情谊,不想挑起争端,再增伤亡。

眼下,三人立于鼎塔之上,毕飞俯身揭开一片琉璃瓦,指向那小小洞口,冲两位同生共死的好友解释道:“乾坤鼎是本门至宝,这鼎塔是专门建造用来护鼎的,塔分七层,每一层都有机关暗器,击杀入侵者。而乾坤鼎究竟藏在塔内何处,只有历代掌门才知道……”

说到这里,毕飞的语气略有迟滞,他不由想起了赤云楼前任掌门、亦是他的授业恩师——已逝的正德真人。谁又能想到,那样正派和善的老者,竟会被应龙尊者嗦摆,最终本心渐失,暗中铸造炼魂血阵,搞起了千婴血那些至邪至毒的勾当?他想起了那幽暗的地道,想起了戚师叔流着血泪的面容,想起了师尊满口“仁义道德”、面目却已是猖狂狰狞,有若修罗恶鬼……

友人心生感慨,小竹与归海鸣又岂会猜不出?两人对望一眼,心中皆是了然,他们也不催促,只是静立一边,默默等待。没过多久,毕飞自回忆中回过神来,他冲二人歉然一笑,接着道:“咱们刚刚说到哪里了?啊,对,我虽不知道乾坤鼎藏在何处,但我知道这鼎塔机关最薄弱的地方,是自上而下,若我们自塔顶侵入,逐层搜索,小心为上,应该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找出乾坤鼎。”

他话音刚落,归海鸣手腕一翻,蟠龙枪枪头调转,运着千钧之力,重重没入琉璃瓦中。本该发出破裂脆响的瓦片,在破裂的同时,被游走在枪身上的鸣霄之焰焚化,瞬间便被烧成了飞灰,露出了一人宽的窟窿来。归海鸣二话不说,纵身跃入,小竹、毕飞也依次跟进。

正如毕飞所说,鼎塔中机关重重,暗藏杀机。归海鸣刚踏上七层地板,忽然足下一沉,石砖竟是随之下陷,机关触动,墙壁上探出数支强弩,只听“嗖嗖”破风之声,利箭齐发,径直向三人直冲而来。若是普通闯入者,少不得要被这密密麻麻的箭矢射成刺猬——

“小……”

毕飞一个“心”字还未说出口,只见归海鸣冰眸一扫,衣袖一振,三人周身便荡起鸣霄之焰,将那羽箭烧得个干干净净。毕飞抿起双唇,硬将未完的话吞回了肚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与友人们迈步向前。

七层宝塔,各有玄机。时而羽箭如梭,被毕飞以“天舞寒霜”之咒,化出冰壁阻挡;时而地沉砖陷,被小竹以“驰风诀”托起众人身形,轻松化解;时而天降刀刃、地升尖刺,被归海鸣以“鸣霄之焰”,焚火燃尽。三人各怀绝技,皆不是常人,这鼎塔的防护之法,对三人而言,可谓形同虚设。

然而,麻烦的是,别说小竹和归海鸣,就连毕飞也未见过乾坤鼎的模样,不知它是大是小,是方是圆。而这鼎塔数十丈高,极是宏伟,四壁雕刻着飞龙彩凤、神兽祥云,每一层还供奉着一尊神像,在这偌大建筑之中,实在难以寻找。

“奇怪,按理说乾坤鼎作为四法器之一,应该是灵力充盈,就像那紫霄剑灵气冲天一样,”小竹不由疑道,她右手捏了个法诀,正用自身的灵力作为牵引,感受塔内的灵气走向,“可我方才搜寻了半晌,也没感觉到宝器的存在啊。”

归海鸣双眉微蹙,冷声道:“不在塔中?”

“小蛇哥哥,你的意思是,这鼎塔是个障眼法?”小竹眨了眨眼,恍然抚掌,道,“也就是说,觊觎宝鼎之人,都上了赤云楼的当,进入塔中着了道儿,实际上那乾坤鼎另存他处,这倒是一个声东击西的好办法。”

毕飞沉吟片刻,缓缓摇首:“月姑娘,归海兄,毕某觉得并非如此。若乾坤鼎另存他处,势必要派人手看惯,而保存之地也需要阵法、咒术配合防范,以防万一,但据我所知,赤云楼中,除了这鼎塔所在,并没有第二个地方,有这样的防范警戒。”

小竹“啪”地拍了巴掌,道:“那这么说来,就是有什么东西,将乾坤鼎锁在其中,阻隔了它灵气的外泄。”

说到此处,她将目光投向那摆放在塔楼正中的神像,又道:“会不会是被塑封在神像里?”

“一试便知。”归海鸣冷声作答,他横起长枪,冰冷锋刃直劈神像。那铜铸镀金的铸像,本该是坚硬非凡,但在归海鸣一枪之下,却如同粗枯拉朽一般,不堪一击。铜像裂为两爿,摔落在地,但其中并未藏有什么物件。归海鸣冰眸一暗,冷声道:“再来。”

说罢,他一手撑住木阶围栏,纵身一跃,便径直跳入第三层,稳稳站定。正当他右臂一挥、横枪再试的时候,忽听小竹一声轻唤:

“等等,有灵气!”

她话音刚落,就听底层传来一声轻响,似是有人推门而入,踏上了一层。小竹跨前一步,她两手扶着鼎塔内盘旋而下的栏杆,探头去望,只见底楼门扉之处,闯进两个黑衣人。为首的那个,戴着个黑色面罩,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左右张望了一圈,待到身后那人也行入塔中,方才把门从内拴上了。那人摘下脸上的黑色覆面,点开了手中的火折子,笑道:

“看不出来,你这‘沉眠溺梦’的药粉还挺管用的嘛,十几个人全都睡倒了。喂,小白,你究竟是从哪儿找到这药方的?”

火光摇曳,映照出那人爽朗的笑容,英气而不失魅力的面目,竟是眼熟得紧——正是渡罪谷武者?陆灵。夜行衣裹住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她扎着高马尾,手中提着一柄半月戟,一身武者打扮,极是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而陆灵身侧那被称为“小白”的黑衣人,是身姿挺拔的青年男子。他并未覆面,火光映出他俊朗的面容,以及唇角上扬的弧度。可令人不解的是,这人的前额上,围了一圈银箍——那银圈有半指宽,样式普通,毫无花纹雕刻,并不像是饰物。他一头乌发,被银箍圈住,自耳后披散而下,垂至腰间。他右手五指攥着一把折扇,正用木质扇柄,轻轻敲击左手掌心,缓声道:

“这嘛,吾也记不清是从哪本古籍上看来的了,哎呀呀,汝看吾这脑子,”说着,他以扇骨轻敲额头,无奈笑道,“陆姑娘,汝也知道吾这脑子记不住事,就别为难吾了。”

陆灵一巴掌夺下他手上的折扇,瞪眼道:“你这书呆子,明知道脑筋不好,还成天敲啊敲的,更笨了怎么办!还有,别成天‘汝’啊‘吾’的,听着真别扭,一个‘你’字那么难说吗?”

失了掌中的折扇,那青年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好吧好吧,你是你,吾还是吾。唉,说起来,戏文里的大小姐,不都喜欢文采非凡、风度翩翩的书生吗?吾遇上的,怎么偏是个胸无点墨的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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