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的声音突然就冷酷下来。
“可即使如此,我们还可以想其他更好的方法,凭什么要拿我的芽儿来说事?还献给妖王?”
“阿菱,为今之计,只好走为上策。”
风廷彦将祁氏搂在怀里,爱怜的亲着祁氏的额头。
“我们到时候再多给芽儿些嫁妆,有我在一天,就没人敢负了她。”
“我的女儿,一定会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
祁氏眉头一蹙,眉眼看着锋利又冷艳,咬牙切齿的说。
“三日后的宴会,我和娘会好好地看,仔细地看,一定会给芽儿找一个‘如意郎君’。”
事情要说回一个月前,风家几个族长的小辈外出历练,在召唤动物时惊扰到一只妖精,双方几番争执,无果。
愤怒之下,一人使用了风家的禁术,剥夺并且吸收了妖精的精魄,同行的人皆指责他不该使用禁术,但在他的诱导下,几人知道吸收妖精精魄能使自己功力大增,不禁动了心,并彼此约定这是外出历练的事儿,不能在人前说漏嘴。
至于其他,他们只要找那些落单的小妖就不会出事也没人知道,大家还可以团队作战,共同进步,一举多得。
但人的欲望是无限的。
一个月后,他们不再满足于此,开始向实力强一些的妖物出手。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很快就出事了。
在一次击杀鸡精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妖王,妖王也很快就辨认出这几人就是最近残害他子民的罪魁祸首,勃然大怒,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一个大朋友,吃的那叫一个嘎嘣脆。
事后,发现小辈们命牌熄灭的风家族长悲愤至极,运用家族秘术追踪到他们生前最后出现的而地方,前往探查,却发现现场只有几个小辈生前穿的衣物,以及来自妖王的战书。
战书中提到风家人必须要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如若不然,两个月后,兽潮压境,从次不再有风家。
风家三名族老商议之后,决定给妖王一个交代,他们不能用家族的命运和妖王比拼,那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可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平息妖王的怒火呢?
物资赔偿?进献牲畜?亦或者......献祭?玄境中,就连路上的石头拿到化国都价值千金。所以,不管是物资还是牲畜,妖王不会满意的,那剩下的,就是献祭。
然而风家作为一个世家大族,头可断,血可留,骨气不能丢,绝对不可能对任何一方势力低三下四,献祭更是不可能。
多方考虑之下,大部分族长建议‘和亲’,这是最合适的方子,还能促进双方和谐、长久的发展。
至于‘和亲’的人选,自然是地位越高越能表示他们世家大族的诚意,家主的独女就很合适。
由于部分人持反对意见,双方意见不一致,人数持平,导致事情一直僵持不下。
... ...
“娘,我来找您啦!”
风歆芽刚跨进栖风院就开始中气十足地喊道,她抱着大黑走在前边儿,笑萃和白翼走在后边儿。
“吱啦”
祁氏听到风歆芽的声音后打开了门,只是力道有点猛,自从听风廷彦坦白了风歆芽婚事背后的原因之后,她从开始的紧张、心慌、愤怒过渡到平静。
“回来啦?可就等着你呢。”
“猪蹄儿都快炖烂了。”
祁氏调笑一声,转身进屋,边走边高声对里面的人说话。
“彦哥,你女儿可算回来了。”
“爹,我回来啦。”风歆芽大声地喊了一句,一蹦一蹦的进了屋子。
... ...
