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电话里传来了清冷的声线。
“呼……”听到声音,顾怜情深深吸了一口气,“何问卿,你,帮帮我,我爷爷在医院……”
怜情有些语无伦次,声音中是何问卿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慌张和哽咽。“好,你别担心,我马上去看,在哪个科室?”
“我,我,不知道~”怜情心里又是一颤,她不敢想年龄大又神智不清的爷爷一跤究竟可以摔的多么严重。
“没关系,你别慌!你,现在在哪里?”他的声音依旧沉稳,能抚平人心。
“我在赶过去!”
“嗯,别着急,自己注意安全。既然在医院就不会有事儿的,等我去看看情况,给你电话!”
“好~”几句平常的叮嘱话,却是让她镇定了不少,他一贯清冷的声线,带着令人信任的笃定,也感染了她,坚定的相信爷爷不会有事!
可是,何问卿却迟迟没有打来电话,怜情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刚刚平稳的心又揪了起来。短短的时间却分外煎熬,也就五分钟,她就像在油锅里被炸了一遍。
刺啦,出租车在她的要求下飞快的赶到了目的地,怜情看见眼前高大的建筑,满壁的雪白,心里生疼,脚下急匆匆的就往里冲。
“哎~别急!”冲力被一把卸掉,怜情抬眼看见雪白的大褂,眼眶一热,哽咽了下,说不出话来。
何问卿按住她的肩膀,“别担心,没什么大事,我刚去看过了,我带你去!”
“嗯~”她大力的点点头,跟上何问卿的脚步。
“先跟你说,你爷爷是腿骨骨折,可能由于他长期卧床,缺乏运动,才会到骨折的地步,你不用太担心,可以养好的。但是肯定要住院治疗,其实可以借此全面检查一下,老年人就怕有什么并发症,尤其是心血管这一块。”
“嗯~我听你的!”
“呵呵,你爷爷现在可不归我们科室管,最好也不要归我们科室管。好了,别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太太一样!”何问卿的手揉上她凌乱的短发。
“呵,”怜情勉强的一笑,她无法放松心情,她过不了心里的关,心里的歉疚,她唯一的亲人变成这样,她难辞其咎。要是她守着爷爷,她能早些给爷爷转院得到更好的照料,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身旁的何问卿不发一言,看着黑黑的脑袋,轻轻的叹了口气,“就像你说的,事情发生了,就不能改变!不要想太多,谁也不想这样,也不是你的问题!”
“嗯~”怜情清浅的应答了一声,依旧低着头,跟着何问卿慢慢的走向病房。
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心里满是深处涌现的害怕,举起的手微顿,推开门轻轻的走了进去。
李阿姨还在屋里,见她进门立马带着歉意的站起里,“小情啊,真是对不起……你爷爷平时都不会自己走动的,今天,也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他,他自己离开轮椅走了几步就……”
“阿姨!我知道了,我爷爷身体弱,磕碰一下难免的。”怜情柔和的笑笑,注意力却早已被床上的人引了过去。
李阿姨不再说话,看了何问卿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我先去上班了,有事叫护士就好!”何问卿关上门,把空间留给祖孙两个人。
怜情在床边坐下,长长的叹了口气,“爷爷,,,,我,,,”她咽了咽吐沫,一时竟无言,看着睡着的爷爷,她心里的恐惧只是越发浓烈。满心满语的愧疚和心疼都无法表达,最后只能化成声声抑制的呜咽。
在这个没有人可以看见的地方,她可以尽情的释放她的泪水,她的委屈,她的无奈,她的愤慨,她的不想妥协!她的爷爷她可以照料好,她们的生活她可以扛得起。
“呜呜呜,爷爷~”怜情趴在爷爷的手边,放纵的哭泣着,心就像一个溃坝的大堤,不停地向外涌动着无法言说的负面情绪,一丝一缕的抽卸着她的精神,她的气力,甚至连要去堵住的力气都不再剩余。
如果,如果,爷爷真发生什么意外,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拼下去,活下去……?
哭过的怜情,愣愣的坐在旁边,目光有些呆滞,随着泪水的流逝,她的心里好像缺了一大块般,空落落的提不起精神。
门外,施胜傻傻的站着,甚至有些无措,她最讨厌女人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一颤一颤的瘦弱肩头,他的心发紧的难受。好似钉住般,想透过她的背看进她的心中。
他自顾怜情打车跑来,就一直不放心的跟在后面,刚追上就被何问卿挡在了门外。他便如此不幸的看到了她彷徨,无助,哭泣的全过程。直至她呆愣的坐着,他还是在看,看着窗内一动不动的场景。
“你怎么还在这里?”何问卿拍拍施胜的肩。
“哦,你来了?不用上班?”施胜一惊,却是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这不就在上班,我估摸着他们交流的也该差不多了,进去吧!”说着何问卿伸手就要推开门。
“哎!”施胜猛地回身拉住他,“要不,要不我还是别进去了!”
“随便!”何问卿一挑眉,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施胜犹犹豫豫,却是迎上了怜情投来的目光,只好摸摸鼻子,跟了进去。
“怎么样?没发生什么问题吧?”何问卿一身白大褂,俨然一个耐心专业的医生形象。
“嗯,我爷爷挺好的,一直在睡。”
何问卿嘴一抿,点点头,走到床边看了看怜情的爷爷。
跟着进来的施胜觉得无比尴尬,怜情也不去招呼他,他就站在离床不远,离门也不远的中间位置。
“咳~那个,你爷爷还好吧?”
“嗯,谢谢,现在挺好的。”怜情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施胜顿时没了想再搭讪的意愿。
“阿胜,你坐下,要不出去。你总是不关门!”
何问卿的话拯救了施胜的局促,他拦着她去医院,是他的错,可是,他当时不知道哇,真是冤枉。好像一遇见她,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那个,你们聊就好,我先走,去买点水果回来。”说完扭头仓皇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