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洛阳城 藏剑别苑
荒主的伤势在远海的调理下,终于有些显著的起色,起码能够持剑挥舞了。在施展完一整套问水剑招后,荒主也感到了一丝疲惫,慕阿阮看着他满头大汗,体贴地走上来帮他擦去汗水。“看起来你可以出发了。”看着荒主恢复了一些行动力,滴墨也知道荒主已经焦急地等了好几天了。“这次,你就带着洛书和南淮出发吧,恋歌跟着我,有些东西还是要我亲自教一下,这个小丫头是个好苗子,不能让你教坏了。”
“师兄你这话说的,我哪里乱教了,再说你不怕我把你另外两个徒弟教坏吗?”荒主扶着脑袋无奈地摇了摇头,熟悉滴墨性格的他已经猜到滴墨肯定有事要做,所以带个叶恋歌当掩护,还顺带吐槽了一下自己教徒弟的本事,看来这次要好好调教调教这两个师侄了。
“随你教,这两个基础已经挺牢靠了,你也教不歪了,最多就是让他们打两下松舍问霞而已,不过就算他们想学,你敢教吗?”滴墨说完,未带面纱的俊俏脸庞上便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看得荒主不寒而栗。“行了,我和琴许、叶恋歌先出发了,有些东西我要去确认一下,我总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滴墨说完,将重剑挂在腰后,随手把轻剑背在身上,又戴上了黑色的面纱遮住了面容。荒主看着收拾完毕的师兄,刚想吐槽一句,师兄你为啥总要遮住面容,但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毕竟之前有人问过,然后那人被滴墨连着切磋了三个月,每天被揍得遍体鳞伤。
“那师兄我们下次在哪里碰头?”荒主想了想,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应该是纯阳宫吧,如果一个月内我们没到,那就在长安城碰头了,算算日子,三个月后就是冬至了,正好可以尝尝长安城的饺子。”提到吃的,滴墨难得表现出一丝雀跃,滴墨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着琴许说道:“对了,琴许,你回头就传信给你师父,三个月后在长安城见,时间应该够他往返一趟了。”琴许听罢乖巧地行礼示意明白,抱琴出去写信传递消息了。
“行,那明日我们就出发了。”荒主刚说完,就看到一旁的南淮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南淮你怎么了?”
“师叔,明日,我们能先去枫华谷的平顶村一趟吗?”南淮说着,从胸口掏出一叠信件递给了荒主,“这是雨落大师走之前留下的,似乎是给平顶村的焦琪菲姑娘的。”
“焦琪菲?那不是之前拜托我们找夫君的那位大姐姐吗?”叶恋歌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在村口等夫君归来的温柔的大姐姐,蕙质兰心的她一下子就想到,“难道这些信,是她夫君的?”南淮点了点头,他因为好奇看了几眼,但信件末尾那越发凌乱的字迹,信件上还沾染着些许毒人的气味,焦琪菲姑娘的夫君的下场,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或许是这结局太残忍,他没敢开口告诉恋歌。
左手的信件很轻,但却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了荒主的心口,他紧紧地握住了右拳,恨恨地说道:“天一教,从洛道到枫华谷,到处都有你们的影子,你们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总有一天,我会替这些受害的人讨回公道的。”慕阿阮走到荒主身后,她轻轻地靠在了荒主身旁,柔荑握住了荒主的紧握的右手,她明白天一教霍乱一方,五毒也有一分责任,“我陪你。”她在荒主耳边柔声说道。
“明天我们先去一趟平顶村吧,恋歌,你去收拾东西和你师父先出发吧。”荒主看着还有些疑惑叶恋歌,打发她赶紧离开这儿,别院内压抑的气氛,很容易让这个小丫头猜出些什么,看着叶恋歌远去的身影,荒主就像用尽了力气一样,他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丫头还小,这些残忍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你记得和洛书说一下,别说漏了嘴。对了,洛书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好像远海姑娘一大早就喊他出去了,说是要到傍晚才能回来。”南淮说完,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也不知道洛书哪里吸引了远海的注意,这个才色双绝的万花弟子,没事就围着洛书转。今天一大早就约了洛书出门。
“这小子,心还真的有点大。”荒主无奈的摇了摇头。
洛阳城
叶洛书一直很奇怪,远海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围着自己转,但自己又想不起哪里遇到过这个少女,今天一大早,远海就约自己出门逛街。考虑到远海多次耗损内力救治众人,洛书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但远海并没有带他去往繁华的南市,而是带着自己一路来到了洛水旁。秋日的天气逐渐转凉,微风带着些许凉意拂过二人的脸庞,看着身前有些雀跃的少女,洛书也被少女愉快的心情感染,一扫连日来的沉闷的心情,看着洛书脸上逐渐露出的笑容,远海从身后掏出桂花编制成的花环套向了洛书的脑袋,洛书左右闪躲了数次,但仍被远海戴了上去,看着想摘又不敢摘只能借故挠头的叶洛书,远海轻笑了起来,一下子跃到了洛书背上,“我走累了,你背我。”远海的语气略带撒娇,叶洛书无奈的说道:“好好好,不过你能不能把这个花环拿走呀?”
“不是挺好看的吗?”远海轻笑着,手指还轻轻地点了下洛书的额头,“怎么,还没有想起来我是谁吗?笨笨笨。”
似乎是那三个笨字的熟悉的语气,叶洛书那尘封许久的记忆终于有些印象了,但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姓李?”
