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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生死轮回

莫雨从一旁拿过一根黑色的木头,漆黑如墨,四四方方,放到鼎下面,伸手在胳膊上一戳,只见黑红色的血流出,滴在黑木上。黑木突然着起火来,黑色的火舌,舔舐着鼎底。黑木名为亡木,乃是在死亡之地,死尸群中,以死亡之气为食,成长起来的树木,本身就是死中得生的一种生灵。越是大阴之地,成长的越旺盛,烧的火越旺。

甘野从一旁的大桶里舀出一勺黑水倒在晨远清身上,浓厚粘稠,像是一种奇怪的油,散发出恶臭。接着他抄起一旁的水桶,从水池子中盛了几桶水,也浇到晨远清身上。

他们要做什么?要把我煮了吃了吗?晨远清躺在鼎中,通过外放的些许神识,看着外面的情况。甘野拉着他走了一路,那个时候晨远清就醒了过来,只是肉身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只有若有若无的神识,还可以感受周围的情况。肉身死了吗?肯定是没有?肉身若是死了,神魂也难以存在,更不会有神识。现在的情况,只可能是中毒太深,但还有一线生机,维持着神魂不散。

这个观点得到了天缺老人的认同。不过天缺老人无法出手,只能旁观。其实若不是天缺老人教给他神识外放之术,让他觉醒了一部分神魂,那点生机根本无法保存,它早已随着肉身的死亡,而彻底死去!这一点晨远清还是很清楚的,他是很感激天缺老人的。

尖嘴猴腮又跳回了椅子上,很高兴的看着大鼎。“这次这个尸体,着实不错,若是炼出来,可以说是引气境中无敌手!到时候可以在那两个臭女人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了!哼!把毒药都加进去!不要有所保留!”

甘野抄起黑水桶,直接都倒进了鼎中,接着拿起一旁放满药草的大筐,也都倒了进去。

黑木之火烧的旺盛,很快,大鼎中的黑水就沸腾起来,发出咕都咕嘟的声音。

晨远清无从感知肉身的变化,只觉得神识越来越弱了。“天缺前辈!他们是要把我炼成人形兵器吗?我曾听说有些邪恶的教派,专门搜捕天资好的修行者,炼成兵器,驱使着他们杀戮,难道就是这些人?”

天缺道:“世上这种教派多的数不胜数。你是不是有些担心了?”

晨远清道:“我怎么能不担心!神魂若是继续弱下去,离死不远了!”

“不用担心!生死相依,生中有死,死中有生。一缕神识不灭,这只会变成你的一场造化!世间的道万万千,生死之道,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根本的一条道。跟随我的指引,我传你生死轮回大法,将死气转化为生命之力!肉身中有神魂,神魂生神识,神识入体,唤醒神魂,以神魂之力,维持一丝肉身精华不灭!”

晨远清的神识本来就在肉身之中,此刻不在外放,全部集中到肉身之中。死气森森的肉身,散发出浓厚的死亡之气,晨远清的神识如坠千年寒冰之中,禁不住不停地发出轰鸣之声。

“寻找肉身精华!生命之本!暴躁起来,燃烧起来,让你的神识沸腾起来!不要思索,不要迷茫!燃起来!引燃你的神魂!”

啊!晨远清的神识发出一声声怒吼,仿佛有肉身一般疯狂的咆哮,肆意的奔驰,只见死亡之气中,似乎有暗流汹涌,隐约可以感到一股顽强的生命力在抗争!

在那里!脊椎骨中,腿骨中,肩胛骨中,胸骨中,头骨中,一种如同血脉的东西贯穿始终,连接他的全身各处。极细微的,细到比头发丝还细的。他所有的神魂就依附在这细微的生命线上。

神魂已现,随着晨远清的神识,仿佛活了一般,不断的提供给他神魂之力。晨远清的神识此时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明了。他发现自己残存的生命力被死亡之气逼迫着正在迅速缩小,很快就会彻底消失!

