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吉只是开了个小玩笑,高程奕当然不可能是眼前这个疯老头。因为这个疯老头如果是高程奕,那么他年轻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有手机的。
尽管他有精神分裂症,但是不论是周群还是马国斌,这两个身份都很正常。胡婕说,他只是从一个正常人分裂成了两个正常人。
可是真的是正常人吗?陈吉不敢相信他的话,至少不敢全信。所以他故意开了个玩笑,但这个玩笑似乎吓到了马国斌,他有点生气的站了起来。小和尚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威胁,手里紧紧的握住了藏在枕头下的刀,准备随时动武。
可老头站起来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们还是小孩子,我可以不跟你们计较。但是,请你们听我说完。”
紧张的气氛随着老头的坐下而消散,大家又安静的听他讲了起来。
高程奕的伤口渐渐糜烂,他寻遍各大名医,吃了不计其数的药,始终不见好转。直到有一天,他父亲在家不小心撞到玻璃上,鼻子被撞出血了。那殷红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等他等父亲离开后,他竟鬼使神差的俯身将地上的血迹舔食干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也开始吸血了,他发现吸血不仅能让自己快乐,竟然还能愈合伤口。还有一次,他趁母亲切菜的时候,说要去帮忙,故意将母亲的手割破,然后装作心疼不已的样子,捏着母亲的伤口吮吸。
就像是毒瘾一样,他上瘾了,而且他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他决定杀人。
可是杀谁呢?他怀揣着一把刀,在大街上走了大半天,始终也不敢对谁下手。可长时间得不到补充的话,他的心理和肉体都会发生变化。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他忍无可忍,最后像一头饿了半个月的狮子一样冲进了他父母的卧室。父母都进入了睡梦中,他只犹豫了一秒钟,手中的利刃就伸向了父亲的喉咙。那一刀割的很深,他父亲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死去,甚至都没动弹一下。
他将尸体头朝下的平躺着,好让血液能滴进早已准备好的瓷碗里。
那天晚上,他本不想杀他的母亲,也并不是因为他心里有多爱他的母亲,而是他一次喝不完两个人的量。可他在移动父亲尸体的时候惊醒了母亲。
谁能想象他母亲在半夜里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在想什么?那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他警告母亲不要叫,可母亲这次没再听他的。于是,这对夫妻一同上路了。用同样的方法,对他来说不过是增加了一个瓷碗而已。那天他喝得十分尽兴,就像喝醉酒一样。他看见双亲又爬起来,双双笔直的坐在床上,对自己说:好儿子,不要怕,这点小伤不碍事。
他端着大瓷碗,一边喝一边站在床上扭动躯体,极度的兴奋。
警察发现这一起命案的时候,距离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月。满屋子都充满了浓烈的腐臭味,他还趴在腐烂的尸体上啃噬着,似乎在责怪父母为什么没有血了。
胡婕有点害怕:“这个高程奕,简直就是个恶魔。”
老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很对。”
陈吉这次是在认真听了,他问:“最后这个恶魔被枪毙了吧?但是这个跟昨晚的遭遇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爷爷,您继续讲吧。”胡婕迫不及待的说。
这个案件发生西京,引起了极大的民愤,人们强烈要求处死这个恶魔。最后,法院宣判他是个重度精神病患者之后,无罪。人们失望之余更多的是恐惧,虽然凶手被送往精神病院,但是万一他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在精神病院,高程奕像是突然恢复了正常,谁也不知道他身体里是不是住着一头魔鬼。反正,他是好了。并且,逢人还兴致勃勃的讲他杀人的前因后果,搞的整个精神病院也人心惶惶,人们对他避之不及。
小和尚听到这,也不用陈吉给眼神了,抽出了刀指着老头大喊:“你就是高程奕!你给我出去!”
