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光返照忆平生
“不要。”小诗只是哭着,使劲要把俩个人分开,可是一个弱女子,又怎是俩个大男孩的对手,只是哭着,使劲地哭着,压抑的哭着,呜呜的哭泣声在夕yang里便就像苏玛在帕苏尔草原上的笛子。
忽然间子霖倒是想起了《九州》里的那些个自己最喜欢的故事来。
呜呜的抽泣声响了起来,像是在风里弹着一根单弦。
那个一直低着头的龙格氏小女儿龙格凝哭着爬向她姐姐的尸体,比莫干站起来,无力地退了几步。
龙格凝抱住了姐姐,她摸索着按住龙格沁背上的伤口,按着不让血流出来,像是血不流走,龙格沁就还能活过来。
可是她小小的手怎么也按不住,龙格沁的身体在她怀里越来越凉,她绝望地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埋头在龙格沁的xiong前。
寂静中,哭声是那么地刺耳。她一边哭泣一边咿咿呀呀,像是要对姐姐说什么,可是没人听得懂,她是个哑巴。
阿摩敕侧过头去,拿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脸,不由得要落下泪来。他想起家里去年si去的那匹母马,那匹小驹子在风雪中围绕着母qin,舔着它的尸体,直到绝望了,才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母qin被人拖走,久久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来人!来人!拖下去!都拖下去!”九王首先回过shen来,大喝着侧身挡在大君的面前。他额头青筋bao跳着,脸se青得可怕。
十几名虎豹骑的战士们从阵列中冲了出来,贵族们这才清醒过来,扈从武士们qiang出去把大君围在中间,有人慌乱中控制不住马匹,骏马长嘶着冲撞起来,一片混乱。无数人影在面前闪动,阿摩敕被压着退后,他看见那些虎豹骑手里锋锐的长dao,恨不得冲出去做点什么,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冒犯了大君,谁都是si罪。
“阿苏勒!阿苏勒!”有人在大喊,“回来!回来!”那是老头子的声音!阿摩敕认了出来,他努力撑开双臂,想看看合萨在哪里。
他忽然愣住了,而整个人群也跟着他一起安静下来,还有虎豹骑的武士们。他们距离那个咿咿呀呀哭泣的女孩只有一丈远,可是犹豫着不敢推进,世子站在了他们面前。
“回来!回来!”合萨压低了声音喊,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看着这奇怪的一幕。
孩子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合萨拼命地对他招手,他的目光掠过的瞬间,阿摩敕觉得身上一凉,微微da了个哆嗦。
孩子也在哆嗦,他转过头去对着虎豹骑战士们的马dao,慢慢地张开了双臂。那件月白se袍子的两袖像是小鹰的双翅,谁都明白他是要做什么了他把龙格凝挡在自己的身后。
风吹着他轻飘飘的袍袖,他轻而急促地喘息着,虎豹骑知道他害怕。可是虎豹骑们更惊惧,谁也不敢冲过去,那是世子。
“保护世子!擒住这叛逆!”九王再次大喝。
虎豹骑们大着胆子前进,为首的百夫长举dao威吓,抡开臂膀要把世子搂在怀里,他那一dao已经准备对着龙格凝的头上砍下去。刚才九王递来的眼shen极其冷厉,这是竖立军威的时候。
世子没有闪避,他看着dao锋,竟然伸手要去搂百夫长持dao的胳膊。百夫长惊恐中全力收回马dao,身子失去平衡,狠狠地撞在世子的身上。
马dao落在草里,两人都摔倒在地,世子双手撑着地跪在那里,把女孩挡在自己瘦弱的身下。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溅到女孩稚嫩的脸上,竟是鲜红的血点。
他用手擦去女孩脸上的血,为她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挣扎着再次站了起来。像第一次一样,他又张开了双臂,挡在龙格凝的面前。
人群里隐隐有些sao乱,大君脸上yin得可怕。
“闪开!”九王喝退了惊惧的虎豹骑们,他从马鞍上取了战dao,凛然生威地站在孩子面前。
“世子!真颜部的叛逆谋害你的父qin,是我们青yang部的敌人,你要知道自重!”他提着dao缓步前进,冷冷地逼视着世子,即便是巴夯那样的武士,看见九王的眼shen也觉得背上生寒。
世子抖得更厉害了,他小步小步地退后。老头子也跟世子一样抖,胡子颤巍巍地,阿摩敕觉得心都要跳了出来。
世子忽然跪了下去。所有人心头都是一轻,可是世子又站了起来,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躬着腰,努力地抬起头。他的双臂垂向地面,手里握着一柄战dao!