“终于想起来呀,我还以为你一直记得我呢。”远海装作生气地嘟着嘴,“亏我从家里溜出来,一直在找你,你居然连我都忘了,打死你个坏蛋。”远海说罢,小拳头轻轻地砸在了洛书的背上。
“我错啦我错啦,我没有忘记你,明明是你变化太大了,我才没认出来。”叶洛书被拳头砸的有些招架不住,连连讨饶,但内心却充满了和远海重逢的喜悦。
“我哪里变了?”远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变好看了,变厉害了,对了,你的医术是在万花学的吗?”叶洛书连忙边夸奖边试图转移话题。
远海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又轻轻敲了下叶洛书的脑袋,才柔声说道:“那当然啦,我的师父可是孙思邈孙爷爷呢,我的太素九针,就算和裴元师兄相比,也不逊色多少呢。”
“裴元大夫,那可是当世名医呀,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番奇遇,当年你们一家突然搬走了,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叶洛书揉了揉脑袋,似乎又想到了当年的事情,却没有发现远海的脸色变得煞白。“怎么了?”好一阵没有听到背上少女的声音,叶洛书奇怪的转过脑袋,却发现远海看向了一边的树下,或者说看着树下站着的白衣公子。白衣公子撑着把伞,和他们年纪相仿,一身普通的白色长袍,腰间别着把折扇,但他浑身却散发着高贵淡雅的气质,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头,俊俏的脸上是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似是看穿了万物,充满了孤傲与冷清。白衣公子嘴角含着笑意静静地看着二人,但笑容却让叶洛书感到了丝丝寒意与杀气。“这个人好奇怪,又没有下雨,撑着把伞。”嘀咕了一句,看背后的远海还没有回过神,有些吃味地晃了晃,说道:“回神啦,大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啊,往河边走,快。”终于回过神来的远海连忙指了一条路让洛书赶快走,似乎想离那个白衣公子远一些,她脑袋枕在在洛书地肩上,但眼角的余光,却仍旧盯着那个白衣公子。
“那个人,有什么不对吗?”叶洛书也察觉到远海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白衣公子身上,好奇地问了一句。他的话音刚落,远海就马上回答道:“没什么,都是小麻烦。”但语气中却带着的颤音,“你呀,肯定惹到麻烦了吧,不用怕,我师父师叔他们都在,没人敢对你不利的。”叶洛书将背后的远海放下,不顾远海的挣扎将她一把搂在了怀里,同时自言自语道:“就算他们不帮你,还有我呢,这次,我不会让你再消失了。”这充满情意的表白话语,让远海的脸颊一热,耳朵也变得通红,不过远海一咬牙,从袖中掏出银针和一根小竹筒,手指挥动数下将银针扎在了叶洛书的几处穴道上,同时打开了竹筒,叶洛书只觉得突然犯起了困,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就彻底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远海轻轻地扶着叶洛书躺下,当她再次站起身时,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意,远海转身看向一旁的大树,刚刚被她死死盯着白衣公子,竟然在她的锁定之下消失了,远海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再次转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油纸伞的伞柄,白衣公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还体贴的将伞撑到了她的头顶。
远海手指夹着银针刺向白衣公子双眼,白衣公子不躲不闪,在银针快刺入他左眼之时,他才用左手食指轻轻一弹,只听叮的一声,银针应声而断,除开被远海手指夹住的那一节,剩下的大半银针被白衣公子伸手一夹,随后在远海还未能变招的情况下,白衣公子已经挑飞了远海手中的银针。远海正欲再取出银针,白衣公子已经一指点在了她身上,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内力顺着手指涌入远海身体,远海的护体气劲不由自主地进行反抗,想将这股内力驱除出去,但却被分割包围在了各个大穴,远海拼命反抗,想冲开封锁让内力重新流转。“不错啊,难怪敢离家出走了。”白衣公子手指再一发力,彻底锁住了远海的行动能力。
“李宴清,有本事别偷袭我啊,算什么英雄。”远海十分生气,如果是正面对敌,自己虽然不会是白衣公子李宴清的对手,但不会输的这么快,这次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李宴清笑着挑起远海的下巴,“亲爱的妹妹,似乎你又被我抓住了,这次你准备用什么理由让我不把你抓回去呢?”
“哼,有本事你就一直把我封住穴道押回家,然后再准备接受娘亲的一顿板子。”远海意识到自己恢复了脑袋的行动能力,一下子甩开了李宴清的手指。
“又是这个头疼的理由,你就不能乖乖和我回去吗?反正你要找的人都见到了,他还能跑了不成。”李宴清拿起折扇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次恢复脑袋行动的速度,比上次还快了几息,看来你在战宝迦兰里也得到了锻炼呀。”
“反正我不想现在回去,阿爹整日不在家,娘亲也经常不见踪影,而且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才不想现在走。”
“就这个小子,我跟着你们一路,我也没发现这小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之前要不是怕被云墨白发现,我倒是还真想看看他是怎么被那三个天竺僧暴打的。”李宴清一屁股坐在了叶洛书身旁,不停的用扇子敲打着叶洛书身体各处,“这个筋骨没那个天策弟子好,悟性不如他师妹,剑气还不如他师弟,这小子有什么值得。”李宴清话音未落,一下子站了起身,随手解开了远海的穴道,说道:“是你给他吃的吗?”
“我怎么会给他吃这种药!”远海不满的推开李宴清,坐在叶洛书身边,将叶洛书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帮他梳理起有些凌乱的头发,“应该是云墨白,居然偷偷给他吃了这种药,我一直想化解药力,但是我试了好久,都没有用。”
“有点意思。”李宴清用折扇挠了挠头,“云墨白也知道,如果不成功吸收这种药,这小子根本没资格娶你。”李宴清蹲在远海耳旁,拍了拍远海的肩膀,接着低声说道:“或者说,护住你。”李宴清说完将油纸伞递给了远海,起身挥手道别,边走边说道:“其实我根本不是来抓你回去的,相反,我也是翘家溜出来的,这伞留着吧,马上就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