“生命精华庞杂错乱!生死轮回大法正是为此而出。仔细感悟,速速调整生命精华。”

一片简朴归真的功法传入晨远清的神识之中,言简意赅,充满着大道的余音,正是能够控制生命精华的功法。

晨远清凝神细思,很快就想明白了八九分。神识牵连着神魂,牵连着生命精华,牵一发而动全身,生命线迅速的收紧凝聚成芝麻大的一团,无比的凝实。在死亡之气的侵蚀下,虽然还是在逐渐缩小,但已经较之生命线慢了许多。

鼎中的毒物缓缓渗透进晨远清的身体中,很快,黑色逐渐褪去,死亡之气内敛,化为一滩清水。

尖嘴猴腮看着鼎中凝聚合一的晨远清肉身,伸手沾了一点鼎里的水,放在嘴里尝了尝。“已经没味了!撤鼎,煅烧!”

话音刚落,甘野一把从鼎里把晨远清捞了出来,两只手像是两只大铁钳,死死的抓住晨远清,直挺挺的在亡木之火上一边旋转,一边煅烧。他日若是修为尽废,也可卖个烧烤,岂不美哉。

莫雨蹲在地上,控制着火候,要烧的均匀,烧的恰如其分,不烧毁肉身,不烧不透,也是极为操劳,看他对火的掌控,比晨远清也相差无几。他日若不修行,与甘野一同烧烤,双宿双栖,岂不妙哉?

亡木生长乃是由死转生,化而为火,乃是由生转死。死亡之火,死亡的再次转化,于死中凝练生机。

眨眼间,晨远清的肉身就被烤干,接着他的衣服也被烧成灰烬,一丝不挂的被死亡之火灼烧着。体内的死亡之气也似乎被引燃了一般,焚烧着肉身,去除糟粕,留下死亡的精华。

死亡之气与肉身联系的更加紧密,到最后合二为一,彻底成为了一具死之肉身。淡淡的死亡特有的光芒浮现在肉体上,虽然是一具死尸,但却充满了威慑力,威压摄人心魄。

尖嘴猴腮赞许的点点头,一把抓住晨远清,将他轻轻放到一边的大黑石之上。这块黑石是被血浸润了数百年才成,自带一股血腥煞气,与死之肉身相互契合,能够滋养肉身。

尖嘴猴腮得意洋洋的道:“不错!不错!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带着他一起南征北战,踏遍千山万水。快把他盖好!一个月以后,就能进行化魂了!这一个月,我就好好睡一觉,毕竟化魂是很费魂力的。”说完,他猫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甘野给晨远清盖上一床用染血的死人衣服缝制成的被子,从头盖到脚,整个盖到上面。就像是给死者盖被子一样。之后他伸了个懒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闭目盘腿坐下。而莫雨早已在一边默默地修行去了。

而此时的晨远清还在抵抗着死亡之气的侵蚀,无论是黑石还是黑被子,都是为了让肉身中的死气更加丰厚,就像是生灵修行时各种辅助提升生命力的宝物。所以现在晨远清体内的死气有增无减,处境更加困难。

真不知这肉身的死气会变成什么样子?长此以往,难以为继。“天缺前辈,可有什么办法让我不再受死气侵蚀?”

“年轻人,一味地问别人,会让你变得愚笨懒惰,所以自己去想!”

自己想,就说明能想出来!晨远清排除杂念,仔细的思索着。突然他想起以前曾经被人下毒的事,那时候,天地灵气将他视做石头,完全无法存留。天地灵气为修行之根本,也是生命的一种根本,若是能让死亡之气也将他是做石头,是否也会停止侵蚀。可是该如何石化?

晨远清冥思苦想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是两天过去了。这一天,甘野突然睁开了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晨远清的所在。他轻轻的站起身,走动之时更是几乎听不到任何动静,他悄悄走到莫雨身边,低声道。“莫雨!莫雨!你还醒着吗?”

莫雨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动静!