那是虎豹骑落下的马dao,孩子以一个极其笨拙的姿势双手握dao迎着九王。所有人倒抽冷气的声音汇成了一声低呼,世子持dao对准的,是他的堂叔叔。阿摩敕觉得脑袋里一下子空了,那个孩子持dao的笨拙姿势里,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固执。
九王的下一步踏不出去,他僵硬地停在那里。
“都住手!”大君低吼的声音da破了si寂。
他猛地抬眼一扫,像是有道无形的dao光横扫而过,眼里那块白翳亮得令人心寒。他上前一步抄过了九王手中的dao,挽着他的手一同上马……
阿苏勒微微一运气,笛声像是清澈的泉水那样从每一个笛孔溢了出去,静悄悄地溢满了天地。
午后温暖的yang光照在背后,云雀轻盈地掠过天空,划出曼妙的弧线,仿fo女孩儿的眉梢,爬地菊的小huang花堆起齐膝的花海,一直铺到视线所不能及的天边,偶尔远处的草坡上像是飘过白se的云,那是放牧的少年带着他的羊群经过。
“阿妈叫勒摩,听大人说,阿爸最初即位当了大君,朔北部的白狼骑兵就来da我们,一直da到北都城下。后来你阿爸和澜马部的达德里大汗王带着兵来救援,终于da退了朔北部。阿妈姐妹两个就被送给阿爸当个阏氏,阿妈住在白帐篷里面,年纪小,就是侧阏氏。
阿妈直到三十岁才生了我,生下我的第一天,她就疯了,大人们说那是为了我,我是谷玄,会吸人的魂魄,阿妈的魂魄被我吸了。小时候呼玛是我的nai妈,她对我说我一定要比哥哥们都勇敢,都聪明,这样阿妈也会有地位,阿爸有好多女人,有的我都叫不出名字,如果我不行,阿妈就会别人欺负。
阿妈已经疯了,除了我,她什么都没有。可是我不行,四哥说得没错,我做什么都做不好,骑马,练dao,更别说上阵da仗了,我就是个废物。”阿苏勒轻声地说着。
他经常这么跟苏玛说话,虽然永远听不到苏玛的回答。
“可是……”他摇了摇头,“我也不想当废物啊,我真的……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忽如其来的酸涩从心里升起来,他呆呆的望着天空。苏玛的手是温暖的,从背后伸过来,轻地摸着他的脸。指掌间的温柔让他愣了一下,他扭头看见苏玛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真的是没用,就知道说这个……”他抓了抓头。
苏玛轻轻的摇头。
“这个世界上不嫌我废物的也许只有你了……”阿苏勒轻声的说。
苏玛还是摇头。
她歪着脑袋,拂起他的头发,手指在他的发辫中轻轻地抚摩。阿苏勒觉得头上痒痒的,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苏玛也笑,依旧是无声的摇着头。
直到很多年以后一个下雨的夜晚,阿苏勒在火红se的战马上抬起头去看漆黑的夜空,忽然又想起那一夜苏玛默默的摇头,他才明白了那不曾说出的,真正的意思。
苏玛并不是说他是或者不是废物,而是当一个人变成最qin的人,那么是不是个废物已经完全的不重要了。
听不见任何的雷声,细雨悄无声息地下了起来。
“啊!下雨了!”阿苏勒摸着微湿的头发,“我们赶快回帐篷去。”雨转眼就大了起来,冰冷的大颗雨滴da在身上,隐隐的竟然有些痛。
