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峰遥见云低处,林涛渐闻幽谷深。觅得山间音溅地,犹知惊水逐风尘。
上回说道那郭秉将三千禁军分作两队行进,而那率领大队人马的刘国飞沿着官道行进,行军自是速度,而那郭秉一行人在刘羽琦亲卫队相助之下,亦是渐渐与尾随之人拉开距离。
“何老弟,我们就这样跟着他们,却又不知是何意?”说话的正是何普当年的结义兄弟之一,如今李元和帐下的一员虎将张坤。何普笑道:“张大哥不必着急,我军此行不为取韩子贵性命,只是要助燕王一臂之力罢了。”张坤听罢,愈觉疑惑。
何普便又道:“张大哥可知当今天下各路诸侯实力么?”张坤咧咧大嘴,道:“我只晓得带兵打仗,哪管得这许多。”何普笑道:“如今这大夏朝里河北是燕王赵戚,既与我山东相接,论实力亦不逊与我山东,更兼燕王赵戚乃皇家血脉,朝中更多故交,是以在天下人眼里,对其而言,韩子贵实是其眼中大患,不除不快。”
张坤依旧迷糊,疑道:“那却又如何?”何普捋捋自己的山羊须,道:“若是让韩子贵掌了荆杨大权,皇上倚借其力势必可与燕王抗衡,况皇上封韩子贵作楚王而非吴王,便是恐韩子贵复成大患,想那韩子贵到得襄阳之后,皇上必遣心腹相随,一可分韩子贵权势,二若韩子贵一心为国则此举并不影响荆楚实力,届时安定河北后,自可一一剪除天下众诸侯。”
张坤又道:“那便自让他们斗去好了,又关我山东何事?”何普却叹道:“张大哥不知,若韩子贵当真掌了荆楚权势,那燕王必不敢妄动,而后,我山东又何尝不是皇上欲剪除的目标呢?”
张坤听罢却是大怒:“我山东当年为他赵休打下江山可是立下了不少功劳的,如今我山东却也未曾对不住他,他怎……”话未说完,何普忙阻道:“张大哥休怒,我亦不过是推测罢了。不过若是韩子贵掌了荆杨之后,若是荆杨之内出了什么变动,只怕那赵戚是按耐不住了罢。”
张坤此时却是有几分明白,道:“那依何老弟之意,我军此次尾随韩子贵大军便是要在荆州弄点乱子?”何普笑道:“可不似张大哥说得这般简单,首先我们此次的任务便是使韩子贵知晓是燕王在他这里捣乱,并欲加害与他,使他与燕王生隙,而后便是真正在荆州给他韩子贵点上一把火,对了,张大哥等下交代兄弟们把燕王的衣甲皆换了,跟了着几日,若还着那燕王的衣甲只怕会让韩子贵生疑。”张坤道一声是便下去了。
何普见张坤走出去,便又传令道:“命副将柯高复入帐来。”门外兵士得令忙去传来柯高复。柯高复入得何普帐内,跪倒道:“末将柯高复参见何将军。”何普一见,忙上前扶起柯高复,道:“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此间又无外人,柯老弟又何必客气。”柯高复却正色道:“何大哥待我如自家兄弟,我也早便将性命交与大哥,大哥唤我过来有何吩咐只说便是。”
何普笑嘻嘻地给柯高复拿过一张木椅,唤其坐下,自己亦坐到身旁一张木椅上,方道:“柯老弟可知为何我此次只带你与张大哥二人前来?”柯高复微微一愣,便道:“张大哥勇武非常,何大哥带他出来怕是欲用其勇武,我自问虽不通军理,倒也并非莽夫,何大哥可是有何密事欲交托与我?”
何普笑道:“果然瞒不过柯老弟,这多年你待在我帐下并非少立功劳,却是当初咱几个兄弟里官阶最低的,当真是委屈你了。”柯高复笑道:“若非官阶低微,怕是还完成不了何大哥交代的任务罢。何大哥有话直说便是。”
何普亦正色道:“好,我确有一件要事欲交托与你。”柯高复忙站起拱手道:“末将领命。”何普道:“奉齐王令谕,命柯高复为荆州将军,即日起率领三千兵士隐于荆州之内,可乘机而起,一应事务皆可独断。”柯高复心中虽有几分疑惑,却仍领命道:“末将遵令。”说罢,出去整理兵马去了。
话分两头,那行在山路之中的郭秉及其五百兵士身后,正远远的跟着大约两千大军,统领大军的乃是赵戚麾下头号大将唤作吴峰。只见吴峰带领大军在山间奔走,众人皆是衣甲凌乱,显是经历过多次厮杀,那吴峰恨恨地将手中宝剑斩下,道:“哼!真不知这群人是什么来头,如何专挑我军袭杀,这已经是第七次让他们跑了。”身后众兵士见主将发怒,亦是不敢出声,只顾低头往前赶路,生怕激恼了吴峰。
吴峰见兵士们无人吭气,更是郁结,竟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他身旁副将忙上前将吴峰搀起,道:“吴将军,无需恼怒,末将有一计,既可尽歼那袭扰我军的人马,又可赶上去将韩子贵生擒了。”
