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寅飞与唐嫣飞被那巨臂猿抓在手掌里,只听耳畔掠起“嗖嗖”的风声。那巨臂猿在丛林间上串下跳,眨眼便已消失在大雾之中,身后,那月光虎的怒吼之声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那巨臂猿停了下来。只见陆寅飞已经被这一阵高空的飞行晃得晕眩不堪了,他的两眼转着圈圈,犹如湖心荡起了一阵阵波纹,口中直感一阵呕吐。
“哇——”
一滩没有消化的兽肉从陆寅飞的口中吐了出来。
“臭流氓,真没用。”
说罢,唐嫣雪看着陆寅飞的狼狈相,便“咯咯”地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笑声。
抬头看时,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山洞。那山洞的洞口不大,仅能容纳两人同时穿行而过。
“咦?这是哪里?”唐嫣雪瞪大眼睛,四处观望。
“喂,臭猩猩,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干什么呀?”
“唔——嗷——”
巨臂猿望着唐嫣雪和陆寅飞,吼间低声吼了两声,点了点头,然后往那山洞里走去。
“哇——”
陆寅飞仍流着眼泪和鼻涕趴在地上不停地呕吐。估计,那胃里的兽肉已经被吐光了,只见一滩滩的胆汁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喂,臭流氓!还没死啊?”唐嫣雪娇嗔道。
“哎哟……哎哟……”
说着,唐嫣雪便用手拧着陆寅飞的耳朵,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们二人跟在巨臂猿的身后,走进了山洞。那山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陆寅飞拿出火折子,燃起一支火把,立刻黑暗消散殆尽,那山洞被火光照得明亮了起来。
“没想到,这山洞之内别有洞天,洞内居然这么宽敞。”唐嫣雪低声说道。
“恩。”陆寅飞应答道。
“嗷——嗷——”
突然,巨臂猿停了下来。它朝着山洞里的一处阴暗的角落,低吼了两声。
接着,一个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崽子,你把谁领来了?”
那声音有些苍老,有些奇怪,苍老之中似乎带着些滑稽。
“哗啦啦——哗啦啦——”
传来一阵铁锁链抖动的声音。
陆寅飞和唐嫣雪顿时一惊,他们没有想到这山洞之中还有其他的人。
“唔——唔——”
巨臂猿又低声吼道,似乎在回答那个声音。
“嘿嘿,小崽子。把那两个小娃娃领过来。老朽好久没有闻到过活人味儿了,都快忘记人长啥样了。”
“哗啦啦——哗啦啦——”
又是一阵铁锁链抖动的声音响起。
“唔——”
巨臂猿低吼之后,便瞪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望着唐嫣雪。
唐嫣雪轻轻点了点头,便跟在巨臂猿的身后,向那个奇怪的声音走了过去。陆寅飞也连忙举着火把跟上。
灯光慢慢驱散那个角落里的黑暗,偶尔,传来几声铁锁链抖动的“哗啦”声与老人的含糊不清的自语之声。
火光终于照彻了山洞那黑暗的一角。角落里,蹲坐着一个人。
“哗啦啦——哗啦啦——”
又是一阵锁链抖动的声音响起。那人慢慢站了起来。
一个苍老的面孔赫然闪现在了唐嫣雪和陆寅飞的面前。那张面孔着实有些令人恐惧,一张瘦削的脸庞上爬满了如蛛网一样的皱纹,干瘪如核桃一般;一对眼珠已经被人挖去,只剩下两只黑窟窿镶嵌在那张的面孔上;他的须发蓬乱且很长,似乎好多年没有梳理、清洗;他的四肢被一件破旧不堪的长衫遮住,被四条粗壮牢固的铁锁链死死地锁住。
那老头脸庞上的两只黑窟窿先是对着他二人一阵出神地观望,仿佛他的那双眼睛没有瞎掉一般。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仰天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在山洞里回荡,过了许久才渐渐地消失。
陆寅飞和唐嫣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皆感一阵疑惑。
“哗啦啦——哗啦啦——”
一阵锁链的抖动声响起,那个奇怪的老头往前又走了两步。陆寅飞挺身往前夸了一步,挡在了唐嫣雪的身前。
“啊,小娃娃。莫怕,莫怕……”
“你是谁?”陆寅飞警觉地问道。
“额……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那老头听到陆寅飞的问话,居然一时间无法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他的眉头紧锁,面庞露出一阵疑惑,陷入了苦思之中。
“啊,对啊!我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接着,那老头抬头用一双恐怖的瞎眼瞪着陆寅飞,脸上带着期盼的表情问道,“啊,我到底是谁啊?”
