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妮出生在空中花园城的警察世家,爷爷曾是花园城第十层大政务区的中央警局局长,父亲是现任第九层小政务区的分治警局副局长,不出意外的话,林曼妮也会在警察这个行业待到退休。
不管父亲怎么劝说,曼妮还是坚持选择了花园城巡警这一苦差事,理由是:“空中花园城这么大,我想去见识见识。”
今天是曼妮入职第一次巡视任务,她的搭档是从事巡警20年的女巡警方兰。
方兰被她身上的大包小包给惊呆了,“你以为是去旅游吗?”。
对曼妮来说,警校外面的一切都太新奇了,她们搭乘城市空中缆车从第九层的枢纽车站出发,连片的水蓝色公务员大楼,一支支绣着空中花园城城徽的旗帜,支撑起第九层和第十层的巨大石柱,第九层“小政务区”的美丽风景尽收眼底。曼妮高兴得叫出了声,方兰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屁孩儿”。
第一个巡视点是第九层最大的食品加工厂“梦可得食品加工厂”,各式各样的原材料被加工成美妙可口的食品,还没到门口曼妮就嗅到了肉香味,馋得她肚子咕噜咕噜叫。
胖子厂长笑脸出来相迎,“呦,方警官,好久不见,这位漂亮的女警官怎么这么面生呢?”。方兰上前与胖子厂长握了握手,“新人”。
曼妮好奇地观察着流水车间,一头头白胖的猪被倒挂着,两个电刷往猪的颈部一夹,猪体一阵颤抖后,落到了一个巨大的铁箱子里,一阵切割声后箱子出口处猪肉已经分门别类地包装好。
方兰向胖子厂长要了这个季度工厂的财务报表,逐项检查数额,“这个季度原材料的费用这么大?”。胖子工厂急忙解释道:“第四层的农民又闹腾了起来,集体减少对上层的供应,什么东西的进货价都比平时贵了两三倍。”
方兰在巡视表上签了字,曼妮还在各种车床前看得出神,“要不我同厂长说说,你就留在这里当操作工算了”。
曼妮知道自己表现太差劲,不敢多说一句话,紧紧跟在方兰屁股后面。“我们接下来去哪?”曼妮问方兰。
方兰停下脚步,望着第九层与第十层之间高耸入云的高速垂直电梯,“走,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到那”。
曼妮第一次在夜里乘坐空中缆车,风儿一直撩起她的黑色长发,底下是小政务区的人间灯火,远处的月亮仿佛触手可及,垂直电梯的标识灯在黑夜之中一闪一烁,“太美了!”。
方兰托着下巴望着苍白的月亮若有所思,“是啊,太美了。”
两人终于在关门前赶上了最后一班电梯,售票员撕下两张票,“8号电梯。”
仅用了几分钟,电梯就下到第八层,曼妮一出电梯门就扶着垃圾桶吐得七上八下,方兰看着这位娇气的曼妮讽刺地说:“我说大小姐,到13层随便找个教师当当不好?非要受这份罪。”曼妮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又没办反驳。
在招待所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出发赶往第八层“联合研究中心”的第三研究所。
刚一走进研究所的门口,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气冲冲地将曼妮撞倒在地,曼妮捂着刺痛的左肩骂道,“没长眼睛吗!”。研究员回头看了一眼曼妮,又气冲冲地走了。曼妮爬起来就要追,方兰却制止了她,“正事要紧。”
院长办公室里,女院长一个劲地抽着烟,整个办公室都是尼古丁的味道。曼妮被呛得喘不过气,方兰叫她出外面大厅等自己,曼妮赶紧点头答应。
女院长给方兰递了一根烟,方兰说:“我戒了。”女院长把烟点着,两支烟一起放到嘴唇,“找我有什么事,不会单纯为了叙旧吧。”
方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口袋摸出一张逮捕令,放在了茶几上,“来带一个人走。”女院长冷笑几下,“要抓我给个电话到第八层的警卫厅就行,何必您老亲自跑一趟。”
方兰双手交叉合十放到下巴处,“不是你,是你儿子陈坤宇”,女院长把两支烟按死在烟灰缸里,“方兰我跟你讲过,这事我会处理。”方兰身子往后仰,望着天花板说道:“小青,研究院所有实验是不许向外透露的,你是院长你有责任管好你的下属,不管他是谁,都不能向外透露第三研究所的机密信息。”
女院长深吸一口气,又把这口气长长吐了出来,“他会判多久?”。方兰沉默了几秒,“不知道,但我能保证在里面没人伤他。”女院长掩面说道:“帮我照顾好他。”
方兰径直走到大厅门口,曼妮急忙跟了出去,“我们去哪?”。
“抓人”。
“抓谁?”
“那个撞你的人。”
“什么?那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抓?”
