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要多抓紧修炼,甩掉一个筑基期家伙居然都花了我近半个时辰的功夫。”
走在回家的路上,古风临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此时距离古风临离开商行已有半个多时辰。出了拍卖会的会场之后,古风临就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而且其神识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摆明了是要跟踪。
古风临不用想也知道此人不是“天下一家”的就是卓玉派的人,不过古风临相信杨宸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就只能是卓玉的人了。刚才自己在拍卖会上那般不给他面子,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想报复自己是必然的事情。
之后为了甩掉那个追踪的家伙,古风临又是绕路,又是屏蔽气息的,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虽然最终甩掉了那个人,但也花了不少的时间。不过想到在这个拍卖会上所得到的东西,古风临心情又好了起来。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古风临不自己将吊坠拿回去,而是多此一举托杨宸带呢?
其实原因说白了很简单。
一则,让古风临的真身和古雪早日与杨宸相见,为以后的友好相处打下基垫。
二则,这寒玉蝶舞坠乃是古风临从卓玉那里抢来的东西,要是被人看到,此吊坠出现在古雪身上,势必会引起卓玉的怀疑,到时候就麻烦不断了。如今,杨宸受“修真界前辈”所托送交吊坠,为表诚意,定会大张旗鼓的到古风临的书斋,到时候卓玉听到消息,必会认为那个神秘的第五位贵宾其实是杨宸安排的。如此一来,不光能让卓玉的目光从自己身上偏离出去,而且还能让古雪毫无顾忌的戴上寒玉蝶舞坠。
三则,虽然将卓家奴仆打到失忆这件事,卓玉应该不会把古氏兄妹作为嫌疑人,但毕竟这件事在时间和人物上实在是太过蹊跷了,即使他不会怀疑是古风临打伤了奴仆,也绝不可能相信此事与古风临无关。而如今杨宸大张旗鼓来拜访古氏书斋,定会令卓玉心生疑虑,进而想到可能是杨宸为了古风临而打伤了他家的仆从。而当有了这一层疑虑之时,卓玉便不敢再兴风作浪了,毕竟杨宸这个人他可是惹不起的。
虽说这样会让他人奇怪,一对小小的穷兄妹凭什么能和“天下一家”的千金扯上关系?但这些小事都无紧要了。因为不管两者之间是怎样扯上关系的,能让杨宸“不惜得罪卓家”也要送出吊坠,这关系都不可能小了。一旦这样的思想扩散了开来,相信也就没有人敢冒着得罪杨宸的危险,难为古风临兄妹俩了。
“‘要交心先要攻心’吗?呵……这次我就承认是我输给你了吧,墨凤!”
呢喃了这一句不着头不着尾的话,古风临似放弃了一般摇了摇头,随后加紧了向书斋赶路。因为不知道杨宸什么时候会去书斋,所以古风临要提前回去做好准备。
至于所谓的准备,倒不是怕杨宸发现纰漏或是为了招待她什么的,而是从小古雪就怕生怕的厉害。以至于在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有生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会紧张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
而身为一个保护妹妹到过度的哥哥,古风临自然不可能放任古雪陷入这般的窘迫境况。所以,他要尽可能争取在杨宸到达书斋之前回去,以免古雪独自一人面对生人。
不过,最终还是没能赶得上。
【是我下的药太猛了吗?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匆忙赶回了家里的古风临,看着眼前被街里街坊团团围住的书斋周围,似无奈似郁闷的挠了挠头。看到这种景象,古风临用膝盖想都知道,一定是杨宸到了。
向前一踏步,古风临的身躯瞬时化作了一道微风,非常轻松地通过人群间细微的缝隙,钻到了最前面。
古风临这才发现此时的书斋并没有如往日一般大门敞开,而是禁闭着门扉。想来也是,杨宸身为大家子弟,不可能如同一只杂耍的猴子一般供人围观,禁闭大门是肯定的。而之所以现场还有这么多人围观,是因为侍立在书斋门口,阻止无关者进入书斋的八名“天下一家”的侍卫。
古风临见此长吐出一口气,一瞬间收起了浑身锋锐的气质,装出了茫然无措的样子走出了人群,看着那几名侍卫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见一名少年一脸疑惑地出现在面前,侍卫大概也猜出了他的身份。待听到他说的话之后,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其中一名侍卫首先开口问道:“您就是古风临公子吗?”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古风临依旧装作一副茫然的表情,突然面色一变,急忙道,“你们难道是城中的官差?是不是我妹妹出了什么事情了?”
