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去百花楼寻花问柳去。”郝瑟头也不回,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出了门,走出盛都府门口那条大街,再拐出一条巷子后,她蹙了蹙眉。
有人一直在跟踪她。
那人应该轻功很高,隐匿技术又相当专业,如果换其他人,应该是很难被发觉。但她可是经过spy专业训练的,对追踪和反追踪都是行家。
只是,那人似乎只是远远跟着,让她感觉不出多少恶意。因此,她也只是观察着他,并不打算出手。
她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却在拐弯处猛然转身,对着后方空无一人的巷子嫣然一笑。
“哟,啥见不得人的东西哦,藏头藏尾。”郝瑟对着空巷子吹了声挑衅的口哨。
巷子里静悄悄,无人回应,只有微风卷起落叶打着圈儿。
郝瑟并不在意,对着虚空做了个拜拜手势,转身。前方是一Y字型路口,两条胡同一左一右。她长腿一抬,往左边胡同走去。
巷子里仍然静悄悄,只在墙角露出一只略迟疑的脚,地上吐了几块瓜子皮儿。
几秒钟后,胡同里的郝瑟身形一闪,回到Y字路口右侧的胡同里。
“拜拜啦。”郝瑟这次没敢吹口哨,这跟踪她的人来意不明,得甩掉。
其实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用这瞬移的。一是因为很多时候会掉链子,二是因为每次用了后,会有种透支体力的感觉。次数多了,有些遭不住。
郝瑟抬腿,往前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胡同尽头。
一刻钟后,左边那条胡同里,夏风站在巷尾,脸色有些黑。
他居然跟丢了那假女人。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最擅长追踪术的夏公子,居然跟丢了人。话说这回去会不会被殿下给咔嚓了?
殿下可是让他这两天偷偷跟着郝瑟,说盛都最近不太平,让他护着他家狗子的安全。
切,景翊那东西,派人去保护狗子就保护嘛,还非得偷偷摸摸地,不让他露面,别别扭扭地干啥。
夏风啐了一口,不就是怕被狗子知道了,他这个狗主子没面子嘛。
……
这边摆脱了跟踪的郝瑟,到了城门附近,雇了个马车就往万绿湖而去。反正公务出行,她可以报销。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也戴了个面纱。
到了万绿湖,马车在百花楼旁边停了下来。郝瑟刚准备下车,手突然一顿,又把车帘关上,透过一条缝隙看外面。
那百花楼里走出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矮矮胖胖,一脸胡渣,脸上倒是有着常年浸淫官场的油腻和威严。
郝瑟脸色有些黑。
仙人奶奶,那断袖大佬怎么跑百花楼来了。
郝瑟给车夫打了个手势,车夫会意,没有出声催促客人下车。
断袖大佬,即户部尚书张大人,从郝瑟的马车前渡着官步过去,往后方他家的专用马车而去,看也未看她的马车一眼。
这等马车,看外观就知道是老百姓才会雇用的,自然是引不起堂堂尚书大人的垂眼一瞧的。
等断袖大佬的马车启程走远了,郝瑟才从车里出来,给车夫歉意道:“老伯辛苦了,刚才这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就略略缓了一下,耽误你时间了。”
车夫很理解地道:“没事没事,姑娘你不要紧吧?这么晚了,一个人来这地儿,注意安全哦。”
这小娘子长得这么好看,孤身来这种地方,他微微有些担心,故而好心提醒下。
“没事,我来逮我家那偷吃的。”郝瑟摆摆手,一副来惯了此地的熟络样子。
车夫笑笑,一脸恍然。
哦,原来是来抓奸的,难怪被气得身体不舒服。这百花楼隔三差五地就有家里夫人偷偷跑来抓奸在床的。因此这百花楼前男人被扯耳朵成了一大风景。
不过,一般都是悍妻长相的夫人敢来此地。
车夫瞅了郝瑟一眼,心里微微感概。这小娘子长相乃天香国色,那衣服面料和做工也一看就是权贵之家才穿得起的东西。
真不知哪家男人这么不知好歹,守着家里牡丹花不要,贱兮兮地跑去采小野花。
不过,这些事,车夫也只好心里腹诽下。
车夫给郝瑟告别后,就驱车走了。
等车夫离开,郝瑟的脸色渐渐沉凝了下来。
为什么她刚才在断袖大佬身上也闻到了那虞美人碰瓷碗的味道?难道是去楼里嫖了蝶儿飞,被蝶儿飞给串味了?
说起串味,郝瑟脑子里突然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却快得让她没能抓住。只是总觉得似乎哪里怪怪的。
碰瓷碗、蝶儿飞、短袖大佬、香泉别院旁边的两具女尸,这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还有那杏花淫贼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郝瑟觉得,这一团乱麻里,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某种联系。只是她想不出来,这关系究竟是什么。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暂且放下,先去蝶儿飞那里聊聊,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她认为,凭借她诱导人聊天的本事,应该是可以套出点信息的,假如这些事情之间真的有某种联系。
郝瑟抬腿,进了百花楼,给引路的小厮报了下和蝶儿飞有约后,很快就有人来领她去蝶儿飞的房间。
蝶儿飞的房间在一楼,郝瑟跟着小厮七拐八拐走了好远才到。房间位置挺偏僻,靠着后花园。
青楼头牌居然住这里?