吴峰听罢,一口气方回转过来,回身问道:“哦?华宇将军有何妙计?”那华宇方道:“吴将军可知实则虚之的道理?今我军屡次被袭,想必敌军必有一套监视我军行踪的方法,如今我军不妨先视之以虚,先佯装分兵,留下一小队人马看守营寨,其余大队人马去追那韩子贵,而那群侵扰我军的人马得知消息后必定趁我军无备,前来袭营,若是在我军营中埋伏上一队人马,那敌军来是岂不是束手就擒?且去追击韩子贵的人马可与他们大军一战,以待我后军,而后自可全歼敌军。”
吴峰却又道:“华宇将军此计倒并无不可,不过若是敌军识破我军之计,不来袭寨反去攻我派往追赶韩子贵的军马却又待如何?”华宇笑道:“若敌军如此可就大妙也!从数日来情况看,那伙屡来侵扰之敌军人数约在二三百人间,不过这伙人精锐异常,若要全歼只怕是得要一千二百大军,而韩子贵大军不过五百余人,我八百大军虽不能全歼,但与之僵持是足够了。”
说罢,华宇却是望往吴峰,见其仿佛若有所得,方又道:“若那三百侵扰之敌军攻营寨,则正入我瓮中,若去攻我军那八百人马,亦不过稍解韩子贵之危,待我大军得到信号,则携威击之,敌必溃。”吴峰听罢又道:“如今只怕韩子贵孤身逃往襄阳,若如此则茫茫大山之间确是难以找寻。”
华宇笑道:“方才不过末将所言如今战势,我军此行目的不在歼敌多少,而是欲擒那韩子贵,是以我军只依方才之计,不过这虚营倒真正是虚营,我两千大军皆快行追赶韩子贵。在这山林之间,敌军纵知晓我军行踪,亦难知我军虚实,若敌军来袭寨,便留个空寨与他,若救韩子贵,则我军当可一并歼之。”吴峰听罢,大呼妙哉。
“郭将军,前方发现一小队人马。”郭秉正站于山谷间一条小涧旁,听得此消息,不由皱眉道:“如今后有追兵,前面又不知是敌是友,也罢,今日便在此厮杀一场。”说罢,高声对正在行进的兵士们喊道:“兄弟们,咱们被人追着屁股赶了这些日子,憋屈不憋屈啊?”众兵士听得郭秉之言,皆停下步伐,有的便喊道:“郭将军,但请下令,回身去杀他娘的。”如此之类言语甚多。
郭秉笑道:“如今咱们便在这里摆下阵来,任他来多少兵马,大不了拼却一条性命,杀一个不赔,杀一双赚一个,今日便看你我谁不能捞回本,等到下了黄泉可别怪兄弟们笑话。”说罢,众兵士顿时群起激昂。
待郭秉众人方埋伏停当,远远的从涧水流处走来一队人马,远远的便喊了起来:“韩王爷可在前面?我们是皇上特遣定西侯康凌寒将军来此接应韩王爷的,若韩王爷不信可派一亲信来我们这一探便是。”
原来这队人马竟是那刘羽琦的三百亲卫,郭秉听罢,正犹豫间,却有一人站出身来道:“郭将军,若您信任小人,小人愿往前方一探虚实。”郭秉一见,识得此人乃是本队一个什长,唤作杨密。郭秉一思其入伍已近三年,却仍只是一个什长,不由生出几分轻视,道:“杨密兄弟,此行关系我们近五百个弟兄生死安危,我确是不得不慎之。”说罢,唤过身旁一人来,道:“高行,你便前去探听一下虚实。”那高行忙道一声诺,离阵去了。
那高行不多时便来到刘羽琦队中,刘羽琦见他过来,忙上前道:“在下定西侯麾下武骑尉刘羽琦。”高行本是郭秉帐下一游击将军,品轶较刘羽琦自是高了数级,于是不由心生几分倨傲,道:“某乃是冠军大将军帐下游击将军高行。刘骑尉既是友军,可将此队人马指挥权交与高某,待面见过郭将军后再行定夺。”
刘羽琦听罢,顿起一片怒意,却是冷笑道:“刘某乃是奉皇上旨意来此迎韩王爷的,却并非你家什么冠军将军麾下,为何要听他号令。你还是速速回去禀报韩王爷,刘某自当全力保韩王爷安全。”
高行听罢,怒道:“你这小小的武骑尉忒也无礼,韩王爷安危我军自会照应,不必你等费心,若你等确是为护卫韩王爷而来,还请速速让开出路,如若不然,少不得你我二军先得厮杀一番了。”说罢,竟是拂袖而去。
刘羽琦眼见高行离去后,冷笑一声,道:“哼哼,我便看你们如何保全韩王爷安全。”说罢,下令全军隐入山林不提。
那高行回到自家军中后,便向那郭秉道:“经过末将方才探查,前方人马似乎亦是为韩王爷而来,不若将军下令出击,自可一试其是敌是友。”那杨密立于郭秉身后,听罢冷笑一声,却也并未出声。
郭秉便道:“如此也好,传我将令,全军前进。”那郭秉方下得命令,却正窥见身后奔来一条黑线,不多一会便来至近前,远望似是前几日追击自己的兵马,郭秉不由一慌,又道:“兄弟们快依据地形准备迎敌,高行你速带领一百人马守住我军后路,需防那一小队兵马欲对我军不利。”
原来韩子贵并不在郭秉这一队之内,那康凌寒竟是预料失误,而那吴峰大军亦将扑个空。却不知郭秉此战生死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