陈吉在小和尚拔刀之前就将胡婕拉到了身后,冷冷的望着眼前这个还沉浸在故事里的老头。
老头急忙站起来解释:“不不不,你们误会了。这都怪我不会说话,孩子你先放下刀。我真不是高程奕,我发誓。”
“不管你是谁,出去吧。我们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不怎么感兴趣了。”陈吉淡淡的说。
可老头不依不饶:“你们很危险,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来通知你们的。他们一个月一次的聚餐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了。”
“什么聚餐大会?”小和尚依旧把刀举得高高的。
“到时候我带你去看,你就明白了。”老头继续辩解:“我刚才跟你们说过这里原来是个学校,后来改成了什么我却没有说,就是担心你们害怕。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们小心点。”
“不重要。”陈吉冷冷的说:“谢谢你的关心,老先生,请你离开这里。”
“我再说句不该说的,要是我想害你们,昨晚你们都死了。”老头很气愤的转身欲离去,不甘心的又加了一句:“要是你们有足够的胆量,下周一晚上我带你们去见识一下。”说完就出去并轻轻的带上了门。
三人沉默了一会,应该说是愣在原地。
胡婕最先打破沉默:“我看老人家不像有恶意,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听他讲完也没什么啊。现在只听了一半,搞的我都心慌慌的。”
陈吉揉了揉额头:“看来我们还是得赶紧离开这里了。”然后抬起头用眼神询问他们的意见。
小和尚说:“老人家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胡婕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今晚又睡不着了,我就是想知道那个高程奕到底是谁?或者说,昨晚门外的人是谁?这怎么睡得着啊?小和尚,你快去把门锁好。”
“哦。”小和尚应声而去。
陈吉坐下来不停的揉着头:“我们也不能光顾听那老头说,有可能只是一面之辞。既然你们也发现了诡异,那至少说明我们的情况可能真的不容乐观了。这样吧,今晚别睡了,我们去查查?”
听他这样一说,两人都来了精神:“怎么查?”
陈吉松开额头,到小和尚的床头拿起刀,说:“你们那天晚上是在哪看见那个倒背人的?我们今晚就去哪等他们,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两人又犹豫了,最后还是小和尚先答应了。胡婕可不愿意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她又一下掀开被子,说:“好吧,那我也去。”
现在已经是夜深,关上灯,三人悄悄的离开了这栋老旧的楼房,来到昨晚丢衣架的地方。
寒风有点刺骨。虽然冬季早就来临,奇怪的是一直没有下雪。白天的温度还很舒服,但是晚上还是很有严冬的感觉,特别是在等人。
路灯说不上明亮,但也能看清四周的情况,三人就躲在一处人造小山丘的林子里静静的等待。是不是人一冷就变得格外清醒?陈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里的物资是从哪来的?这么多人吃饭,又没有人出去搜集,怎么能没完没了的吃?
看来今晚是没希望了。
就在大家等到失望之至的时候,目标人物竟然在这时出现了。胡婕打了个冷颤,抱紧了身体。
远处,一个魁梧的人,背着另一个人在散着步。走近了才看清,胡婕说的没错,那个背上的人是双脚朝天勾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
为什么要这样散步?
他们似乎还在聊着天,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听不大清楚。但是他们在沿着小路慢慢前行,迟早会走到潜伏组附近。
“下周一就是大会了,这几日不要放人出去。”背上的人说话了,声音比这凌晨的北风更冷。
“是。”走路的人答应道。
“我身上掉下来的虫子你要清理干净,上次就有几条没被清理,掉在这里。幸好那些人都没注意,你小心一点。”语气像是在警告。
“是。”走路的人继续回答,仿佛他只会说这两个字。
只听到这些,他们就走远了。一行三人趴在林子里久久不敢起身,直到快天亮,他们才回到住处。后来陈吉说,当时他是想冲出去看看他们的庐山真面目的,但是一听到身上掉下来的虫子,怕对方传染病,所以没敢。
谁也不知道今天星期几,但是他们的大会是在下周一举行,这一点和疯老头说的一样。在煎熬中等待着星期一的来临,陈吉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安排小和尚尾随身后,万一有什么状况好随时支援。
“你带着姐姐,小心点,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陈吉交代完后,就出门跟着疯老头一起往黑暗最深的地方走去。
路上,陈吉忍不住问:“那个身上掉虫子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疯老头边走边说:“他就是高程奕。”
由于长期得不到血液,他的身体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如同米粒一样大小的东西,十分恶心。他不停的抓,不停的抓,抓的血肉模糊,甚至用刀片将那些密集的米粒全部刮下来,可第二天反而长出更多。
米粒开始病变,慢慢变成淡黄色,再变成绿色,最后爆裂。爆裂后就会钻出不计其数的虫子,一条一条如同细小的筷子。虫子出来后,他才会舒服一些。
“原来是这样。”陈吉若有所思的跟着疯老头继续往黑暗里走,他回头看了一眼,却看不见小和尚他们。
整个院区充满了未知,他从来没到过这里。走近一栋大楼,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湿气。这种湿气在南方很常见,但是在冬季的北方......
“就是这了,小心点。”转到一个拐角里,发现一栋两层楼的大礼堂正灯火通明。透过玻璃窗,里面正坐着两三百人。有病患也有工作人员,男女老少满堂,个个神采奕奕的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你就是这样考验我的胆量吗?”陈吉忽然想起,这个疯老头也是个精神病患者,很有可能是他在搞鬼。可老头看见这个场景却开始六神无主起来,吓得没有理会陈吉。
陈吉疑惑的又往里望去,下一秒,他的瞳孔放大,心脏仿佛一下被人捏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