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拦我?”原本跪在高台之下求情的老头看到女儿被处死,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试图抢上高台。
“老人家,陪同之人不得上高台,如有违反者,一律处死!”一名站在高台边缘的少年看到老头试图抢上高台,急忙伸手将老头挡在台阶之上,并出言好心提醒。
老头满脸悲戚之色,摇了摇头,说道:“我女儿都死了,我死不死的有什么可怕的,小兄弟,多谢你的好意,你请让开吧。”
少年一愣,感觉到老头哀莫大于心死的哀伤,微微犹豫片刻之后,手也就缩了回去。
老头奋力分开围观的人群,踉踉跄跄跑到女儿身边,看到女儿衣衫不整的模样,急忙褪下外衣盖在女儿身上,扑在女儿身上哀嚎道:“小莲啊,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死得好惨啊,当初你怎么不听爹爹的话啊,非要入这劳什子宗门,这是何苦来哉啊。”
陈师兄看到老头上了高台,分开众人走了过去,正好听到老头的埋怨,冷笑道:“老不死的,你嘴巴放干净点,这里可是古浪宗,不是你肆意撒野的地方!”
老头慢慢抬起头,抬起手用力抹干了眼泪,面无表情的盯着陈师兄说道:“嘿嘿......,古浪宗,古浪宗,好个古浪宗,不过那又能怎么样?老头子我一大把年纪了,死都不怕,还怕你什么古浪宗?”
陈师兄点了点头,说道:“陪同之人不得上高台,如有违反者,一律处死!所以,死你是死定了!不过,原本你求情,还可以多活一会,现在既然你活腻了,想快点死,那我就成全你!”
“住手!”正当陈师兄要依样画葫芦处死老头的时候,一声女子的清喝由远及近凌空传来。
众人听到“住”字之时,说话之人还远在千丈之外,到听到“手”字之时,说话之人已在高台上方,前后不过半息时间,说话之人已经掠过了上千丈的距离,以快如闪电来形容也不为过。
“谁敢阻我?”陈师兄暴怒,先前他要处死绿衣少女,胥师弟出面阻拦,已让他觉得颜面有失,现在要处死老头,居然又有人横加阻拦,让他愈发觉得颜面扫地,暴怒之下,也无暇去想这声音带着一丝熟悉的味道,等他回过神来,才猛然想起这声音来自何人,急忙跪下,向着天空之上连连磕头,哀求道:“小的失口乱言,请仙子饶命!”
陈师兄很清楚,他要绿衣少女死,绿衣少女只有等死的份,现在天空之上的女子要他死,他一样只有等死的份,绿衣少女与他的差距是蝼蚁与大象之间的差距,而他与天空之上的女子的差距,则是蝼蚁与巨龙之间的差距。
众人顺着陈师兄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素衣女子临空悬停在高台上方,微风带着她的裙摆四下飞舞,她的脸上似乎覆着一层薄雾,众人怎么也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也正是如此,让她愈发显得神秘而高贵,众人心中只剩下一个感觉,原来仙女真的会下凡。
对于那些登徒子好色之徒,先前的绿衣少女让他们心痒难耐,恨不能收入房中占为己有,现在的素衣女子却让他们完全兴不起一丝一毫的邪念,觉得若是心里面但凡有一点对素衣女子的不敬之意,那就是亵渎神仙,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对于跪在地上不断哀求的陈师兄,素衣女子看都懒得看一眼,任由陈师兄在那苦苦哀嚎,她对着薛长老说道:“薛长老,这位老人家痛失亲人,一时悲恸难忍,触犯了规定,情有可原,且看在我的面上,饶了他吧。”
看了素衣女子到来的阵势,众人以为薛长老怎么也得给她面子,老头的老命自然也就无恙了,却不听薛长老说道:“琴仙子,为了区区一个凡人,你要薛某人自打嘴巴,自坏规矩?这不合情理吧!”
众人听到此处,均想看来琴仙子与薛长老不和,琴仙子出面,薛长老不买账,老头想要活命还不那么简单。
琴仙子绣眉微皱,隔了半晌,才轻声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一次和无数次没有区别,都是破坏规矩,规矩就是规矩,若是可以任意破坏,还有谁肯遵守?”薛长老摇了摇头说道。
对于薛长老而言,老头一个区区凡人,杀与不杀,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是否破坏规矩并不那么重要,谁也不会来过问,但是,现在琴仙子出面,薛长老却是非杀老头不可了,因为古浪宗内部都知道,琴仙子与他向来不和,若是凭着琴仙子一句话,就饶了老头性命,传出去岂不成了他惧怕琴仙子?
