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将近三个时辰,终于到达了鸣泉镇。整个镇子的规模不小,此时正值中午,应该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感觉。可是我们走过镇子的石制牌坊一看镇子的街面上,一个活人也没有看见,一匹无人骑乘的马儿从眼前跑过。眼前是满目疮痍,卖菜卖小玩意的摊位、酒家茶铺的桌椅大都被损坏,随意地丢弃在街上。街面上居然还有一顶翻到在地的花轿,花轿的布帘子已被撕碎,新娘子不知所踪。地上到处散落着大片乌黑的血迹。整个镇子看起来像刚刚遭受一场大灾难。难道是女真蛮子打进来了?又或者那种怪物。。。?
不能多想,当务之急是找到杏林堂张大夫解决我左臂骨折的问题,再不弄估计要成残疾人了。
“马神,别看了,赶紧带路。老子左臂疼得很。”
“好的,大人。跟我走。大人,情况不乐观啊!难道整个镇子的人都死了?”
穿过了几条街道,来到了背街上的一个大院子面前。大院子有着一圈的矮墙,中间有一个黑漆漆的大门。大门紧闭,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门上有好多道从上至下的手指甲造成的抓痕,抓痕上留有血迹,而且用力过猛,直接大门上刷的黑漆都抓破了。
大门上方有一黑匾,阴刻着三个烫金大字—“杏林堂”。在大门的左右两侧还有一副对联,上联:“虽无华扁回生术 丹心妙手除固疾”,下联:“但有歧黄济世心 草药银针有万能”。
我礼貌地拍了拍大门:“张神医在家吗?”拍了半天,毫无反应。我又伸出右手推了推门,根本推不动。门的里面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抵住了。
托马斯边拍大门边焦急地看着我,“大人,这进不去啊!怎么办?”
“你在外面等着吧!我到里面去开门!”
“大人,您会穿墙术?哦!不,是穿门术?!”
我没有理会托马斯的好奇,来到院子的矮墙边。心想这种矮墙就是再高上三倍,我也上得去。想当年潜入赫图阿拉城收集情报,那高耸的城墙我还不是一样如履平地。
提气,助跑都不用。直接“梯云纵”,很轻松地就翻进了院子。
进院一看,大门果然被很多座椅板凳,货架床板等各种家具堵了个严严实实。从大门外面确实根本无法打开。院子里的人这样堵住大门肯定是不想让外面的人进来。
那为什么不想让外面的人进来呢?医馆按道理应该接纳一切病患的,难道是。。。?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搬开那些家具。终于门露出一条仅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放托马斯进到院内。
托马斯一进来,立刻双手伸出大拇指。“大人,您太了不起了。不仅刀法厉害,还会跳高。我跟着您太有前途了,你有空的时候必须要教我两手,教我三手更好!”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马屁精对什么都好奇。
“走吧!带我去见张大夫!”
院子里也是一片狼藉,和镇子街面上的情况也差不多。好在地面上并没有血迹出现。
“张大夫!张神医!”托马斯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没有人回答。
前院的接诊大堂中,空无一人,门敞开着。这人都到哪里去了?要不然只有到后院去找找有什么接骨的药材药膏之类的,胡乱抹点。
我和托马斯穿过接诊大堂,来到后院。后院是个四合院的布置,两侧是厢房。门都关着。正对面是一间大屋子,估计是存放药材用的仓库,门也是关得死死的。
我拉了拉那间大屋子的门,根本打不开。
此时屋子里面传出一声苍老的人声:“外面是谁?”
我草,感情有活人啊!
“是张大夫吗?我是一名求你医治的病人。麻烦您开一下门,好吗?”
“你几个人?说出你们的身份!”
“医个病还要问同行的几个人?还要询问身份?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快说!不然决不开门!”
“我们两个人。我是大明北镇抚司锦衣亲军百户,还有一个是个外国神父。”
“你说你是百户大人,有什么证明的东西吗?”