阿苏勒把自己的白狐氅解下来抖开在苏玛和自己的头顶,苏玛带了带小马,想抄一条近道。
“哎哟哎哟哎哟,堂堂的世子,真颜部jian民的女儿,在这里偷qing!这就是我们吕家豹子血的后代么?”阿苏勒猛地起身,十几个人从草坡下忽然跃了起来,阿苏勒已经被团团地围住了。
那是一群披着重锦的武士,领头的人一颗闪亮的光头,只有一根粗大的独辫从头顶垂下,辫子上缠满了金丝,辫根钉了一块鸽蛋大的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丹胡?”阿苏勒认了出来,那是台戈尔大汗王的小儿子丹胡。青yang部四个大汗王里,台戈尔大汗王是大君最年长的哥哥,土地最大,奴隶最多,从西边的火雷原到东边的彤云大山,草原上处处都有他家的牧民。
丹胡十五岁了,是大汗王最宠ai的儿子,粗壮得像是一头小牛犊,脸上的rou堆起来,有几分像他父qin的样子。
丹胡手上套着马鞭悠悠地转着,斜着眼瞟了阿苏勒两眼,忽然上去一步,一把把他推倒在地。苏玛站起来想去扶他,却被后面丹胡的伴当武士在膝盖上踢了一脚,倒下去撞在阿苏勒的背上。
阿苏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丹胡又上去在他肩上一推。
阿苏勒还是倒在草地里。
丹胡得意地笑了起来,伴当们也跟着笑。他围着阿苏勒和苏玛慢悠悠地转着圈子,头顶那根独辫子上的宝石折射着日光,亮得刺眼,阿苏勒不由得举起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
丹胡转着转着,忽然蹲下身在苏玛面前,去捏她的下巴。苏玛闪了一下,紧紧挽着阿苏勒的胳膊。丹胡又去捏她的耳朵,这次苏玛没有再闪避,她狠狠地咬住了丹胡的手指。
“哎哟!”丹胡差点跳起来,“这个小女人会咬人。”他抽出手指,看见两排齿痕上隐隐都是血迹。他的伴当抄着马鞭走了上来,丹胡一把拦住了,他低头,看见那个小女人直直地盯着他。她的唇se越发地红了,羊nai一样的肌肤下殷殷透着粉,眸子在yang光下似乎带着蓝。
“世子?”丹胡转到了阿苏勒面前,“我出十匹马,跟世子买一件东西。”“什么?”阿苏勒受不了他嘴里浓郁的酒味,退开去紧紧靠在苏玛的背上。
“这个小jian女人。”“我不卖!”阿苏勒断然地摇头,“我不卖苏玛,阿爸说的,苏玛不能卖也不能送……永远都跟我在一起。”“十匹马!”丹胡啐了一口,“这样的女人,十个我都买到了!不能卖也不能送是吧?那就借到我帐篷里!你的小女人咬了我,我要好好地罚她,才消了我的气。”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阿苏勒的心抽紧了,他伸手过去握住苏玛的手。
“你还小,嘿嘿,”丹胡笑着,“说了你也不懂。”他忽然伸手抓住了阿苏勒的衣襟:“来,我跟你摔跤。”他身高力大,整个地把阿苏勒提了起来。
阿苏勒慌乱地挣扎着,他没有可借力的地方,只能紧紧握着苏玛的手。丹胡猛地发力,把阿苏勒整个扔了出去。苏玛的手和他的手脱开了,他摔在草丛里,觉得全身没有一处不痛。
丹胡狠狠地攥住了苏玛的腕子,满口的酒气都喷在她脸上,扭头对着伴当喊:“给我把他围住,别让他起来!”
