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三并没有走树下这边,而是顺着小溪往上走,陈春花还给了树下那群老太太一个笑脸,这可把老太太吓到了。
“哎哟,我的娘嘞!我这是眼花了吗?傻大丫居然冲我们笑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可不是吗,我也看见了,这可是少有的事,该不会不是碰上脏东西了吧?”
“屁个脏东西,我们活了几十年谁见过啊?不过这傻大丫会笑倒是个稀奇事。”
“说不定人家不傻了,好了呢?”
“还真别说,你们看她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傻的样子。”
“哎呀!上午出村都还是傻呆呆的样子,现在回来却变了个人,我怀疑她就是想离开陈老三家。”
“这么说,这回陈老三可亏大了。”
“可不是嘛?我看这回陈老三可非气吐血不可。”
“本以为能算计陈老二家的家产,却没想到被耍了,这回可够陈老三气的了,不过想想周氏那气得吃不下饭的样子,我就开心。”
“对对对,走,我们去陈老三家逛一逛,告诉一下他们这个好消息。”
陈春花都想不到自己这个笑脸居然这么强大,直接让七八个老太太联结却报喜,就是为了想要周氏吃不下饭。
这边姐弟三已经完成了交易,本来那龙眼早上就已经藏在这里的了,现在拿出来过称就行了,收入二两又七十八文。
陈春花收下银子,这是留着给陈昊交束脩的,等安定下来就可以去上学了,兄妹俩平分那七十八文的零钱。
陈昊将分到的三十九文放小兜兜里,拿起留下的一把龙眼果,还有大姐刚刚打的一只肥野兔,美滋滋的往回走。
姐弟三都没想过回陈老三家搬自己的东西,因为根本没有东西可搬,那全都是又烂又脏的东西,他们才懒得要呢!
朱红色的大门被兄妹俩推开,陈昊扯着嗓子喊道:“爷爷,忠爷爷,我们回来了,我们给你们带了好吃的桂圆果,大姐还打了只肥野兔做菜呢。”
姐弟三对陈宗的感觉都不错,血缘关系还算浓厚,就先认着吧。
忠叔正在院子里烧火熬药,陈宗正坐轮椅上睡觉,今天可把他折腾坏了,陈昊这一嗓子直接把他惊醒了,老缅却带着笑容。
“哎哟,乖孙可回来了,有没有饿啊?”
“不饿,爷爷,这些给你和忠爷爷吃,都是我们在山上摘的,可甜了。”
陈昊直接将一把龙眼放陈宗的大腿上,一个个都是拇指大的,比村里那些普通的大了近一倍。
“嗯~,真甜,咱们家里后院就有一棵,果子就比这个差远了,也没这么甜,果核还大,爷爷都想把它砍了。”陈宗尝了一颗后说道。
“嗯嗯!砍了晒干当柴火烧。”陈欣愉点了点头道。
这棵龙眼她是知道的,有一根树枝长到了外面,他们也来过这边捡掉落的果子吃,果小、核大、果肉就比树叶厚点,也没什么水分,不好吃。
“好,砍了,你们有想中什么的吗?”陈宗大手摆,小孙女说砍了就砍了,宠就是了。
陈欣愉想了想,道:“种两三棵桃树吧!桃树开花好看,桃子又好吃。”
“好,就种桃树。”
陈宗很开心,他已经有二十来年没这么开心过了。
“二伯。”
青砖瓦房内欢声笑语,却迎来了客人,来人是陈大湖,这家伙一进院子就眼珠滴溜溜的转,跟个工作中的雷达似的。
“有事?”陈宗飘了一眼,讲真的,他不认识陈大湖,但听他的称呼就知道是陈老三家的。
“没……没事,我来看看大丫和狗子他们。”陈大湖硬着头皮道。
他也不想来的,是陈老三叫他来的。
这不有人说傻大丫不傻,陈老三就不蛋定了,这一个傻的大丫,他能拿捏住两个小的控制她,但是一个不傻的大丫,他没有把握,于是就叫陈大湖过来一探究竟。
陈春花也发现了陈大湖一直在往自己身瞄,干脆裂齿一笑道:“大湖堂叔是来看我的吧?”