我想了想,从腰间把象征我身份的锦衣卫铜牌摘下来,从门缝下面递了进去 。
过了好一会,估计是里面的人在研究这块腰牌的真假,门被缓缓打开了。
迎面是一老者,估计有六十多岁,满头白发,他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我的腰牌。
“请百户大人恕罪!草民有眼不识泰山!非常时期,请大人体谅!”
“老人家快快请起。有什么事情,咱们起来再说!”我一边扶起这位白发老者,一边观察屋子里的情形。
我草,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这大屋子里少说有一百来人,挤得是满满当当。每个人都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穿丝绸的生意人,也有穿粗布衣裳的农民、普通百姓。还有几个大明边军打扮的士兵也躲在角落里。
我把腰牌重新系好,这玩意丢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向白发老者询问到:“老人家您能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百户大人,请听我细细道来!”“小的是镇子下面石桥里的里长,姓陈。昨日白天我们村的本家,陈员外家嫁女儿,就嫁到镇上开米行的唐家。刚好我和夫家也熟识,大家都很高兴,一路上吹吹打打给新娘子送亲,好不热闹。新娘子和新郎官拜完堂后送入洞房。唐家特别高兴,为了犒劳送亲的队伍和双方的亲戚朋友,特意在镇子上最大的一家‘醉仙居’酒楼摆下流水席。这不,那边那几位军爷也是蹭了这顿白食。大家喝酒行令,好不快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串出来的几个人,张嘴就开始到处咬人,还喝人血。还是那边那几位军爷大喊大家快跑,怪物来了。这样大家才开始四散奔逃。当时我在酒楼的二楼,看见那些被咬死的人没过多久都复活了,又接着去咬其他人。我听说唐家一家十八口人,包括才过门我那可怜的大侄女都变成了可怕的怪物。被怪物咬上一口就会变成同样的怪物,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诺大一个鸣泉镇变成人间地狱,简直是造孽啊!”白发老者边说边抹眼泪。
“那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昨天晚上,大家到处逃命。幸得张神医和他闺女医者仁心啊,把杏林堂的大门打开,放我们进来躲藏。杏林堂地处背街,那些怪物一时半会还未发现这里。后来陆陆续续躲进来一百来人,最后还是被那些怪物发现了,想冲进来撕咬我们。大家拼命抵住大门,不放那些怪物进来。还好这大门够结实,不然大家都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了。到了白天,太阳出来后。那些怪物不再闹腾了。我们搭上梯子一看,全都不见了,大家还挺纳闷的。张神医父女俩不仅收留了大家,还熬粥给大家喝,真是大恩大德啊!大家正在休息就听见外面有人拍门大喊张神医,经过昨天晚上的恐怖经历,搞得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结果就遇到了大人您。我们整个镇子三千多口人就只剩下这一百来人了。呜呜呜呜。。。”
“老人家,您先下去休息吧!张神医!张神医在哪里?”
“神医愧不敢当,小人张景方。大人,您有何吩咐?”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向我走来,两手作揖道。
“您就是张神医?来来,看看我的胳膊。”我连忙把左臂伸出来给张大夫看。
张大夫仔细看了看摸了摸,说到:“这左臂的骨折有几天了,肿得还有点厉害,不过没事,到我这里保证一周就能大好。贞儿,你到外面厢房去取点接骨退肿膏和敷贴接骨丹来,随便把夹板一起带来。”
“好的,爹爹。”从我的背后传出一声如黄鹂鸟的婉转女声。
好好听的声音啊!我转过头去,一双盈盈秋水的美目和我对视了片刻。
时间已凝固,感觉整个人完全窒息了。没想到这穷乡僻壤居然会有如此标致的美女。只见她亭亭玉立、般般入画、皎若秋月。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依然不能遮掩她的美丽。
她推开房门,向外面走去。我不紧看得呆了。
“咳!大人!”张大夫大声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该死!该死!这个时候还在看美女!”我心中怒骂道。
“张大夫,不好意思。我想问问这诊金是多少?”