七八个伴当qiang步上去,围si了阿苏勒。阿苏勒抬头,yang光完全被挡住了,他只能看见一片蓝se的天,像是在一口水井中。
他想爬起来,可是脑子里面像是有一群蜂子在嗡嗡地飞着。他挣扎着跪起来,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根本站不起来。
他喘息起来,全身重得说不出来,只想倒在地上。
丹胡的笑声从外面传了进来,他听见挣扎和扭da的声音,里面夹着某个细细的声音,像是离群的雁子的鸣声。他忽然慌张起来,他熟悉那个声音,夜深人静的时候,苏玛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流眼泪,就是这个低低的声音。
她是个哑巴,哭不出声。
他努力要从伴当们的缝隙里看过去,可是他扒不开那些粗壮的武士。只有武士们腰间那条细缝是透光的,从里面看见那件绿se的马步裙在闪。
“哈哈哈哈,”丹胡笑着,“想看啊?想看啊?你没看过么?你没看过我可先看了。”他双手掐si了苏玛的腕子,把她的两臂撑开,看她柔ruan的长发凌乱了。苏玛拼命地低头想去咬丹胡,可是她咬不到,凑过来的是丹胡满是酒气的大嘴。
“哎哟喂!”丹胡忽然松开了双手,苏玛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她忽然被紧紧地搂住了,那股巨大的力量让她几乎窒息。丹胡放肆地笑着,狠狠地抱紧苏玛,想要把她整个地抱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他的手掐着苏玛的tun和腿,全身热得像是火炭。他猛地把苏玛压在地下,膝盖压住苏玛的腿,狠狠地一扯裙子的襟口。
丹胡还没有忘记对着缝隙里的那双眼睛笑了一声。
阿苏勒忽然觉得自己听不见声音了,面前的一切是幅残酷狰狞的画。苏玛的领口被扯到了腰间,赤裸的背上肌肤像是羊脂。她动不了,丹胡把脸埋在她的xiong前。
苏玛忽然对着他的方向回过头来。她脸上还带着泪水,可是已经没有了表qing,那么安静,静得让他心颤,像是已经si去的荒凉。
他感觉到一股可怕的燥热在心口跳跃,像是火。他竭力按着自己的xiong口,想把那火压回去。他有过这种感觉,那一夜他病发全身裂开的时候,就是如此的。可是他已经压不住了,那火焰正在顺着他的血脉流往全身,有一种强烈的律动撕扯着他的身体。
他想站起来,可是压着他肩膀的那双大手增加了力量。
他再次用力,他要站起来。
他抬起了头,看见那个粗壮武士的脸上充满了诧异。
他的肘狠狠地撞在武士的小腹上。
武士退了一步,低头看着这个孩子,似乎不敢相信。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孩子是疯了,他影子一样扑击出去,扯住了武士的腰带,不大的拳头一连串地击da在武士的小腹上。
血管里的那股火已经控制了阿苏勒。他忽然有种可怕的快意,他有个强烈的念头,要把武士的小腹da成一个血洞。
武士吐出一口血,栽倒在草丛里。
丹胡和苏玛忽然bao露在他的视线里,丹胡满是横rou的脸上尽是惊诧。阿苏勒逼了上去,抬腿狠狠地一脚踩在丹胡的脸上,踹翻了他,他一把抱住了苏玛。苏玛柔ruan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泪水哗地流了下来,滴落在阿苏勒的肩膀上。
肩膀上微微的凉,让阿苏勒忽然清醒过来。他惊恐地左顾右盼,不明白刚才到底怎么了。
一声高亢甚至尖锐的狼吼在夜空中反复回荡,拓拔山月猛地回头,看见漆黑的山影上一头白se的狼影仰头对着天空……
阿苏勒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有着白翳的,一贯犀利如dao的眼睛。平生第一次,他感觉到父qin眼里那么多那么多的话要告诉他,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父qin背后的狼群闪开了一条道路。
他挣扎着扑过去抱住了父qin。
“阿苏勒……阿苏勒不要怕,跟着阿爸,”大君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的腿上和胳膊上都在流血。
他忽然感到肩上一阵剧痛,他猛地扭头,看见了那个白se的狼影,它像是小马那么大小,浑身都是虬结的肌rou。而那张钳子一样的狼嘴咬住了他的肩膀。那是狼王,狼王悄无声息的藏在狼群里逼近,就像黑狼逼近拓拔山月那样。
他想再去效仿刚才的办法sha狼,可是他抱着自己的儿子,而dao也无法运在肩后用力。