“你……你真的好了?”陈大湖瞪大着眼睛看着陈春花,她那笑容在他眼里就像猛兽一般。
陈春花双手一摊,道:“如你所见,好了,说来也怪,这户籍一过我就好了,你说这老宅里是不是有什么压着我啊?”
“这……这怎么可能?我……我还有事,就……就先回去了?”
陈大湖毛骨悚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扔下话转身就跑,一口气就跑了老宅。
肿着半边脸的陈大江看见陈大湖逃命似的跑进来,就道:“怎么了老三,这是让狗撵的吗?”
“没……没有。”陈大湖弯着腰,双手支在膝盖上,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陈老汉急忙的问道:“老三,怎么样啊?那傻大丫是不是真的好了?”
“真的,真……真的好了。”陈大湖喘着出气的道。
陈老汉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喃喃道:“好了,好了,怎么可能好了?怎么可能会好?”
一个不傻的傻大丫还能为他所用吗?更何况是一个过继了出去的大丫。
这一刻,陈老汉方寸大乱,一个才刚开始长牙齿的狗崽子他不担心,毕竟还小,想拿捏也不难。
他一真当傻大丫是一头牛,两个小的就是牵牛的索,没想现在索滑了,牛也不再是牛了,有思想的牛那就是猛虎。
“爹,傻大丫还说这一过她就好了,说是在我们家有东西压着她,这……”
陈大湖已喘过气来了,但说到这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转悠,好像生怕突然窜出个鬼影似的。
“哼!胡说八道,我看她是早就好了,要不然这两天家里也不可能生这么多事,你们娘被砸断手脚就是傻大丫故意的。“
“还有前天晚上,他们一回来,家里的鸡跟猪就发疯了似的,肯定是被下了某种药,唉!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我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你二伯策划好的,他那个人啊鬼点子多的很,心肠也够毒,要不然怎么可能突然提起这茬子事。”
陈老汉开始大胆假设出了一个接近真相的真相,他一直看陈宗不顺眼,心里嘴里也一直不服气的,但是玩心眼他却自认玩不赢这么二哥。
来回度了两圈,陈老汉一屁蹲坐在石凳上,越想越觉得心里有口气堵着,脑海里想着早知道就直接一百二十两把两个小的卖了好了。
现在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越想心里就越气,脸色越阴越沉,胸口堵得慌。
“噗嗤…………咳咳咳咳。”
陈老汉越想心口就越堵,突然张嘴就吐出一口红血,咳嗽了几声,人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这可把三兄弟吓坏了。
“爹,爹,你怎么了?快醒醒啊爹。”
“大哥,爹还有气息,只是晕倒了,老四,快去郎中来一趟。”
陈大江连忙抱起陈老汉摇晃着,陈大湖伸手去试探鼻息,眼中闪过一丝小失望,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很快郎中就来,一把脉就说是抑郁攻心,交代下要好好养几天,开了药方,收了三十文的诊费就离开了。
黄昏下,陈家宅子静了下来,一个个捧着饭菜回自己的房吃,没有了往日那叫嚣的烦躁。
西厢房这边,陈大湖和陈大海吃过饭后就聚到了一块喝酒,两人的房间是相邻的,所以感情比较好,晚上也经常相聚聊天喝酒。
当然,这酒也是最差那种,三十文一斤,买回来自己还要加一半水进去,要不然他们也喝不起。
兄弟俩坐在石阶上,陈大湖喝了口酒,语出惊人:“四弟,你有没有想过分家啊?”