还有,琴仙子修为境界原本就高,与薛长老相比已经不遑多让,在宗门内的话语权甚至已经隐隐超过了薛长老,而且,琴仙子与薛长老相比,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琴仙子年龄很轻,武道上的进境一日千里,迟早一天会成为古浪宗执牛耳之人。在薛长老看来,他若是再不伸张权力,将来一旦琴仙子上位,那他就只剩下俯首帖耳的份了。
琴仙子身躯微晃,显然心境有些许波动,她明白,薛长老左一句规矩,右一句规矩,那只是在人面前的说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与她不和,对她有顾忌,但是她欲救下老头,真实的原因是来自于她的一个心结,根本不是因为与薛长老之间的权力之争,而且,以她今日之成就和将来可能达到的武道上限,她也不屑于与薛长老相争,可是,这些根本就无从解释,即使解释了,薛长老也不会相信。
琴仙子说道:“薛长老,你饶过这位老人家,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琴仙子如此说,已经变相的向薛长老服软,她修炼的是正道功法,最重心性,说欠一份人情,将来就是一定会还的,而且以她的身份地位,还这份人情也绝不会敷衍了事,可以说是已经给足了薛长老面子。
薛长老暗乐,你个小贱人,平时仗着掌门溺爱,不把老子放在眼中,想不到也有向老子低头的时候,说道:“琴仙子言重了,薛某人也很想答应你,不过个人事小,宗门事大,这是宗门的规矩,薛某人可不敢私自更改,琴仙子请恕薛某人无能为力!”
“薛茂,若是我说,我非要救下这位老人家呢?”琴仙子直呼薛长老的名字,显然是动怒了,给脸不要脸,但是她的声音仍然悦耳至极。
薛长老怒道:“琴仙子,你为了一个凡人,非要破坏宗门规矩?”
“薛茂,你是在维护宗门规矩,还是在发泄私欲?你自己最明白!”琴仙子反问道:“凡人的命不是命?你我未入宗门之前,不是凡人?”
“好!”
“好!”
“好!”
琴仙子话音刚落,斗武场上顿时接连响起叫好之声。薛长老说话句句扣着规矩,扣着宗门,看似占尽道理,实则是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斗武场上的几万人都是凡人,对于薛长老执意要处死老头,心里面多少都有些兔死狐悲,此时听了琴仙子的话,只觉得正合心意,不自禁的叫起好来。
薛长老暴怒:“琴仙子,你破坏宗门规矩在先,目无尊长在后,你该当何罪?”
对于薛长老义愤填膺的样子,琴仙子毫不在意,仍然是不紧不慢的说道:“薛长老,你想怎么着?划下道来吧,总之,今日,这位老人家我救定了!”
在这一瞬间,斗武场上的几万人兴奋到了极点,他们都没想到,这看着不食人间烟火、无欲无求的琴仙子,性格居然如此火爆,一言不合就直接向薛长老宣战了。
薛长老面色微变,大吃一惊,这臭娘们疯了吗?为了一个死老头居然当面向自己叫阵,说道:“琴仙子,你如此胡作非为,不怕掌门怪罪吗?”
薛长老不是不想教训下琴仙子,而是不敢,他的武道修为要比琴仙子高两个小境界,但是琴仙子气血旺盛,根基牢固,而他气血已衰,根基虚浮,若是交手,最后落败的多半是他。
“掌门怪罪,我自己担着,薛长老,你给个说法吧!”琴仙子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薛茂,要么你答应我的要求,要么就放马过来,不要拿掌门来压我,更不要在那叽叽歪歪的。
薛茂神色变幻,若是战,实力不济,若是放,面皮又放不下,若真是闹到掌门那儿去,以掌门对琴仙子的溺爱,最后吃亏的多半还是自己,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最终咬了咬牙说道:“好,琴仙子,今日我薛某人就给你这个面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薛茂自己都明白,那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琴仙子的对手,十年之后,恐怕他给琴仙子牵马提鞋都不配。
“如此多谢薛长老,告辞了!”琴仙子点了点头,微微弯腰,又对老头说道:“老人家,带着你的女儿回去吧!”
老头对着琴仙子跪下磕头:“感谢仙子救命之恩!”
素衣女子纤手一抬一挥,向前飞去,也不见如何迅疾,但只是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望着素衣女子消失的方向,都像丢了魂一般,唯独陈师兄暗暗松了口气,这条小命总算还是自己的。
“看什么看,继续报名!”琴仙子一走,陈师兄那点精气神又归位了,浑然忘了刚才自己瑟瑟发抖那副丑样。
胥师弟指着高台上的众人,也喝道:“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年龄不符合规定的,赶紧滚蛋!”
胥师弟话虽然说得凶狠,心却是好心,是在提醒众人不要再抱侥幸心理,否则那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很快,叶军无惊无险的报了名,他也没有看热闹的闲心,径直向斗武场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