“大人,先把病治好。余下的再说。”
过来一会,贞儿姑娘把药和夹板都拿了进来。张大夫把以前捆绑的树枝扔掉,卷起了我的衣袖,两手抓住了我的手臂,说到:“大人,你看那边!”
“啊!”趁我分神看往别处的时候,他突然两手一用力,把我断裂的骨头给接上了,只是痛得直冒汗。
“贞儿,快上药。”
“好的,爹爹。”贞儿姑娘把那药罐里黑漆漆的药膏涂在我的左臂上,凉丝丝的感觉还不错。由于她离我很近,我还能闻道她身上那种若有若无茉莉花的香味,真的很陶醉。她边涂药膏边抬头看了我一眼。
“一个大男人还叫出声来了。”
“要是早知道你给我涂药,我就不叫了。呵呵。”
“咳!大人!”张大夫大声地咳嗽了一声又打断了我的思绪。这张大夫是不是得了肺痨啊?一天到晚老咳嗽。
“大人,涂好了药膏。每天及时更换。一周肯定就能大好了。现在我给你夹好夹板固定住骨头!”
“太感谢您了。张神医,您看这诊金多少?”
“不是说了先把病治好,余下的再说吗!”
“张神医,你还是给我讲吧。你把药给我,我这外国仆人会帮我天天换药的。我还要到锦州城去。我要急着离开。”
这时候突然那位白发的陈里长跑过来跪下,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
“大人啊!您不能走啊!您不能抛下我们啊!求求您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吧!救救我们这帮无助的老百姓吧!听那边的军爷说锦州城早没活人了,到处都是那种吃人喝血的怪物。小可年岁已大,无力带领大家脱困。大人,你是这里的最高长官,比我们县太爷的官阶都要大上两品(正七品到从六品、再到正六品刚好差两级)。而且您是带兵之人,经验远超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只有在您的带领下,我们才有生路啊!快!大家伙都给大人跪下,请求他带领我们逃出生天吧!”
“哗!”的一声,满屋子除了张神医父女和托马斯,全都跪下了。墙角那几个边军打扮的士兵里有个黑脸大汉喊道:“大明广宁左屯卫什长刘达带领手下弟兄愿受百户大人差遣,誓死不悔!大人!我们真的不想变成那些嗜食人肉的怪物,死无葬身之地啊。锦州城确实失陷了,不是被女真蛮子攻陷的,而是被那种怪物。我们就是从锦州城里逃出来的。”
托马斯这个裹乱的神棍此时扑通一声也跪下了,边跪还边哭。
“我的大人啊!求求您救救大家吧!他们太可怜了,家人亲戚朋友都没了。您的武功那么好,又那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当时我被一大群怪物围住,您都把我救下来了。这次您一定可以的,我天天祈祷上帝让您上天堂。”
“妈的。你给老子起来!马神,你裹什么乱!你他娘的祈祷上帝让老子上天堂,是不是巴不得老子早点死?”
“对不起!对不起!大人,我太激动了说错了。我是想说您百年之后再上天堂。”
这时候我看到一双含情凝睇、满含期望的眼睛在盯着我看。
“这位大人,恳求你救救大家吧!”贞儿说完也跪下了。
“大人,您不是问刚才的诊金怎么算吗?如果您执意要离开,不顾大家的死活,那么这诊金就是天价。五百两黄金一分不少。”张神医对着我缓缓地说道。
“如果您带领我们逃出生天,我不但分文不取,而且我还会送您一件我家传的宝物给您。小的也给你跪下了。”
我连忙拉起将要跪下的张神医。现在这种情况,再不答应大家估计就真不是人了。
“好的!我答应大家!大家都起来吧!但是有个条件也是唯一的条件—大家一定要听我指挥,可以吗?”
众人听见我答应下来,都很激动,纷纷表示一定听从我的指挥。
我把美目盼兮的贞儿扶起来,对她说:“那你一定要按时给我换药哦!”
“嗯嗯嗯!”贞儿点着头露出了娇羞的微笑,把头转了过去。
张神医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