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宣布名次后,又让唱票人员给大家展示了两人的票数情况:蝶儿飞二十八票,郝瑟十三票。
郝瑟微微有些诧异,却并无慌乱。
蝶儿飞似乎早知如此的样子,故作端庄矜持地对郝瑟笑道:“妹妹承认了。”
倒是堂下大多数人很是诧异。
不可能啊,刚才那跳舞环节,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谁胜谁负啊,蝶儿飞和苟紫那压根不是一个段位呢。
况且,好像明明自己的前后左右都说要投给那叫苟紫的女子呢。
难道这些人临时变卦了?
众人心里有些不爽,却也没法。就算变卦,也算合情合理。
毕竟谁都知道,这里的公子哥,很多人都在赌坊押了赌注的,也许人家押的就是蝶儿飞,为了钱财,唯心投票也是可能的。
不过,这能进大堂的公子们,谁还真缺那点银子啊。输了就输了呗,至于为了点破银子那么做吗?
众人微微疑惑,纷纷把目光投向两位当事人。
郝瑟脸上仍然笑着,眼神却微微变冷。
呵呵,想算计她啊,没门呢。
她可是一边和蝶儿飞茶里茶气地闲聊,一边盯着下面的情况呢。自来具备极强记忆力和观察力的她,清楚地记住了她的每一朵投票。
真正的比赛结果是反过来的:蝶儿飞十三票,而她是二十八票。
看来,果然不出她所料啊,这票,被人做了手脚。
郝瑟笑看蝶儿飞:“别急呢,兴许结果搞错了呢。”
蝶儿飞一愣,红了眼眶:“妹妹这是说什么呢?这投票众目睽睽下,当场唱票,怎么可能出错。”
“万一就是错了呢,哎呀,我觉得我本来可以得花魁的,就因为一个搞错而错失了机会,那我可真委屈呢。我说姐姐你该不会是作弊了吧?”郝瑟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大部分人都听见。
台下一片哗然。
有少数觉得不公的哥们开始附和郝瑟。
“妹妹可真会说笑。”蝶儿飞闪过一丝讥诮和嘲讽,不过隐藏得很好,几乎看不出来。
只是郝瑟从她的微表情还是很轻易看出来了。
蝶儿飞这小绿茶,果然心眼坏着呢。
切,她可是宫斗宅斗看了一堆的。这些算不得高明的宅斗路子,在她这里,基本就是无所遁形的。只是她天生性格就对这些闺阁女子的茶来茶去没啥兴趣。
格局太小,她没兴趣罢了。只要人不惹她,她也懒得理会。
“哎呀呀,我说姐姐你该不会是串通人故意报错数字吧。”郝瑟笑得花枝招展,语气贱贱的,很是讨打的样子。
“飞儿的为人,这楼里姐妹都很清楚。妹妹说得如此难听,让飞儿听了很是难过。既然妹妹怀疑唱票有问题,那就把两个篮子拿上来,当众再数一次吧,也好让妹妹输得心服口服。”蝶儿飞一脸被侮辱到的委屈表情。
哼,再数十次也是一样结果。
郝瑟:“好啊,那就有劳大家了。”
小婊砸,她要的就是她主动说出重新数票数,当场确认。
老鸨无奈,只好让人取了刚才的两个篮子一起放到舞台上,再重新随机抽取了两个唱票的人。
那篮子在第一次唱票后,就有专人封存看管,就是为了应付出现扯皮的现象。
这一次,唱票的人再次清点了两个篮子的花朵数量,又请郝瑟和蝶儿飞也一起数了数。
仍然是蝶儿飞二十八票,郝瑟十三票。
“苟紫姑娘,”老鸨开口,“你可看清楚了,这篮子里确确实实是这样的数量。我们的唱票没有错啊。”
“嗯,确实没错。”郝瑟点头。
老鸨:“......”
没错你还说个毛啊。
郝瑟一笑,指着其中票多的那篮子:“飞儿姐哦,你确定这篮子是你的吗?”