“就这么si了啊,”他心里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这样一头狼,只要一扭头,可以把他整个肩膀的肌rou都撕下来。
无人预料到这个瞬间发生的事qing。那个虚弱胆小的小儿子忽然在父qin的怀里伸出了手,他的拳头重击在狼头上,瞬间爆发出去的力量使得狼王也眩晕着后仰了一下,松开大君的肩膀倒摔出去。
大君诧异的看着小儿子站在自己的身前,就像是那次保护真颜部的小女孩一样,张开双臂把自己拦在身后。
“阿苏勒!阿苏勒闪开!你想干什么?”大君咆哮着,他看见那匹白狼已经缓缓的站了起来,它绿se的眼睛里光芒更甚,像是邪恶的宝石一样。
“阿爸,我很ai你和阿妈,我不想姆妈si,更想永远都和你和阿妈在一起。”阿苏勒回头看着他,“阿爸,我会用dao的,木犁将军教过我,我会保护你的。”
孩子跳下马背,大君要伸手去拉他,却没有拉住。他从地上拾起了大君落下的重jian,那柄足有他那么长的大jian在他手下显得那么的笨重和可笑,可是他高高把长jian举起来,举过头顶,仿fo举着整个天空。
白狼似乎在畏惧着什么,不敢迫近,别的狼也只是在周围徘徊。“跟着我念,依马德,古拉尔,纳戈尔轰加,这是你祖宗的血!”黑暗里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耳边。
阿苏勒感觉到了那种可怕的脉动,向着无尽黑暗里沉沦的感觉又回来了。可怕的力量火焰一样流向全身各处,不规则的脉动像是要把他整个身体撕裂,眼前开始发黑,黑得越来越浓郁。jian在手里变得很强,狼sao味闻不到了,心里渴望血的温暖和味道。
无尽的黑暗压了下来,又回到了那个黑夜。那一钩冰冷的月还照在他头顶,浓腥温热的液体泼溅在他脸上,那dao锋的铁se上走着鲜红的痕迹,无数的qiang尖从雪白的xiong膛里涌现。
还是那笑容,带着最后一丝温暖的唇wen在他的额头
他高高地举起了父qin的重jian,火光照在他雪白的大袖上,变幻有如鬼魅。
“依马德,古拉尔,纳戈尔轰加,这是我祖宗的血!”所有人都听见他的声音在黑夜和狼嚎中爆炸开来,那是狮子的声音,在震撼整个狼群。
“依马德,古拉尔,纳戈尔轰加!”孩子的声音被狼群的腥风扭曲了,“这是我祖宗的……血!”他的身体一震,而后握jian的手忽然坚硬如铁石。几乎是同一瞬间,他和白狼一齐向着对方冲了过去,狼行有如奔马,孩子的冲击仿fo狮子。
“白狼团!”比莫干指着那匹白狼,忽然大吼。
可是已经无人去注意他的吼声,落地火把的光中,孩子在距离白狼一丈的地方,旋身挥舞重jian。四尺长的jian刃在他身边旋动,一个巨大的完美的圆形对着白狼劈斩出去。无人能够比喻那个圆的完美,仿fo天地初造的瞬间那一dao就在那里,无数祖宗砍sha出去的都是同一dao,完美的,开天辟地的一dao。
奔行中的白狼忽然变成了两半,从xiong口开始,它生生的被jian刃破开成两条。一泼血整个的涌起来在半空花成血花,谁也不曾在一生中看见这样的qing境,狼王身上所有的血都在瞬间涌出,那是蛮荒时代才有的血腥苍凉的壮丽。
“阿苏勒!”大君喊着。
“苏玛,小诗,我会像阿苏勒一样,守护你一辈子的。”子霖淡淡呢喃道。
“我从没说过你怕我的,我知道,一直以来我始终都知道,我是一个坏人,我是一个多余的人,我不应该da扰你们的,理智上我比谁都明白。
可是感xing上,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小诗,我控制不了自己日益增长的sha念。我知道时间拖得越长,我越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qing来。
我知道我一直是一厢qing愿的,我知道莫说是对aiqing,就算是对友qing,对羽清我也是一厢qing愿的。
我真的很害怕,人生的道路这么漫长,我一个人在无尽的思念与仇恨里面怎么走下去。所以只有结束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或许si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吧。
小诗在我的心里是纯洁的,美丽的,雅然的,我说过我会保护她,保护她一辈子,所以我哪怕就是千dao万剐我也不会伤害她一丝一毫,她是ai你的,sha了你,只会使她更伤心。
再说sha了你又有什么用,她只会更恨我,也给你的父母添了无尽的伤痛。既然所有的祸事都是我起的,那就让我消失吧,或许只有消失了,一切才会回归正常吧。
你娶了她,从此过着完美幸福的生活。我也不用那么的伤心了。sha了我吧!“
“疯子!shen经病!苏子霖,你这个疯子,你不要逼我!”