看到古风临那单纯关心妹妹的样子,门口的侍卫们不禁会心一笑,其中一人宽慰地说道:“古公子不必担心,令妹并无危险,只是我家少主在与古小姐叙话而已。”
古风临闻言佯装一愣,问道:“少主?叙话?敢问这位大人您家小姐是……”
听到古风临的问话,那名侍卫刚欲开口回答,却听书斋之中传开了一个清雅的声音:“可是古小弟回来了吗?”
听到此话的古风临愣了一下,这次是真的愣住了,脑子翻了半天劲才反应过来这“古小弟”叫的是自己!让古风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虽然杨宸确实比自己大,但萧遥内里可是有着一个千年灵魂的老怪物,被一个现在还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叫做小弟,这让他情何以堪?
“小兄弟,少主叫你呢,还不快进去?”
见古风临楞神,旁边的侍卫还以为他是因自家少主的声音迷醉而失了神,连忙笑着叫醒他。
回过神来的古风临看着那侍卫脸上暧昧的笑容,身为人精的他怎会看不出这人的想法,不过他懒得和一个侍卫计较什么,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你就是古小弟吗?”
一进门,那清雅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古风临顺声而望,只见一袭红衣的杨宸正端坐在茶桌前,微笑地看向自己。古风临扫了一眼,却没发现古雪的身影。
古风临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神情有些畏缩道:“您……请问小姐您是哪位?为何会出现在小人家中?”同时古风临扫了一眼大堂,却没有发现古雪的身影。
“我叫杨宸,奉令尊故交之托前来照顾你们兄妹二人的。若是古小弟不嫌弃,叫我一声世姐就好。”又见他游目四望的样子,和声道:“古小弟不必担心,雪儿妹妹现正在后厨沏茶,一会就出来了。”
古风临本就没有担心,刚才的查看就是做个姿态而已,但杨宸前一句话却是让他嘴角一抽,心中腻歪不已。
世姐?让他一个堂堂的天下第一杀神叫一个小丫头世姐?即使对方是前世举世无双的耀世天才,但如今她也就是个小丫头罢了,这可是有点太为难他了。
古风临连忙装作惶恐的样子道:“小人、小人不敢!杨宸小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小人区区一介草民,怎敢高攀小姐?”
杨宸笑道:“古小弟这话就外道了,我是受那位前辈之托来照看你兄妹二人的,说起来也算是被哪位前辈关照过的晚辈,你我姐弟相称当属自然,何来高攀之说?”
古风临面色微窘,他没想到自己费了几多心思才拉到的同伴,却给自己拉了个姐姐,这不是倒霉催的嘛!但杨宸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反驳,难道自己一世英名真的就要败在这小丫头手里了?
“宸姐姐,让您久等……啊!哥哥!你回来啦!”