郝瑟有些奇怪。一般来说,在青楼这样的地方,头牌的地位高,因此房间一般都安排在二楼三楼啥的,位置也是最好的。
可蝶儿飞这房间偏僻不说,还面向后山,背阴,采光不足。
打量了下蝶儿飞的房间,哟,这房间布置得还挺典雅的,和她才女的人设倒保持一致。
“苟紫妹妹,可把你给盼来了。”蝶儿飞满脸惊喜地过来拉住郝瑟的手,微微带着诧异。她本以为这苟紫应该不会理她。
“美人邀约,自然要来。”郝瑟目光在蝶儿飞脸蛋上掠过。
哟,皮肤确实好,滑腻腻的,又白又嫩,宛如婴儿肌肤。这样的皮肤,在古代,似乎只能是天生。
不过,前段时间,她找人查了下蝶儿飞的情况,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
这蝶儿飞在几年前并没有现在这么出风头。据说她养颜有术,坚持不懈地把自己的皮肤养得一日胜过一日。
这人本来身材五官条件就很出色,以前只是皮肤不太好。而这皮肤一旦养出来后,蝶儿飞就逆袭了。
横空出世,战败盛都所有花魁,成了盛都第一头牌。
“妹妹能来,姐姐真是喜出望外。”蝶儿飞亲切地拉郝瑟坐下,给她斟了茶水,“这香泉山的毛尖,搭配香泉山的香泉泉水,味道不错,妹妹可以尝尝。”
郝瑟笑嘻嘻坐下来,和蝶儿飞闲聊了起来。
“苟紫妹妹,你这还带个面纱干啥,对姐姐这么见外。”蝶儿飞调笑道,目光若有若无地在郝瑟那衣衫上掠过。垂眼喝茶,掩过眸底的一丝嫉恨之色。
“哎,上火了,唇角起泡,不用面纱遮住,万一让人看见,毁了我这盛都新晋第一美人的名声可怎么办?”郝瑟婊里婊气地叹气。
蝶儿飞:“……”
就没见过这么自夸不要脸的人。不过也真是本事,尽然攀上睿王了。
“苟紫妹妹除了美,说话也挺幽默。”蝶儿笑得温文尔雅。
“第一美人自然是有趣的。”郝瑟顺杆子往上爬,似乎完全听不懂蝶儿飞的意思。
蝶儿飞脸皮隐隐抽了抽,面上仍然笑吟吟地和郝瑟谈天说地。
话说这蝶儿飞倒确实挺有才华的,见识也似乎远超普通青楼女子。两人说说笑笑,像好姐妹似的。
蝶儿飞表示希望郝瑟能有空时候教教她跳舞,还表示绝不白拿,教一次,一百两银子。
郝瑟媚眼一抛:“好说好说。”
两人继续茶里茶气地聊着。
只不过,出乎郝瑟意料的是,这蝶儿飞不知是真和那些事没啥关系呢,还是说警惕心太过强,郝瑟东拉西扯了半天,居然没有套出任何实质性的信息。
至于她夸蝶儿飞身上好香啥的,蝶儿飞只是热情地拿出胭脂水粉盒,给郝瑟推荐她最喜欢的香膏什么的。
只不过,那里面,没有一种味道是虞美人碰瓷碗的味道。
郝瑟也不好直说碰瓷碗的事,毕竟搞不清楚情况,也怕万一真的有问题,给打草惊蛇了。
“苟紫妹妹,茶凉了就不好喝了。”蝶儿飞见郝瑟光顾着说话,一直没喝茶水,劝道,并开玩笑道:“苟紫妹妹是嫌弃我这茶水吗?还是觉得姐姐会在茶水里放点啥下流东西啥的?”
“姐姐博闻强识,风趣幽默,妹妹这不和姐姐聊得太投机,忘记了呗。”郝瑟一笑,也学蝶儿飞聘聘婷婷地端起茶水,宽袖遮唇,温雅斯文地饮了。
“飞儿姐姐的茶水果真不错。”郝瑟赞道,“茶和人一样有品位。”
嗯,都是一样的茶里茶气。
“妹妹过奖了。”蝶儿飞谦逊地笑笑。
郝瑟眼神开始模糊,身子开始有些不稳。
蝶儿飞笑吟吟地看着她:“妹妹可是哪里不舒服?”
郝瑟没回答,咚的一下,倒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蝶儿飞冷笑一声,走到房间西侧墙壁上,在一副壁画上敲击了几下,那面墙壁发出咔嚓一声。
随后是机关启动的辘辘声,墙壁随后从中间徐徐开启,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空间。
蝶儿飞脸上的柔弱之色一瞬消失,阴冷一笑,一脚将郝瑟踢了进去。
动作干净利落,俨然一副练家子伸手。
“好好享用吧。”蝶儿飞手一拍,冲里面喊了一声,随后手按在机关上,墙壁再次缓缓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