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道光线照进了林子里面,透过露水,光被折散使得照在人身上更温暖。孔祎渐渐醒了过来,昨晚就是在疼痛中不知不觉睡过去的,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累了。
昨天连续经历了生死的逃脱和连续的赶路,实在是对从小比较娇声惯养的孔祎来说难以承受。
醒了过来,不过实在是动不了身子,胳膊太痛不敢抬起,脑袋还特别的沉。
这时候想家的感觉是特别的明显,很是希望自己能躺在那个床上。即使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好啊!
越想越是难过,甚至有些眼眶微湿。
孔祎此时觉得似乎有东西在撞自己的右胳膊,还是很不情愿的睁开了眼,光线一下晃了眼。闭上了眼,又慢慢睁开,看到原来是江米在一旁用它的头顶着自己。
“江米,怎么了?”孔祎这时候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很糙,一想可能是昨天喊得次数太多了,导致的嗓子有点劈了。
江米见孔祎醒了,叼过来的一个特大苹果放在了孔祎胸上。
真的这时候孔祎是相当感动,右手费劲的抬起来抓住苹果,随便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吃了起来。
江米见此很高兴,使劲对着天用鼻子啾了两声。
“江米。”孔祎感动的眼泪直在眼眶里面打转,也许是病着的时候人更容易被照顾感动吧!嘴里嚼着苹果含含糊糊的叫着,用右手去摸江米头顶上的那一撮撮黑毛。
“三弟,你醒了?”孔祎听到了苏海的声音喘着粗气,头上倒是没有汗,孔祎知道苏海和张德有一样的习惯,早起练武。
“大哥!嗯!”苏海看到了孔祎手上的苹果一愣,然后马上想出来了肯定是江米给找来的。“三弟我就跟你说了,马是通性的,你看你的江米还知道给你找来苹果。”
“嗯!我明白。”说着又使劲揉了揉江米头顶。
“三弟,咱们现在就真的是逃了,而且我是没有办法了。”
实话孔祎没听懂这两句苏海到底在说什么:“大哥,什么意思?”
“唉,咱们肯定是被东逐通缉着的了。只有去简国的不平原,但是东逐三面全是城墙,只能走西逐关,我不觉得咱们能通过西逐关!”苏海说着叹了叹气。
“那大哥怎么办?”孔祎到底还不到二十,累了这么一天后真的是身心疲惫,开始依赖别人了。
“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苏海也是无奈。
“大王、三大王!”突然一个小喽啰着急着慌的跑了过来。
“着什么急!”苏海先是瞪了他一眼,“说!”
“回禀…回禀…”说话还喘着粗气,使劲喘了两下然后说,“在林子外发现了一个商队,有见过的弟兄说那是皇室的商队。正在往西前进,大约是一百人左右。”
“皇室,往西?”苏海自己默念一句,突然跟发现了什么似的,“三弟,这是东逐皇上要去贝城拍卖东西的商队!”
孔祎想起来了吴法保说过,他有一批宝物要去那个五年一度的拍卖会上卖掉的,可能就是这个贝城的拍卖会。
想到这孔祎一下挂念起了吴法保:“希望吴老板没事啊!”
“三弟!我有办法了!”苏海特别兴奋的对着孔祎说。
“什么?大哥?”孔祎愣了一下,从吴法保那里回来。
“嘿嘿,用你的办法就是了!我也来个‘换衣’!”苏海很是会活学活用。
孔祎一听眼睛也闪过来亮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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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给我三弟看看胳膊!”苏海没让孔祎起来去参加这次真正的打劫,而且是按照孔祎说的一个不能留必须“杀无赦”!
苏海也大概明白怎么做,带着人就去了。过了一会儿就过来了,还抓过来一个自称是郎中的人。
这个自称郎中的人立即就去给孔祎看胳膊了,孔祎还想打听点事就给苏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让太多兄弟过来。
不过苏还没看懂以为孔祎在问他情况:“三弟,你不用担心!全都杀光了,除了这个郎中,有个马车里面的人一直叫唤着我也没管一斧子就砍死了!东西都没让兄弟们打开。不过这些官兵明显厉害得多了,咱们及时突袭还是,还是…?”苏海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孔祎正想说他没看懂眼色,但听到这里心也是一疼:“大哥,咱们弟兄伤亡…”
“没查出来呢!”苏海这倒是干脆,“东逐的这笔仇我苏海是记下了!”
孔祎丝毫看不出苏海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根本没有生气的样子。
“两位大王饶命啊!”这个郎中“噗通”一声就给苏海跪了下去,不住的磕头。
“给我三弟看病!”郎中就爬一样的到了孔祎身边一下就看出了左臂的问题,然后把了把脉,像是定了定心神。
“两位大王,您可能是…”郎中刚要一说,孔祎和苏海同时就说:“不用说了,你直接看吧!”
郎中也挺尴尬的样子,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孔祎已经颠簸松的甚至快掉了的木板解了开:“本来可能骨折不是很严重的,现在颠簸的估计彻底断开了。”
孔祎心说这个郎中看样子还真是有些本事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要重新包扎了,车上有上好的药和专门的木板子,您看是不是我去取。”
“快去!”苏海喝了他一句,不过还是叫了边上的一个小喽啰要他看着他去。
俩人刚走开,孔祎就对苏海说:“大哥,我让你…”
话还没说完苏海就打断了:“咱们兄弟不说这个,我明白,我明白。”
孔祎点了点头。
“大哥,这个郎中不是一般的,你等会不要说话,装作在一旁干别的,我套套他的话。”
“哪有这么麻烦,直接把斧子架在他脖子上,我看他敢不敢不说!”苏海干干脆脆。
“哈哈!倒是我忘了这种简单的办法!”孔祎又想到了自己的先入为主,紧连就想到了苏海说的“小主”,呵呵笑了出来。
这郎中倒真的没敢用诡计逃脱,乖乖的走了回来,先是一下给孔祎把胳膊重新整了位,然后从一个青花瓷小罐子里面崴了点药膏出来,均匀的抹在孔祎胳膊上。
再用干净纱布给孔祎缠上然后绑上了几块几乎是正好大小的木板,牢牢的系住了。
然后又掏出来两个药丸要喂孔祎吃下,一下就被苏海抓住:“你想怎么着?”
