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深处,悠悠微风。
林间立一木质小屋,铺一青石小路,建一竹质凉亭。亭中薄纱起舞,隐约之间看见里头坐着一人,墨色秀发,简单发髻,青色留仙裙,秀美脸上写满了淡然,她在抚琴,怪的是,那琴竟然不出声。
“这琴真是美妙,我在百里之外便听到了,不由得随着这琴声过来了”一个充满了戏谑的声音响起。
亭中人放下手,看着对面那从林中现身的人。
“皇上真是雅兴,不在皇宫里待着,倒跑到我这儿来了”清冷的声音响起,女子站起身,撩开薄纱,走出了亭子,微微行礼,“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隐士隐士,朕以为你只是说说罢了,未曾想你倒是真的成了隐士”夏侯夜修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邪魅的脸上却带着玩味的笑容,“我说隐竹,皇宫有何不好,你非要住到这儿来?”
“皇宫虽好,但太纷扰,这儿清净”隐竹走到另外一个亭子里,倒茶。
“你说的也是”夜修坐了下来,手里的象牙扇随意的放在一旁,“这儿倒真是比那皇宫安静多了”饮一口,“恩,真是好茶”
随即又放下杯子,叹了一口气。
“朕看腻了这朝堂,勾心斗角,和朕的后宫一样,争得都是些权利”而后夜修站起身来,“朕给你弹一曲古筝”
他坐到了凉亭之中,将手放在琴上,随后拨动,怪了,那琴在隐竹手上不出声,在他手上偏出了声。
隐竹在一旁听着,皱了眉头,径自走到了亭中,伸手按住了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怎么了?”他抬头问她。
“别弹了,杂念太多”这一次的声音变得轻柔,“我给你弹一曲吧”
他苦笑了一声,起身让出位子,坐在一边。
隐竹再坐回原位,再拨动琴弦时,那琴声没有方才夜修弹奏的那般急躁,而是充满了平静安宁,让人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时间从指缝中溜走,就如同白驹过隙。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不知何时他睡着了,现在又醒了过来。
身边已经没有了隐竹的身影,伸手探了探蒲团,已经冰凉。她离开很久了。
他伸展了一会儿发酸的筋骨,飞身离开了这个林中小屋。
穿过繁华的街头,他回到了皇宫内。
“老奴给皇上请安了,皇上吉祥”夜修刚踏进南书房的大门,里头的侯着的陈福便跪下磕头请安。
“起来吧!”夜修随意的挥了挥手,转身落座。
“谢皇上!”陈福站了起来,走到了皇上身边站着。
“朕不在的期间,可有人找朕?”他随意的翻看着寥寥数本奏折。
“江南知府独孤大人和大理寺卿司大人送了奏折进宫,便无他人”陈福老实回答。
“哦?大理寺卿?”夜修听到一个职业名称,转头拿起一本奏折,“这独孤大人刚上任就有奏折要送上来?”
还未等陈福开口,夜修的脸色变的阴沉。他重重的合上奏折,勾唇,眸中透射出信阴冷的视线。
“看样子,朕该好好会会这个独孤大人了!”他站起身,脸上的笑多了分戏谑,他看向陈福,“备车,朕要微服私访!”
马车很快就备好了,夜修也换了一身白色的华服,上了马车,连夜去了江南南浔。
马车内,夜修悠哉的躺在那儿,陈福坐在外面和车夫一起。
他支着头,目光落在帘子上,邪魅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到达南浔的时候,正好赶上市集,在城镇口便下了马车,让车夫找个地儿停马车,然后在客栈等他们回来。
安排好一切后,夜修和陈福便走进了这个镇子。
街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大声吆喝着吸引客人。
穿梭在热闹的集市中,夜修仿佛只是一个来旅游的行人,融入其中。
“哎!你怎么打人啊!”在这热闹中突然窜出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你撞碎了我的瓶子,不打你我打谁!”一个相对粗狂的声音传了过来。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夜修看向前头围了一群人的地方,抬步便走了过去,挤进人群,才看见原来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打碎了这个汉子的花瓶。
看着那个汉子的拳头,这一拳下来,那年轻人不死也要重伤。
夜修提了一口气,刚想开口。
“不许打架!”一个看着像是富家公子的男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有话好好说,没必要伤了和气”
糙汉子看了一眼富家公子,才松开年轻人,对着富家公子抱拳道:“今个儿就冲独孤公子的一句话,我就放过这个人,但是他必须赔我钱”说罢,用手指着吓得坐在地上的人。
“他做了什么?”独孤公子看着汉子。
“他打碎了我要拿去当了给我娘治病用的花瓶,这可是我家的传家之宝!如今被这个小子打碎了!”汉子说着,怒发冲冠的盯着年轻人。
“这瓶子值多少?我替他赔给你了”独孤公子说着就要掏出腰间的荷包。
“那当铺的老板说了,这花瓶是什么什么年间的,值一万两白银”汉子有些心疼的捡起地上的碎片。
“一万两?!”年轻人吓得脸色更白了,全身发抖,“我…我…我上哪儿去弄一万两来啊…”
“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赔我,我就打断了你的腿!”汉子提起年轻人,拳头就要落下。
“慢着”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只手抓住了汉子落下的拳头,“有话好好说不是?”