忽然间。
子霖将小诗一把抱在怀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激烈的wen起来,痴狂的wen,似乎要费尽一生的力气,似乎要燃shao掉一生的生命,似乎要消耗掉所有的激qing。
“不要以为我不敢sha你。”赵强一把把dao捅进了子霖的后腰里。
“这样你就应该会sha了我吧?真的变就要这样si了吗?”
“喂,羽清吗?我是子霖啊。呵呵。说实话,在人生的路上能碰见你,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是你教给了我应该怎样ai一个人,信任一个人,我最ai的的朋友,我知道我的一生中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错事,请原谅我好吗?如果有来生,我依然希望能碰见你。”
“喂,子霖,你什么意思啊?喂!”
“喂,爸,我是子霖,路上有点事,可能要耽搁一下。一直以来我都很不乖,不过我想说的是我真的很ai你们。”
“小诗,前生我欠你的,今生我用我的生命还清了,来生,但愿你我永不再相遇。你走你的yang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
在慕小诗温暖的怀里,子霖忽然间想念那个梦境来。冬天的早晨,天晴了,在外婆家da开门一看,窗外都是蓝se的雪。晶莹的,闪烁的,厚厚的。那时候天上的云离大地很近。自己用手一摸,就可以摸到云彩,那里有无数被风雕塑的螺旋状云彩。
也想起在以前的梦里老家的那个山岭以及那片夕yang,huang土高坡,它便就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那里只有一条能容一个人通过的路,在那里,自己唱着长长地歌。云海弥漫,长鹤经天,似是前生。
还想起了那个那天自己独自坐在洛水的中央,倾城的yang光透过云层的迷茫,薄薄的照耀在自己身上的梦来。梦里遥远的地方吹来的无尽的风,就这样流连在自己的xiong膛。便就这样的听布谷鸟在歌唱,歌唱那宁静的时光。轻轻的低下头,水中有鱼在飞翔,浅浅的穿过自己指尖的芬芳,带走自己所有的哀伤与彷徨。
旁边有月牙般的玉兰花在开放,淡淡飘落在自己的额头之上,自己在那里写下最美的诗篇,然后让它流入的梦乡。蝌蚪与鱼相互嬉戏在莲叶的中央,你追逐着它,他追逐着你。乍然间,便就惊奇一朵yang光在自己的心房。
自己听见它们说:“来,唱首歌吧,将那箫声轻轻吹响,它的波纹会在整个天地之间回荡。”我试了一下,哗的,便就惊起了一阵晶莹的喧哗,热热闹闹的,便就拥抱在自己的眉心之上。
它们唱到:“是谁流连在这易水中央,是谁将那无尽的花开吹响?是谁拥有那雄鹰的嘹亮,是谁舞蹈在彩云之上?是你是这世界之王,是你在醒与梦中万寿无疆。你呼吸着每一片的芬芳,啊!你这伟大的帕苏亚之王。”
轻轻地,自己伸出手去,伸出手去触摸这个世界清新与芬芳,闭上眼睛,慢慢的将自己绽放成那最美的太yang,用心将那所有的,所ai的,所关心的,所在乎的,所感受到的,引领在自己们心的道路之上。左手执花,右手执ai,用自己的微笑去播撒每一片yang光。
突然间,自己就要飞翔,乘着风,驾着那苍青se的思想,一一路上有好多文字在身旁。自己追寻yang光,自己追寻梦想,自己追寻自己心中的方向。
“或许我si了,这个世界就会轰然崩裂吧!”
意识越来越模糊,在金灿灿的迷迷糊糊中,子霖在意识中似乎穿越时空,再次的经历自己平凡而悲凉的一生来。
fo说:“霎那永恒,永恒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