甘野嘴角上翘,带出一个难以掩饰的笑意。他悄悄来到晨远清身边,伸手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薄石头,掀开被子,放到了晨远清身下。之后他又将被子恢复了原样,悄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淡淡的灵气从石头上散发而出,没入晨远清的体内。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乃是比灵石更高一级的生石,蕴含的灵气远超寻常灵石,更是含有一种生命精华。

晨远清正处困境之中,没想到后背竟然涌来了灵气和生命之力,不禁大喜,一点不落的全都吸收到芝麻大小的一团之中,到最后,芝麻大小的一团变成了黄豆大小。而这已经是十五天之后了。

甘野又睁开了眼,看了看莫雨和尖嘴猴腮,悄悄站起身,把手伸到晨远清的被子下面,抽出了生石,接着又悄悄地回到原地,闭上眼睛。

晨远清虽然还是继续接受死亡之气的侵蚀,但状态已经好了许多。他放出神识,看着周围的三人,他们一个个全都在修行,不过状态有些特殊,似乎是能够在沉睡中修行。生机绝灭,看上去和死人无异。沉睡!原来如此!晨远清神识内敛,不思不想,无知无觉,很快也陷入了沉睡。

转眼十五天过去,尖嘴猴腮睁开了眼,像猴子似的一下从椅子上跳到了晨远清的身体旁。伸手揭掉被子,按在他的头颅之上。

扫尘!一种特殊的能够查看生死的功法。一股死亡之气从他的手中流出,迅速在晨远清体内扫了一遍,没有任何抵挡,没有任何异状。尖嘴猴腮满意地点点头。“咱们在这里十多年了!跟你们说句实在话,生死门一直就是把我当成连普通弟子都算不上的俗家弟子,从来也没瞧得上我。这么多年也是苦了你们了!这次炼成了这具尸体,咱们三个彻底算是得道升天,回生死门做个普通弟子,说不定还能晋升为核心弟子,岂不美哉!!”

甘野心中虽然疑惑不解,为何生石竟然似乎没起到作用,破坏了尸体,但面上却一脸兴高采烈的神情,笑呵呵的道:“师傅说的是!没想到师傅天纵之才,竟然只是个俗家弟子,这生死门真是没长眼!”

莫雨恭恭敬敬的道:“以后还得师傅多多关照!我这边先预祝师傅早日登上生死门掌门之位。”

尖嘴猴腮恬不知耻的笑道:“哈哈哈哈!徒儿说得好!!到时候你就是大长老,甘野就是二长老,那两个臭女人就做教中的教红,专门解决男徒弟的需求,累的她们永无宁日,岂不美哉!”

甘野眯缝着眼睛,心中直咒骂尖嘴猴腮的恶毒。

“事不宜迟!那两个臭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来,咱们还是抓些紧!”尖嘴猴腮说着,闭上了眼睛,嘴里絮絮叨叨,念起一段古老的咒语,死亡之力在他的体内迅速流转,让他转眼间就生机灭绝,如同死尸,只是嘴巴还没有闲着,依旧在念。

只见他本来炯炯有神的小眼睛慢慢变得涣散起来,一股股神魂之力迅速从他体内流出,没入罗峰体内。然而他的嘴巴还是没有停歇,依旧念着咒语。

片刻之间,他的神魂就大部分没没入了晨远清体内。生死门,控尸之道,以控尸人的一部分神魂没入被控尸体之中,近乎随心所欲的操控。死尸没有痛觉,不惧任何毒素,以各种天才地宝锤炼之后,可以开天裂地,而且就算是死尸被毁,控尸人也不会死亡,可以说是一种极为保险的修行方式,深受一些自身资质差的人的喜爱。

神魂入体,想要和晨远清的肉身和一,却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不禁让尖嘴猴腮很是不解!肯定是有异常!尖嘴猴腮的神魂在晨远清体内仔细的搜寻,终于找到了那黄豆大小的一团。不是肉身毫无生机,是什么东西?

我来毁了他!尖嘴猴腮神魂凝聚,化成一直大手,打向黄豆大小的一团。

黄豆震动,猛地一股神魂冲出。晨远清刚一觉醒,就看到了神魂大手,尖嘴猴腮的气息弥漫其中,绝对不是为了救他而来。

杀!晨远清的神魂扑向尖嘴猴腮,二人的神魂就像是水火不相容,不断地蒸腾消散。觉魂期之前,神魂没有太多攻击的是手段,想要灭杀对方的神魂,只能通过神魂的磨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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