接下来的这顿饭,大家吃得很尽兴,风歆芽和风廷彦两父女负责说笑话,逗得祁氏捧腹大笑,只是祁氏眼底深处有一丝隐蔽的悲凉之色。
风歆芽回到伏虎居的时候,府医已经给那个小孩处理好伤口,换好了衣服,只是因为小孩儿还在晕厥,怎么也喂不进药。
风歆芽进门后,正好看到这一幕。
“小姐,怎么也喂不进药,该怎么办呢?”笑萃眼睛红红的,她觉得这个小孩儿太可怜了。
“现在什么情况?”风歆芽急忙问道。
“高热不退,有肺炎的征兆,主要的是伤口冒脓带有毒素,若是迟迟喂不下药的话,情况不容乐观啊,唉。”府医王大福惋惜叹息道,这小孩子实在太可怜了,幸好遇到风家人好,也算是他的际遇了。
“辛苦王叔叔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我来照看着。”风歆芽压低声音说,并用眼神示意笑萃送府医出去。
“王大夫,这边请。”笑萃在旁引路。
“歆芽你也要记得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王大夫温和一笑,拿着医箱离开。
王大福是风廷彦学医的师弟,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王大福在风家本部的医馆当任职大夫,闲暇时兼职风府的府医。
因为风家是医学世家,对于一般的小病,仆人在耳濡目染的情况下,也能当半个大夫用,所以风家需要用到府医的次数寥寥无几。这次是那寥寥几次中的一次。
“酥禾,你去拿一壶酒过来,翠柳,你去煎王叔叔留下的药。”风歆芽对门口的两个侍女吩咐道,酥禾和翠柳是伏虎居里的二等丫头,不进正屋伺候。
“是,小姐。”两人应声退下。
风歆芽看向小孩儿,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缠上了纱布,整个人包的像个木乃伊似的,幸好头和脚没有缠上,不然都没法儿帮他降温。
小孩儿整个小脸红彤彤的,除开胎记的颜色,剩下的一小点肤色也变成了红色,上手一摸,嘶,烫手。
“酥禾,来了吗?”风歆芽当即开始大喊。
“小姐,我来了。”酥禾快步进入房间。
风歆芽正准备接过酒壶,酥禾却微微侧身避开,谄媚的说:“小姐,这点小事还是我来吧,您是金贵之躯,不应该做这些。”然而凝睛一看床上的‘人’,差点把酒壶打翻,惊声怪叫出来。娘嘞,这是什么怪物。
正巧这个时候,笑萃回来了,见状直接拿起酒壶,淡淡地说:“我来吧,你先出去。”
酥禾因刚才的惊吓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得四不像的笑了笑,“是,笑萃姐姐。”随后急忙退到门外,关上房门。
“小姐,我来吧,王大夫给我说过该怎么做,您先歇着。”
“给我吧,你都忙了一天了,看这小脸都苍白了,还没吃饭吧。”风歆芽笃定的说,她一直把笑萃当妹妹一样,所以看不得笑萃精神不好的样子。
“小姐~我没事。”笑萃跺脚,她可是小姐的得力丫鬟,怎么能让小姐做粗活儿呢。
“好了,先去吃饭吧。”
“小姐,我可以的!”
“快去吃饭!”
“真的,我可以...”笑萃还是不肯离开。
“拿来吧你!”突然,风歆芽眼疾手快抢过东西,开始上手,毕竟时间不等人呐,再耽搁一会儿人会烧傻的。
“最后一遍,自己吃饭去,吃完了去休息。”风歆芽头也不回的赶人。
“哦。”笑萃哦了一声,出门吃饭去了,她心情有点失落又有点感动。失落的是没能帮小姐做好事情,感动的是小姐还是心疼她的。
“爷爷,咳,爷爷,尘儿好疼...”
“爷爷,尘儿找到东西了,咳,您不要生病...”
“野猪,好大的野猪,咳咳咳...”
小孩儿激动得手舞足蹈的,一边哭一边咳嗽,他这是梦魇了。
“尘儿乖,爷爷没事,也没有野猪昂。”风歆芽顺着小孩的胸脯,轻声安慰道。原来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叫尘儿。
大半晚上时间,尘儿体温起伏好几次,风歆芽一直在折腾他的脚底板,喂的药也撒了大半,幸亏多少是喝了点,直到后半夜,他体温终于恢复正常,也不再梦魇。
风歆芽累极了,在不知第多少次探试尘儿额间的温度后,不知不觉就斜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而此时酣睡的尘儿似是梦到了什么好景象,连嘴角都扬起一个好看弧度,脸上狰狞的胎记也因此显得柔和了几分。
屋内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的,看着仿佛马上就要熄灭一般,却断断续续的等到了天明。
笑萃因为疲惫,醒来时已经天明了,匆匆从床上爬起来就去了风歆芽那屋,结果最后还是在尘儿睡的那屋找到的人。
不过她过去的时候,风歆芽趴在床沿边睡得正香,她脑袋下方的床单上有一圈可疑的湿润痕迹,嘴角也是湿漉漉的。
“小姐,快醒醒,地上凉,这么睡到地上了呢。”
笑萃一猜就知道昨晚的情况,内疚极了,轻轻摇了下风歆芽。
“笑萃啊,你这么早啊。”风歆芽睡意阑珊的砸了咂嘴,随后下意识伸懒腰。
“啊~”懒腰伸到一半,她痛苦的嗷了一声,“嗷!手手手!”