陆寅飞听到这颠三倒四的问话,也是一阵哭笑不得,说道:“我怎么知道……我问你呢!”
“额……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啊到底?”
那老头似乎又陷入了苦思之中,这个问题看上去着实令他十分苦恼。
“啊!”突然,那老头“嘿嘿”一笑,继续说道,“老朽就是老疯子,对,老疯子。”
“啊?”
这个回答果真是荒唐至极,前言不搭后语,陆寅飞听后更加觉得眼前的这个奇怪的老头精神有些问题。
唐嫣雪躲在陆寅飞的身后翻了一下白眼,喃喃地说道:“果真是个老疯子……”
“啊,小子。老夫等你好久了。”
“什么?”
这老头说的话越来越疯,陆寅飞心中更加疑惑起来。
“老夫等你等你三十年啊,哈哈……三十年啊……呜……呜……”老头说着便又发出一阵狂笑,继而又如小孩子一般低声抽泣了起来。
“唔……唔……”
那巨臂猿看到老头哭了,它也跟着哭了起来。
陆寅飞和唐嫣雪哪里碰到过这么奇怪荒唐的场面?此时,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付。
说来这老头也真是个怪人,情绪转变之快就像天气一般,前一秒还在乐得发狂,后一秒却又悲伤了起来,用“乐极生悲”、“喜极而泣”这样的词语来形容,真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喂!老疯子!”唐嫣雪站前一步,娇嗔道,“多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啊……”
说完,她还把手指放在白皙的脸颊上,做了一个“羞”的动作。
“还有你,臭猩猩!你跟着哭个啥!真是的……”
这话不说还不要紧,此话说完,那老头和大猩猩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如喷泉般“哗哗”地涌了出来。
“啊……哇……啊……呜……”
“唔……唔……”
这真是令陆寅飞和唐嫣雪二人措手不及了,实在没有想到会演变成这样。二人的额头上立刻滴下了两滴硕大的汗滴。
“啊……哇……啊……呜……”
“唔……唔……”
他们哭了好久都未停下来。他们的哭声是这么的悲痛欲绝,似乎遭受了极大的委屈。
此刻,那种伤感的情绪也感染了陆寅飞和唐嫣雪,他们二人一个想到爷爷,一个想到了父母双亲,也都跟着悲伤了起来。陆寅飞从小就有一副侠义的心肠,但凡看到悲伤、可怜之人定会产生同情之心,此刻,他对那个被铁链囚禁的疯老头和那头荒唐的大猩猩也产生了一丝同情。于是,他往前迈了一步。
“喂!老疯子,你倒是说说,为啥哭得这么伤心?”
此话一出,那哭泣之声立刻戛然而止了,如同一匹急速奔跑的野马瞬间停止了奔跑,站在了原地。
山洞之内再无任何声响,一片寂静。
过了好久,那老头终于说话了。
“额……额……我为啥哭来着?”然后,他向陆寅飞问道,“额……你知道我为啥哭吗?”
我倒!这老头真是个疯子……哭这么凶,居然不知道哭泣的原因。
陆寅飞和唐嫣雪听到这话,又是一阵面面相觑,都看着对方吐了吐舌头。
“唔……唔……嗷……嗷……”
那大猩猩听到老头的话,似乎有些着急了。它上蹦下跳,挥动着巨大的双臂,嘴里发出焦急地喊声。
“轰——轰——”
那山洞随着大猩猩蹦跳的动作,也开始一阵阵晃动了起来。洞顶掉落了一阵泥土、灰尘,陆寅飞和唐嫣雪连忙用手把头遮住。
“啊哈!”老头的神情一变,做出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
“快说,快说。为啥哭?”陆寅飞连忙焦急的问道。
“咕噜……咕噜噜……”
老头捂着肚子,弯下了腰。他的肚子发出一阵饥饿的声音。
“啊!老朽饿了……”
陆寅飞和唐嫣雪听后,又是一阵吐舌头。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又响起两阵“咕噜”的饥饿的声音。陆寅飞和唐嫣雪也好久没有吃东西,此时,他们也饿得有气无力了。陆寅飞更是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
“唔……唔……”
巨臂猿朝着他们三人低声吼了两声,便慢慢走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