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的推开,出来的却是原先那位赏银子的校官。
“进!”
话音刚落,刘老汉一个趔趄地爬起,在八个银甲卫的虎视下怯懦的走了过去;他早已汗流浃背,手脚都哆嗦的有点毫无章法。
因为他知道,在这蓬州,敢称侯爷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当朝的正殿二品宰相,士国卿——李碌,而他膝下却有且只有一子,也就是当今的小侯爷。
蓬州地处中原,地势相对平阔,冬暖夏凉,土壤沃野,也为东西商贾的必行之处,这种地方,按军事理论来讲,实属兵家必争之地。
且因这李碌封侯,封地有青、蓬两州,手握朝廷重兵,虎踞在此。
这有老话说过,文相掌兵,权势滔天;其气焰早已压过了都朝,被后世人称为“文碌侯”。
在这里,李碌就是土皇帝,就连当今天子说的话都不及他李碌在滕州的分量重,他的儿子便就是这儿的小皇帝,也就是——小侯爷。
刘老汉含着头,弓着腰,跟在了那军校后面进了门;刚入,便得这阵阵檀香飘忽入鼻,竟让他心神安定了不少,他边跟着走边抬起了头,看着周围墙上挂着数不胜数的丹青诗墨,让他止不住多看了几眼。
拐了个角,再次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位小侯爷了,这时,刘老汉的头埋得更低了,他自己估摸着又约个三丈六尺远,又是“噗通”一声。
“草民刘老汉,见过小侯爷!”完后,又是一记响头。
“快,快!先生快快请起!”细声细气的童音空入至耳。
那刘老汉才敢匍匐着将起,略微的抬了一下头,不觉有些吃惊。
那萱花檀木椅子上盘腿坐着个看上去也就十几岁出头的小娃娃,他两边分立两个仆从替他捶背和斟茶,右手边还有个手捧竹简的丫鬟,姿色十分的出奇,润眼小鼻突下巴,有媚姿且不显媚色,虽然年级尚小,但不难看出,将来一定是个妖祸众生的媚人。
“去,给老先生斟茶和点心”
“是”那两个仆从端起茶壶与桌子上的水果递到了刘老汉面前。
刘老汉瞅着端上来的盘子里的水果,全是反季的;现在隆冬将至,像葡萄柚、蜜桃、杨梅、水梨这些个玩意儿,全是当下供不应求的,但这果盘里却是琳琅满目,再看左边的那盏蒸蒸热气的绿茶,茶香一经入鼻,‘神清气爽’!
但他却不为之所动,因为他知道,这般叫他上来款待于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木讷了少许,紧接着连忙后退两步,屈膝跪地。
“草民....草民惶恐,不胜小侯爷恩情,凡有贱民做的不对的地方,敬请指出!”话语间流露出了畏惧与恐慌。
“诶?这是做什么?白将军,不是请他来与我讲书的吗?”那小侯爷像是有些许的不满,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啊是是是....”那刚那领人进来的校官连忙抱拳应诺,接着走到老头面前将他扶起,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
“老先生,刚才赏你,权因你书讲的好,小侯爷颇为喜爱,特此请你来上楼,可万不要不识抬举啊!”说完还用狠恶的眼神瞪了他一下。
这一瞪,倒是流露出了些许的杀气,让那老头心神又是一震,差点没稳住身形向后倾倒下去。
“讲...讲书?”那老头诧异地小声言语道。
“不错,方才我赏雪景时,忽闻得楼下兴致高昂,略听了几句,有几分意思。”那小侯爷又坐了下来。
且听到他在赏景,那刘老汉赶忙又做了个揖手,插了句嘴:“惊扰了小侯爷的风雅之情是贱民的不是,在这给您赔罪了。”说着又想下跪。
“免了吧!快些吧!时间不是很多。”那小侯爷看是有些不耐烦,直接一摆手说道。
小侯爷话音刚落,那姓白的将军默许般的歪了一下头,歪向了下人端来的盘子,示意叫这刘老汉把茶喝了。
“诶....好...我这就照办”说着先前挪步,双手捧住茶盏,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是热是凉,是否有毒,一股脑的就下了肚,“啊!好茶!”感叹完,又双手端着,弓了弓腰,将茶盏捧回了原处。
“我是讲到...讲到哪来着?....啊对!讲到了堰江一战!”
“话说那张洞芝与九位至尊在堰江隔岸相望!”
“听闻有这一战,各路的江湖术士都早早的守在了这里,为的就是一睹这剑圣风姿!更甚者,一老翁为了观战,还不顾险阻的撑船去了江上.....”
“那九位至尊皆是头蒙面纱,只见当中一人走出,隔空喊话要剑圣出剑,而张洞芝只是身背一柄黑漆的长剑盘坐在江面上,未曾睁眼。”
“后来如何?”小侯爷满脸期许的问道。
“后来...有两位至尊一人持剑一人握刀从中杀出,但那张洞芝始终以一掌迎敌,只是一招‘剑掌’就让那两人败下阵来,难近他十丈以内。接着又有四位想要出手,只听得张洞芝说道:‘不用试了,你们.....一齐上罢”
“那九为各自相视,不过最终倒是决定一齐出手,只见那九位踏江而去,将那张洞芝团团围住,而那张洞芝却是缓缓起身.....”
“但见他右手握住了背上的剑柄,缓缓地拔出,他脚下原先风平浪静的江面一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江底的水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直至他的剑完全拔出,‘锵’的一声响,整个漩涡已可见底,露出了那红褐色的水底。”
“那九位终是不在犹豫,一起出了手,一时间,掌风、拳劲、刀罡、剑气接踵而至,而那张洞芝却是挥出一剑!”
“剑出?然后呢?”那一屋子的人都被这妙语连珠的桥段吸引了,就连那白将军此刻也是侧目旁听了起来。
“然后啊,那一剑,可不得了!”
“还记得我先前说的‘瀚澜推风自江去,青古绝名一剑堤!’吗,这便是形容那一剑的!”
“那一剑出,风起波澜!骇浪江涌!青云变换!鱼蟹腾飞!携着无穷无尽的剑意驭风东去,在江面上划出一道沟壑!江水自此两分,在隔岸形成了几道高高的壁垒!决堤千里!”带着激情昂扬的深情,那刘老汉江完了这一句。
“尔后,九位至尊具败!只有五位退回了岸边,其中的三位已血洒江河,还有一位早已遁走.....”
“自此,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实至名归!”
“这一剑?当真有这么大能耐?”那小侯爷将信将疑的问道。
“呵....这一剑,他败尽了天下!败尽了终生!”
“这一剑,砍断了这堰江!也砍断了这天下武学之人坚韧的道心!”
“唉!自此...再无问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