风歆芽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潜意识里还记得帮尘儿测体温,测完之后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只是笑萃这么一喊,懒腰这么一伸,她才发现手已经麻到失去知觉了。
然而风歆芽声音太过凄惨,尘儿被惊醒了,立马蜷缩在床角,一脸警惕的望着两人。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他操着沙哑的嗓音故作镇定的问道,只是眼神里掺杂着恐慌的神色,抱在身前的小腿肚也忍不住的颤抖。
“尘儿不要怕,我昨天看到野猪攻击你,你又昏迷了,这才把你带回来的。”风歆芽大大咧咧的解释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不等两人开口,继而又说“对了,爷爷!”
“我的东西呢?”他手忙脚乱的四处翻找,脸上一片焦急之色。
“是什么东西?”风歆芽慢慢回忆着,昨天也没见他身边还有什么东西啊,而且他衣服都快破成布条了,不像是能放东西的样子。
尘儿着急极了,飞快的跳下床来,四处找着什么。口中还不停的念叨着‘爷爷的药,爷爷的药’。如同魔怔了一般。
笑萃见状连忙去拿昨天从他身上换下来的衣服。
“你看看东西还在不在?昨天你回来的时候就只有这身衣服。”笑萃的声音越来越小,差点就听不见了。
尘儿眸子慢慢聚了光,焦急的夺了过来,随后眸子里的光又暗淡的下去。“没用的,找不到了。”他此时的声音没有最开始那样沙哑,却颤动的令人怜惜。
他此刻只着一身素白裹衣,打着赤脚,头低垂着,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液体砸在身前抱着的衣服上,液体被衣服吸收,晕开成为一片深色的散发着悲伤味道的痕迹,这片痕迹在慢慢扩大,房间里的悲伤气氛也在扩大。
风歆芽两主仆为之动容,对视一眼,决定帮人帮到底,反正她家最不缺的就是大夫,最多的就是药材。
说干就干,这才是风歆芽一贯的风格,随即,她收起眼中的怜惜之色,正色道:
“尘儿,你不要着急,我家有大夫,可以帮你救爷爷。”
“你先说说你爷爷平时有些什么症状,我去准备一些东西。”风歆芽沉稳的边说边整理药箱。
而尘儿似是看到了希望,立马抬起头,湿润的双眼紧紧盯着风歆芽。他想睁大眼睛看看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在欺骗他,他不怕欺骗,但是他害怕欺骗所带来的绝望。
“对对对,你快说,我家小姐一定可以救你爷爷的。”笑萃在一旁笑嘻嘻说,想以此来安慰尘儿。
不管怎么说,身前这人救了他,就一定不是坏人。想到这,他连忙道:“爷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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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元启大陆南部的玄境内。
“报告吾王,化国风家传来消息。”一阵风吹过,一团灰扑扑的身影脆声跪在一个花团锦簇的花园中央。
在他身前,一个身高八尺,着黑色锦服的伟岸身姿背对着他。站着的男人正在给鸟笼里的‘新宠’喂食,他慢条斯理的添食、加水、擦手,一整套动作可谓是让人赏心悦目。
黑衣男人垂眸,纤长又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双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说。”他漫不经心的开口,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但谁也不知道他有几分不耐烦。去他姥姥的,又有什么事儿,真坏心情。
“大王,是这样的,风家来报……”半跪在地上的人噼噼啪啪的一通说,他的笑容和说话的语气一样的自豪又谄媚。
“嗯。”黑衣男人听完,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手下退下,他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在手下退出去之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他姥姥的,怎么还不回来啊?”男人呢喃道,只是声音不如先前深沉有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