“你是谁?”汉子打量着眼前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男子,“凭什么管我?”汉子说着就要抽回被抓住的手,却发现自己无论使多大的力,自己的拳头都纹丝不动,“我警告你,你赶紧给我松开!”
“陈福,拿一万两给他,让他回去给母亲治病”夜修没有理会男子的话,侧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是,少爷”陈福从包包里取出十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夜修。
“拿着,你娘的病重要”夜修使用暴力轻而易举的掰开了汉子的拳头,将银票塞进他手里,然后松开手。
“算你小子走运!”汉子狠狠地骂了一声,然后朝着夜修抱拳,“多谢公子!”
夜修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目送汉子离开后,才看向地上的人。
“回去吧,下次注意”冷淡的声音,地上的人连忙点头,爬起来就跑。
“耽误了不少时间,继续走吧”夜修拍了拍手上的浮尘,就要走。
“兄台留步”独孤公子开口,走上前来,作揖道,“多谢兄台解围”
夜修上下打量着独孤公子,才说道:“见你穿着打扮都是一个富家公子,怎的连一万两都拿不出?”
独孤公子抓了抓头发,尴尬的说道:“别看我一副公子哥的模样,其实我不过是一个穷书生,寄住在叔叔家罢了”
“叔叔?”夜修眯了眯眼,“原来如此”
“小生独孤浩然,不知兄台大名?”独孤浩然说着,又是一礼。
“在下姓白,单名一个夜字”夜修微微点头,“独孤公子可有参加乡试?”
“恩,已经通过了会试,中了会元”独孤浩然点了点头。
夜修没有再讨论这些。
“可知道这儿的白府再何处?”夜修突然问道。
“知道,这白府是这儿的大户,听说白府的少爷专门和贪官作对,小生很想结交如此的朋友,只可惜总是见不到他”独孤浩然说着,摇了摇头。
“还请独孤兄弟带路”夜修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白兄请跟我来”独孤浩然在前头带路,往白府走去。
穿过弯弯绕绕的小道,三人在大道上停了下来,街道尽头是一座府邸,匾额上写着“白府”两个大字。
“这里就是白府了”独孤转过身。
夜修点了点头,走上了台阶,门口的守卫看到夜修,眸中都闪过一丝惊讶,都赶忙行礼,然后开门。
“走吧,站在外面干嘛”夜修说着,自己踏进了大门,走了进去。
独孤浩然跟在后面,陈福最后一个进了门,守卫在身后将门关上。
夜修轻车熟路的带着两人在府邸里走来走去。
“白兄,这么在别人家走来走去不好吧?万一惹了这家主人就不好了”独孤浩然在身后小声的提醒,夜修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少爷回来了”路过的丫鬟见到夜修都行礼,然后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很快便走到了接待客人用的大厅,夜修熟稔的转身落座在主位上。
“独孤兄请坐,小云,看茶!”夜修邀请独孤浩然坐下,又吩咐了下人准备茶水。
“原来白兄就是白府的主人啊,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正说着,浩然又用扇柄打了自己脑袋一下,“白兄白兄,我早该想到白兄就是白府的主人的,看样子我真是读书读傻了”
“这世上同姓之人如此之多,独孤兄没有想到,也不为过”夜修温和的说着,“这茶是自家种的,独孤兄尝尝”
独孤浩然接过丫鬟小云递过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在口中回味着。
“确实是好茶,不同其他茶叶的苦涩,反倒有些甜味儿”独孤浩然说着,又抿了一口,连连点头。
这时陈福走到身边,同夜修耳语了几句。
“是这样的…独孤兄”夜修看向了独孤浩然,“我还有些事儿要处理,没办法留独孤兄了,改日请独孤兄到府内一聚”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打扰了,告辞”独孤浩然起身行礼,然后离开。
夜修目送着他,待他远去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
“给朕更衣!朕倒要看看,这南浔到底被祸害成什么样了!”夜修的语气充满了愤怒,但面上却波澜不惊。
他刚踏入南浔看到的景象便让他有所狐疑,南浔虽是繁荣之地,却并非今日如此繁荣,定有人泄密,再加上方才陈福在耳旁所说,更让他坚定了这一想法。
他很快就换了一身蓝色的锦绣华服,腰间别着一枚玉佩,手中依然是一把象牙折扇。
两个人从后院离开,又踏上了南浔的大街。
街上依然人声鼎沸,但却没有丝毫的热闹。
目光扫过街上的商贩,最终靠到了一个卖风筝的商贩前。
“恩,这风筝倒别致”夜修伸手拿起了一个风筝,在手中打量。
“这位客人好眼力”商贩见有客人便介绍起了这风筝。
夜修一边听着商贩的喋喋不休,一边让陈福掏钱买下所有的风筝。
“客官真是大手笔!”一听夜修要买下所有风筝,商贩的眼睛亮了一层。
夜修没有说话,只是让陈福收下了所有的风筝。
商贩点了钱,才匆匆收了摊子。
夜修和陈福跟在人后,看着他买了药,买了烧鸡和一壶好酒还有一些小菜,匆匆忙忙的往郊外而去。
他们二人自然也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