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赤魔的手,伸到了赵四脖子前方,乌黑的手指张开,血红指甲眼看就要掐入赵四的血肉里。
赵四浑身僵硬,脸如土色,此刻,根本来不及避开,也压根避不开。心里哀呼一句,我命休也。
附近的蒋捕头骇然变色,想救,却根本来不及。而且,一旦他救赵四,就必然要踏出他守护的方位,那样,阵法更危。
“赵四!”蒋捕头只吼出这样一句,七尺男儿,红了眼眶。
其他看见了这一幕的衙役,心神俱颤,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别开头,不忍再看。
树上的郝瑟,在赤魔伸手之前,已手腕一转,一道银光疾驰而出,迅如闪电,往吸血赤魔的手而去。
射出暗器的郝瑟,并未松口气,脸色反而更加难看起来。
因为心念如电之间,她那超强大脑已自动发挥天赋般的计算能力,根据距离,力度,加速度,角度等等,她已经计算出她的暗器,会来不及阻止赤魔的手指。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赤魔的手无可挽回地接近赵四,倒数着骨头碎裂和鲜血迸射的声音。
但是,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到来。
在郝瑟那道银光还未到达吸血赤魔的时候,另外一道光凭空出现,以更快的速度,赶在郝赵四脖子被赤魔抓住之前,啪嗒一声击打在赤魔手腕之上。
吸血赤魔的手被这彪悍狂暴的一击,错开了赵四,也更加狂暴起来,回头乱窜,似在寻找那偷袭他的家伙。
捡回一条命的赵四,双腿一软,只听见远远传来一声急喝。
“飞羽卫听令,立即入阵……”
郝瑟浑身一震,猛然抬眸。
这声音,这虽然急迫却不乱的声音,这危急时刻仍然华丽丽的声音。
那不是,她家狗主子的华丽磁嗓嘛。
他怎么来了?
抬眼望去,远处一人,一身黑色锦衣,在夜色中飞掠而来,衣袍翻卷,幽光微闪。
修长手指翻飞,数枚暗器携带风雷之声,快如闪电,嗖嗖嗖往吸血赤魔身上激射。
黑色背景里,男子衣袍若舞,轻盈若魅,落于众人之前。一张光艳灵动的脸,星眸之上,长眉掠出烟霞万里。
那比夜色更黑比月色更亮的黑发,白玉簪束起,几缕飞散在身后,几缕依贴在颊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带着冷意,有种含笑啸兵甲的感觉。
赵四笑着,眼眶却不争气地掉下迟来的害怕之泪,心里疯狂呐喊。
他来了,他来了。
郝大人的断袖哥哥来了,来救他们了。
刚才已隐隐绝望的其他盛都府衙役们,激动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狂飙一句话。
他来了,他来了。
来救他的相好了。
也带着武林高手来救他们了。
最近,秀儿的鬼故事里,加入了另类爱情元素。危机时刻,总有那么一个骚里骚气的男主,驾着一团黑云,像个漂亮的黑无常一般,凭空出现。
郝瑟眼眶微微一红,却只是对景翊微微一笑。
这一刻,心里有个地方似乎动了动,柔柔软软,酸酸涩涩。
景翊却对他抬起手指,贴在唇上,骚里骚气地做了一个飞吻,唇语道:“狗子,本王来了,莫怕。”
莫怕!
郝瑟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似乎,熟悉又陌生。就好像,曾经也有人这样对她说过。可记忆里,却找不到这样的人。
对他点点头,心里那种酸涩的感觉更强了。
话音未落,景翊声音一转:“飞羽卫就位,阵法再启,狗子,继续指挥。”
随即,景翊也加入了阵法。
郝瑟目光掠过阵里,轻轻点了点头。
刚才,景翊连续射出的暗器,将吸血赤魔的行动暂时缓了一瞬,飞羽卫趁机入阵,在替换掉盛都府衙役的同时,手臂一抡,就将被替换的人抛出了阵法。
阵法需要三十五人,而来的飞羽卫并没有那么多人,只是替换了大部分人,因此景翊也入了阵,直接守住最关键的木阵阵眼。
容绥因为没有武功,去了郝瑟旁边,和她站到一起,帮她盯着阵内的一举一动。
被抛出来的盛都府衙役们,并未多言,心里也明白了形势的严峻。蒋捕头一个手势,众人就有序地集合在一起,退到稍远处,随时准备接应。
哨音再起,阵法又一次启动。
飞羽卫就是飞羽卫,虽然并未提前操练过这阵,可飞羽卫人人精英,在来的路上,景翊对他们进行了临时讲解。
素来训练有素的他们,在郝瑟哨音的指挥下,快速到位,看上去,比日夜操练了三日的盛都府衙役们还熟练。
吸血赤魔被景翊暗器一打,更加激发了狂意,疯狂地尖啸,衣袖成风,比之刚才更加狂暴彪悍,连处在外围的衙役们,都差点被横扫倒地。
树丫上的郝瑟,也差点倒栽下来,幸好长腿厉害,嗖地勾住了树干,倒挂金钩,满头黑发也被打散,泄了满身。
口里的指挥哨音一个调儿都没漏。旁边的容绥一把捞起她,稳稳地扶住。
这一次,阵法再次快速变化,配合得更默契,打头尾动,打尾头咬。阵法内,雾气沉沉,各种暗器层出不穷,有的打吸血赤魔的头,有的打他的腿。
吸血赤魔被困其间,如苍蝇乱串,顾首不顾尾,顾尾不顾首。阵法之中,他的挣扎嘶吼声声凄厉,巨大的音波再次冲击众人,只不过,飞羽卫稳稳地挺住了。
在水阵和火阵的驱赶下,其他几阵的配合下,吸血赤魔按照预订的轨迹,开始往金位而去。
郝瑟看着吸血赤魔的轨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顺利进入金阵,再走到天旋星之位,那么五阵齐变,则三十五道困魔绳撒下,可将吸血赤魔困于阵中,再以桃木钉插入他的天灵盖,则大功告成。
此刻,圆月高悬,如玉盘一般。
今夜,是十五,圆月之时,也是最多灵异传说发生的时间。
比如狼人在月圆之夜化身为狼啊,或者僵尸异变等等。
月光皎洁,打在郝瑟的侧脸上。
旁边的容绥,突然抬头,眼神死死盯着月亮,眸子里神色变幻不定,完全没有郝瑟那一瞬的放松感,反而脊背紧绷,像在等待什么,害怕什么。
容绥垂下眼,默默祈祷。
但愿,一切顺利,希望那个古籍里的记载,只是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