曼妮把****上好子弹,方兰呵斥她,“收好!用不着这玩意儿。”曼妮虽委屈了一路,却还是乖乖收好手枪。
在去往陈坤宇住所的途中,曼妮质疑道,“如果他早就知道我们来抓他的,应该不会待在家里吧?不应该先去高速电梯或者空中缆车,防止他逃跑吗?”方兰反问道:“你警校毕业考几分?”曼妮小有得意地说道:“98分”。方兰笑出了声,曼妮问她到底笑什么,“我说大小姐,你记住了教科书里所有的东西不代表你就是一个合格的警察。”
陈坤宇住的是研究员专享的小区楼,每一层每一间房子都有标识研究员的名字,很快两人就来到陈坤宇家的门口。方兰敲了敲门,但是没人回应,原来早已人去楼空。曼妮高兴地说:“看吧,我早就跟你说过。”
陈坤宇用自己研制的飞行背包,在第八层的上空横冲直撞,到处抛撒传单,传单上面写着第三研究所转基因食品实验结果证明转基因食品对人体有害。
第八层的警务厅集体出洞抓捕陈坤宇,方兰心里直骂,“你这小子,闹得这么大。”方兰要在警务厅的人之前抓到陈坤宇,因为中央巡警和各层警务厅的系统不一样,监狱系统也不一样,到警务厅的监狱方兰就没办法保证陈坤宇的安全了。
追捕中,曼妮脱离了方兰的视线,从警务厅警员那里抢来一辆小型警车,跟着传单一路猛追,第八层顿时间天上地下都乱哄哄。许青在研究所大楼紧张地望着被追捕的儿子,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就这样,一个人在天上飞,一群警察在地上追,瞬间就推上了空中花园城的热门新闻榜。曼妮在楼顶飙车的视频把曼妮的奶奶吓进了医院。
到黄昏,陈坤宇的燃料也用尽,迫降到了第八层的城区边缘。方兰在这里等待多时,“怎么,飞累了?”。陈坤宇冷笑道:“切,也就你知道我会降落到这里了,兰姨。”曼妮举着手枪,气喘吁吁地说道:“还有我。”陈坤宇出乎意料地看着这个在楼顶玩飞车的女巡警,“哼~哼~哼~,你们要抓我?”。曼妮义正言辞地说:“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陈坤宇捂着肚子笑得更疯:“罪犯?请问我犯了什么罪!向公众说出真相也犯罪吗?”
方兰站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够了!”。方兰叹了口气,“坤宇,你听兰姨说,那个实验结果并不准确,你跟我走,兰姨会安排好一切。”
陈坤宇摇了摇头,“你们都一个德性,一副所有事情都能一手遮天的样子,任由这些有害的食品在市场上流通,你们才是罪犯!”
陈坤宇越说越激动,一步一步退到第八层的悬崖,这里的围栏年久失修,空出了一个大口子,往下可以看到第七层渺小的灯光。
曼妮举着手枪靠近,“站住,不然我开枪了。”方兰急忙招呼曼妮别开枪,然后又继续安抚陈坤宇:“好,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叫巡警队长给你在第九层开个新闻发布会,到时候你想怎么说都行。”
陈坤宇已经退到边缘,只差最后一步,虽然他也知道方兰是在哄自己,但还是追问道:“你认真的?”方兰拍着胸口说道:“以我在巡警队的地位,你觉得我做不到吗?”说着,方兰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陈坤宇也不傻,连忙呵止,方兰只好退回到曼妮旁边。
面对两个人的谈判,曼妮一时插不上话,只能像座雕塑一样举着枪站着。陈坤宇看了看手表,又指着曼妮说道:“你想举到什么时候,把枪放下。”曼妮被他气笑了,老子一巡警,你说放就放?更不用说他身后已无路可退。方兰一手把曼妮的枪压了下去,坚定地盯着她说:“交给我处理。”曼妮想了想,还是听从了命令。
此时警务厅的警笛声越来越近,陈坤宇看了看手表,脚后跟已悬空,方兰心里被这一举动吓得只能往最坏的方向去预料,准备第一时间冲出去。“兰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请照顾好我妈。”陈坤宇身体向后倒去,方兰刚起步,一个身影从后面飞了上去,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曼妮一把抓住陈坤宇的衣领,抬手就是一巴掌,恶狠狠地把陈坤宇拉到面前:“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你以为死能解决一切,就太幼稚了。”
陈坤宇不以为然地说:“我死不死,关你什么……”。“当然关我的事!”曼妮歇斯底里地向他吼道,“如果你觉得你是对的,就去跟别人说清楚,而不是用死来逃避,你知道不知道,你死了倒是轻松,最伤心最痛苦的却是那些活着的,爱着你的人?”
方兰也被眼前的曼妮震惊到,在此之前她只是把曼妮当成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当巡警也不过是头脑一热,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就哭着喊着回家找妈妈,但是,方兰现在对这位新人有了新的看法。
月亮出来了,月光映照在曼妮俊俏白嫩的脸庞,陈坤宇盯着这个新人女巡警那双激动得眼泪打转的眼睛。后面的警车已经不到100米的距离,陈坤宇又低头瞥了一眼手表,“你说得对,但我真的要走了。”陈坤宇伸出手握住曼妮的胸部,曼妮吓得条件反射地将陈坤宇一脚踢飞,陈坤宇面目狰狞地从悬崖上飞了下去。
曼妮这才察觉到自己闯祸了,伸出手想拉陈坤宇,但无论是地心引力还是她给陈坤宇加的一脚水平速度,都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陈坤宇飞速往第七层掉落,身影消失在浓厚的云层里。随后方兰在第七层展开浩浩荡荡的搜救行动,却连陈坤宇的一个指甲盖都找不到。有人说被强风吹到空中花园城外面去了,有人说掉到空中飞艇的螺旋桨里搅成肉末飘在云里了,也有人说他落到第2层的地板成了肉饼。但无论怎么看,也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而曼妮因在追捕过程中在民房楼顶飙车,还“弄丢”了嫌疑犯,面临解职和法院的审判。父亲动用了所有关系再加上方兰的证词,最终以“正当防卫”的理由,让曼妮免于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