“自然。”蝶儿飞看白痴一样看她。
这两个篮子一模一样,而且是贴了名字的,这苟紫能还翻什么风浪出来不成。
郝瑟呵呵一笑,突然将篮子翻转了起来,拿着篮子底给大家展示:“这个篮子才是我的,这下面,我在递交给收花丫头的时候,就提前做了记号,写上了我的大名。”
众人伸长脖子仔细一瞧,特么地,在篮子底部,果真有苟紫两个字。
郝瑟又道:“大家再看这姓名贴,两个篮子的姓名贴周边都残留了淡淡的黏贴痕迹和纸张的残留,这名字在某个时候被偷偷调换了。”
众人一看,哟喂,还真是,这痕迹很浅,不特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可仔细看了,这痕迹确实不可能是第一次贴名字时候手抖撒了的,因为那样的话,痕迹会不一样,最关键的,有纸屑残留。
众人目光不禁在苟紫身上反复掠过,心里微微一叹。
哎,根据老祖宗的经验,长得太过漂亮的女人,往往会缺乏配得上那美貌的智慧。
可谁知道,有种女人乍一看是花瓶,却无人知晓其深藏的琉璃心。
蝶儿飞脸色微微一变,却仍然笑道:“这都是妹妹你自己说的,谁知道呢。万一你这苟紫两字是很早前就写上去了,楼里准备篮子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呢。这又如何能说明有字的那个篮子就一定是你的。”
郝瑟啧啧两声,这小绿茶强词夺理的样子.......
不过绿茶姐姐反应也挺快的哈。
郝瑟刚想反驳的时候,小间里的容绥突然开口了。
“那如果,本公子可以证明苟紫小姐的篮子确实是二十八朵花呢?”
声音清清淡淡,却让刚才一直窃窃私语的大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郝瑟诧异地看向小间,见容绥撩开珠帘,走了出来,一袭白衣如云裁剪,宽宽大大。
灯光下,眉目如画,干净温润。
“我当时给苟紫小姐投的绢花,最小那片花瓣上有三个小洞,呈三角形分布,另外.......”
容绥走到郝瑟跟前,向她微微点头,伸出手,从篮子里轻轻拈出了一朵绢花,淡淡道:“诸位可以看看,容某是否有说谎?”
郝瑟对容绥真诚一笑,看来容绥上场来帮她了,那她准备好的东西也就不用了吧。
这样更好。
呵呵,白花花都来帮她,可她那无良狗主子居然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是个啥意思?
啊呸!美人灯。
台下立即有几个活泼的公子哥蹦跶着上了台,仔细查看那绢花,又还不放心地把两个篮子的其他绢花也查看了一遍,发现这绢花独此一份。
众人点头称是,力证容绥所言不虚。
容绥淡笑,依次谢过几人。
只有老鸨有些疑惑,这批绢花,今日她检查过,并无破损啊。
因为有些公子哥如果拿到破损的,脾气差点的,也许会不高兴。这事以前就发生过,所以她这次特意留意了绢花是否有破损。
不过老鸨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这公子虽然看起温润好说话,可她这风月场混的人,眼光毒辣,一眼就知道这公子并不好惹。
在容绥出场作证的时候,小间里的景翊,依旧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瓜子皮儿吐了一桌。
呵呵,这蝶儿飞想坑他家狗子,那也得看看狗主子是谁是吧。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他家狗子怎么可能被外人欺负了去。
当然是,只能给他一个人欺负啊。
那两个收票小丫头的小动作他一早就看在眼里了,却也没当场拆穿,只是把自己手里的那朵卷花顺手做了点记号,就等着看反转和打脸呢。
在老鸨宣布票数的时候,他也没有马上给狗子递出他友爱的双手。
哦,只因为他想看看他家狗子有没有防备而已。
只是没想到,他家狗子也是个腹黑的,提前就留了一手。
后来看到狗子要继续反击的时候,他就赶紧抢在前头出手了。
他都做了好事,那必须得表现啊,否则戏都让他家狗子一个人演完了就不好玩了。
只不过,又临时改换了主意,让容绥出面。
因为,这不能让狗子看出来他在帮他啊。因为这不是在狗子入职考核过程中吗?他要上赶着帮了,让狗子知道了。那狗子还不得飞起来。
不行,坚决不行。
......
在容绥开口的那一刻起,蝶儿飞脸色就难看起来,却一言不发。
此刻,铁证如山,她不得不开口了。
“妹妹,这样看来,飞儿到真是误会妹妹了,飞儿也真是惭愧,差点担了虚名。飞儿技不如人,这一场认输。不过飞儿天地良心,确实不知这篮子为何会被调换。”
蝶儿飞眼眶通红,转向老鸨,极尽委屈:“妈妈,你可得给飞儿做主啊,这技不如人飞儿认,可这天大的冤枉飞儿可承担不起啊。这若背负一个弄虚作假的名声,飞儿,飞儿还怎么有脸见人啊......”
郝瑟撇撇嘴,这种绿茶,她见得可多了。
装,继续装。
出了这样的事,老鸨也有点下不了台,红绸帕子一甩,当场发怒:“查,这青楼里的丫鬟姑娘人一个不落给我查!”
蝶儿飞娟帕掩口,一副玄然欲泣的样子,好不委屈。另外只手却在宽大衣袖的掩护下,做了一个手势。
那两个唱票的丫头突然噗通跪在地上,使劲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