孔祎反觉得没事:“大哥放了他!郎中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毒死我于他也没好处。”
苏海这才把手抽了回来。
郎中用干净的碗给孔祎喝下了药。
“看先生也不像是个平常郎中,你这是?”孔祎喝下了药丸立刻就觉得身体的劳累减轻了很多,想先套套这个郎中的话。
“大王放心吃我的药,我也是知无不言。”郎中看孔祎明显不像是个强盗还不是很反感跟孔祎说话,“我叫方金丹,东逐的御用医师。”
“放屁!”孔祎大喝一声,“他娘的一个御用医师怎么会在这马车上?”
苏海看了孔祎一眼心说,“你不是知道这是皇家的商车么,还问?”不过他没敢打扰孔祎。
这郎中本来是坐着的,一听孔祎急了一样的大喝,马上翻了个身跪了下来。
“大王!我句句属实啊!”
“那你说,你个御用医师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自己运货?”
“大王,不是啊!贝城不是五年的拍卖会嘛,奉皇上之命我陪着小太子一起来跑一趟的。”
“什么?太子?”孔祎彻底愣了,苏海也愣了问了过来。
“就是…就是那个坐在马车里的公子,他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一个儿子…”
苏海听完就哈哈就大笑:“终于是死我手里了,哈哈!”孔祎就觉得苏海莫名其妙的崩溃一样的笑,不过没管它继续问这个医师,“小太子…皇上让你跟着他,给他看病?”
“也算是吧!这个小太子一身是病,只有我能稍微照顾一下。”这医师说到此还是有点自负的样子,“一身是病?”
“三弟不必问他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当上强盗的么?”苏海崩溃的笑仍然是没能结束,“当年大哥我是东逐西北的一个叫东汲的小城的兵长啊!就因为那个太子有病,狗皇上特别下令要药材,我们那里盛产一种海下的药。不过太危险没人去采,那个狗城主愣是让我逼着人去下海,我一怒之下杀了城主,当了强盗!”
很是简短的一段描述,但是孔祎能听出来这是怎样的一种发自心扉的痛苦。
苏海说完后继续异常的笑。
“奇病怪病不断,这次是嗓子粗糙不堪,不能说话。”
“哦?嗓子粗糙不堪?”孔祎重复了一遍,“是不是我这样?”
“差不多!”方金丹停了停回答到。
“大哥!我看他也没什么用处了,杀了吧!”孔祎随口一样的给苏海说。
“啊?大王别啊!”这方金丹就使劲叩头,“让我跟着给你照顾胳膊啊,大王!”
苏海斧子都到了方金丹的脖子上了,一听这话就停手问孔祎:“三弟你说呢?”
“留一条命把!也行!”孔祎真是觉得现在自己身体是恢复的好快,看来这一车都是准备给那个病太子的药,真是十分管事。“老老实实的听话,我们就不会杀你,过了西逐关就放了你。”
“西逐关?”这方金丹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怎么,不愿意!杀掉杀掉!”
“愿意!愿意!”方金丹不断地叩头。
“大王,三大王!”一个小头目跑了过来,“咱们这次死了一百三十个弟兄。”
一下孔祎、苏海和这个头目都安静了下来:“那群官兵一个没活成。”
“一百三十个弟兄!我知道了!”苏海就跟听到了和自己无关一样的事,但是突然暴起把两把斧子向旁边使劲一甩,砍刀了一棵大树上,一下就把大树砍断了,向另一侧倒过去。
这医师方金丹眼都快瞪出来了,这最起码也是几十年的树了,一下就断了?这得是多…
“把弟兄们的尸体都堆一起吧!都没法回家,咱们帮他们回家!”孔祎虽然和这些人相处了没几天,不过真的是同生共死过的,有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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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单膝跪下了,孔祎也不例外,对着对面的火堆,火堆下面全是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的尸体啊!默默的无言语,甚至有的人已经在啜啜的掉泪了。
“弟兄们来山寨全都是过活不下去,认我做大哥我就应该给大家好日子过!可是…”苏海说的话在噼里啪啦的火声和个别人的啜泣声中显得特别清楚,“可是我没能让弟兄们好好活下去。这是我问题,我的错啊!”说着就向天长吼了一声。
孔祎见他不像是能说完的样子继续说道:“兄弟们的死,是为了让其余活着的弟兄逃出东逐,绝对不会白白的死!东逐这笔账我们记下了!”说着就带着大家扣了个头,所有人都扣了过去。
很长时间孔祎才把头抬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么,就是眼圈红红的绝对忍住不哭的表情。
风不小借着火势,烧的很快。
“兄弟们,咱们要快了!把那一群东逐兵的衣服全都扒下来,自己穿上。虽然不情愿,但是为了不被发现把那群官兵也都烧了吧!”孔祎马上就让众人动了起了。
左右一看突然看不到了那个医师方金丹了,又仔细看了看还是没见到。
不过一会就看到了,江米驮着他从东边走了回来,但是他是晕倒了的。
“江米在这,你还能跑的了?”孔祎不知怎地也产生了一秒钟要杀死这个医师解恨的念头,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转头一看苏海正在用他的斧子雕着一块木板。
走近一看,眼泪一下就淌了出来,根本忍不住。
“义猪江木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