“三哥,你…………你,这才喝一口你就注意了?这话可不要乱说。”陈大海眼瞪瞪的盯着陈大湖看。
俗话说父母在不分家,这是传统,但今天陈大湖却敢这么问,这要传出去,那就是大不孝,在这个孝字能压死人的时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呵呵!怕什么?这里就只有我们哥俩,反正我是想分家的,你看看老大和老五,再看看我们,是不是不一样?都是一个肚子出来的,凭什么?现在傻大丫离开了,以后的日子你想想吧。”陈大湖干笑两声,一脸不愤的道。
陈大湖并不是愚孝没脑子的人,从下午回来后他就开始想了,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这样的日子根本看不到头。
陈大海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陈大湖,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大湖却自顾自的说道:“每年的收入我们拿不到一文钱,老五和陈荣两个读书人每个月就要是四五两的花费,说什么等老五做官后我们就可以享福了,这话你信吗?”
“反正我不信,他现在还只是个童生,平日里就感觉高人一等,视我们为泥腿子,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哥哥放在眼里,也不想想,没有我们他能去上学?这样的人做官后还会理我们?想多了吧?”
“前天娘那就花了一百两,家里还剩多少?现在傻大丫走了,家里的柴火收入也断了,一个月还能有多少收入?家里的田以后谁来耕种?还不是我们两房?“
”以后家里将会支出高于收入,家里的钱用不了多久就会用完,到时候怎么办?卖田?卖地?我可不认为娘会放弃老五。”
“而且爹娘还这么健壮,少说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到时候再分家,还有什么可以分的吗?”
“我家富哥儿已经十三岁了,三丫更是十四岁了,再过两年就都可以说亲了,我这个父亲得为他们考虑一下。”
“现在分家是最好的选择,家里应该还有几十两银子,五十亩田地,我们最少还能分到几亩田地和几两银子,我们有手有脚,咱们媳妇又会做点秀活,咱们还怕活不下去吗?再等等可能就没有了。”
陈大湖一边你喝酒,一边说着,他的语气非常沉重,却充满了诱惑力,谁不想当家作主啊?
大楚国有法律规定,分家长房长子能占一半家产,这是国法,当然,也有父母主持分家的,这样的怎么分都是父母说了算。
“分,必须分。“
陈大海被说动了,这一刻他也有了当家作主的想法,可是一想到上房那两位,他又看向陈大湖道:”可是爹娘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们分家的,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呀?说来听听,咱们合计一下。”
陈大海基本是不用脑子的,或许他根本没想过用脑子,因为平时都是陈老汉安排分配工作的,他动手就可以了,脑子这东西都瘫痪了,一下子根本启动不了。
“办法肯定有的,就是让咱们媳妇去闹,反正现在娘也动不了,这可是个绝好的时机,爹也不可能动手打儿媳妇,大嫂那小体格可不够我们媳妇看的,走,跟她们一起商量一下,这次绝对能行。”
陈大湖越说越兴奋,最后拉越陈大海就往他的房内走去。
房内,油灯下,刘氏和李氏正秀着荷包,这是她们非农忙时期的主要工作,从镇上布庄里拿来的布,秀一个一文钱,一个月能有五六百文的收入。
但这钱却到不了她们手上,连手瘾都过不了,因为每次做好后都是小周氏去交贷的,整个陈家都在这两姑侄的监控之下,谁多放一个屁她们都知道。
当陈大湖和陈大海说要分家的时候,刘氏和李氏都愣住了,转而就欢喜了起来,这分家可是她们嫁过来第二天就有的想法。
只是出嫁从夫,男人不提,她们也不敢说,只能一直忍着,这一转眼就被周氏琢磨了十来年,现在自家男人说想分家,她们又怎能不欢喜。
至于自家男人说的让她们闹腾,这有何难的,两人都欣然答应了,现在周氏动弹不得,又有自家男人撑腰,她们还真不怕瘦弱的小周氏。
未来可期,这一晚,刘氏和李氏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伺候自家男人,折腾半宿才带笑睡去。
而这边,陈.小男子汉.昊却难以入睡,因为他独守空房了,新的被子,还有一张能张开双手的大木床,比那个牛棚好千倍万倍,但身边却没了熟悉的大姐,这让他一时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