正在这时,一个轻快的声音在古风临耳畔响起,原来是古雪从后厨走了出来。
古风临暗暗松了口气,转头对古雪笑道:“是啊,我回……额……雪、雪儿,你的脸……”
古风临在转过头的瞬间便愣住了,此刻的古雪脸上已不见了平时的烙铁般赤红,只余下晶莹的肤色下两颊粉嫩的嫣红,双手丑陋的红斑和水泡消失不见,一双白净的双手好似白玉般澄澈。她的脸上也挂起了一个干净纯粹的笑容,宛如她幼年,被父母和兄长宠爱下,没有伤痛没有疾苦没有烦恼的那段时光一般的笑容。
那也是他最难忘,最难以割舍的一段时光。
“哥、哥哥,你、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雪儿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看到古风临眼中泛起的泪花,古雪瞬间慌了神,连忙跑上前来拿起桌上的抹布就要给古风临擦泪。
古风临现在虽是心绪跌宕,却也被这小丫头的天然搞的哭笑不得。古风临深吸一口气,展颜一笑,摸了摸古雪的头,拭去了眼角的泪光,用开朗的口气说道:“傻丫头,我的乖雪儿怎么会惹哥哥生气呢?哥哥只不过是回来的时候被风迷了眼睛罢了,一会就好了。”
“真的嘛?那雪儿帮你吹吹……”
古雪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她想到了自己的体质,眼睛不似皮肤,可以说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如果她真的给古风临吹眼睛,那从她嘴里呼出的热气一定会灼伤哥哥的眼睛的,到时不仅不能帮到哥哥,甚至还有可能毁了哥哥的眼睛。
一想到这,古雪的脸色变得有些暗沉起来。
见古雪一副漩沽欲泣的样子,古风临顿时慌了神,他自然看出妹妹的想法,连忙准备开口安慰。
“雪儿妹妹不用担心,你现在身体温度与常人无异,不用担心伤到古小弟的。”
却在这时,一直没有言语的杨宸,此刻轻笑着说道,似是和古雪很是亲昵的样子,让古风临惊讶不已。
“真的嘛?宸姐姐?雪儿、雪儿现在真的可以……”
看着古雪忐忑的样子,杨宸给了她一个自信的微笑,古雪感受到鼓舞,转头怯生生地看向古风临,而古风临则是微微一笑,半蹲下身子,单睁开眼睛。
古雪抿了抿嘴唇,慢慢靠近古风临,红嘟嘟的嘴唇在古风临的眼睛上一吹便立刻缩了回来,然后一脸紧张的看着古风临的反应。
古风临眨了眨眼睛,突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夸张地大叫道:“哇!不愧是雪儿!只是吹了一下我的眼睛就已经舒服多了!雪儿真是天生的医师啊!”
原本忧心的古雪见古风临确是没什么事,又见他那副搞怪的样子,顿时逗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咯咯地笑了起来:“真滴吗?有效的话,那雪儿留给哥哥多吹几下。”说着,便又凑了上来。
被自己的妹妹这么关心,古风临自然是乐得快活,任由古雪摆弄,古雪也十分开心地这儿吹吹那儿捶捶,忙得不亦乐乎。
杨宸作为一个客人,却被两兄妹就这么晾在这,无疑是非常失礼的,但杨宸没有丝毫恼怒的感觉,反而看着两兄妹真情流露的样子,是那般赏心悦目,嘴角也不自禁地挂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可就在这温情的时候,古风临突然感觉自己脸颊上有滴温热滚烫的水滴落下,古风临慌忙抬头,却见古雪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瞬间手忙脚乱了起来:“雪儿怎么了?是哪里又难受了吗?”
被问到的古雪摇摇头,梨花带雨的脸上展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哥哥……雪儿、雪儿能给哥哥吹眼睛了,雪儿还可以给哥哥捏肩,还能拉着哥哥的手,雪儿……不会再伤害到哥哥了……”
听闻此言,古风临一时间百感交集如鲠在喉,不知说什么好。
是啊!他只想到了因为体质,妹妹身体上会有多么痛苦,却未曾想过失去了被双亲宠溺的权利,向兄长撒娇的权利,不得不独身一人,不能不独身一人的感觉,会对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孩子造成怎样的心理负担。
古风临无话可说无言可对,只能静静地抱着古雪,抚摸着她的头发,让她在自己怀中尽情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