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下白素贞……”
云烟氤氲的西湖迎来了惊蛰节气，游人多了起来，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洋溢着喜悦。
灵眸和上将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同行的上将穿着便装，跟在灵眸身后，满脸严肃，警惕地观察四周。
“那个……上将。”一路无话，灵眸有一些尴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西湖风景这么秀丽，别板着个脸嘛……”
“这次出来不是玩的。”上将未曾稍降辞色，依旧冷冰冰的，“我们这次来是有任务的。”
“知道了知道了……”灵眸轻叹了口气，眸底划过了一道难以察觉的落寞。
加入组织许久，做出了不少的贡献，但因其过于循规蹈矩，所以不受别人待见，从小无父爱的他，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怀。
上将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丝落寞，默默跟在后面踌躇了些许时间，下定了决心。
“等等。”上将叫住灵眸，灵眸疑惑地停下，看向上将，后者还是一张冰山脸，但言辞之间略微柔和了一点，“时间尚早，就在这里玩一会儿吧。”
“真的？！”灵眸令人惊艳的眸子里，绽放出了一丝光彩。
上将缓缓点了点头，灵眸不敢相信，呆了一两秒，一抹喜色缠上脸颊。
进了研究所，除了执行任务，几乎没有机会出来，更别说去玩了。上将的嘴角微微上翘，一丝不同于平常的柔情。
这也算，了却了我的一个夙愿，希望你知道后，能够原谅我。
上将正分神，灵眸突然抓住他的手，兴奋的向前冲去，顺着游人络绎不绝的白堤，冲向门庭若市的西湖断桥。
至断桥上，灵眸兴奋的指着西湖那“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胜景，激动地介绍着。看来，来之前他便做好了功课。
“咦？”灵眸突然停了下来，指向了一个地方。上将顺着灵眸所指向的方向看去，“没有下雨呀，为什么那个女人要撑伞呢？”
上将眯了眯眼，似乎有个白色的影子站在断桥边，看着波澜无垠的西湖。
“哪有女人？”上将略微思索，反问道。
“啊？”灵眸有些疑惑，但又意识到什么，轻叹一口气，“没有，是我看错了。”
虽如此说，但灵眸的目光依旧停在那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一身素白的古装，手撑着一把素白的油纸伞，眺望着西湖。
但奇怪的是，她身上撑着一股邪气。
顷刻，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风雨大作，灵眸二人不得已在湖心亭避雨。
灵眸打了个哆嗦，这雨怎么这么冷？淋在人身上，感觉有一些疲倦。
“嗯？”灵眸看向雨幕中的断桥，之间那个女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湖面。
上将瞥向灵眸，只见灵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女人，脸色有点阴沉，似乎在想些什么。
湖水翻涌，白沫狠狠拍在湖心亭的地基上。天气压抑，游人渐离，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唔！”灵眸脸色大变，后退了一步，紧张地四处张望着，似乎想跑出湖心亭。
但不知怎么，湖水猛的上涨，将来时的路切断了。
上将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灵眸，警觉地护在四周。
一阵阴风拂过上将的后颈，直扑灵眸。
上将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转身，右手划过腰间，一把匕首抽出，顺势划向阴风。
“嗷！”阴风中发出一声怪叫，匕首的刃尖结出冰霜，还迅速向刃柄蔓延。
上将迅速扔下匕首，半弯着腰，做出攻击姿态。
阴风调转枪头，直扑上将。上将停了一下，刚想出拳，一道金光直刺向那阵阴风。
“嗷！”那阵阴风被击退，掉了什么在地上，怪叫一声，飞出了湖心亭，刹那间，风停雨息，潮落路开。
上将拍了拍身上的灰，扶起了缩在一旁的灵眸。
灵眸有些尴尬，故作平静地看向那掉落物。那是一片白色鳞片，在灵眸眼中，那鳞片裹挟着浓浓的黑烟。
“施主，不可。”灵眸正想拿起来研究研究，一个声音阻止了他，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僧童面带微笑走了过来，活脱脱像是个小弥勒佛。
“多谢搭救。”上将双手合十，行礼道谢道。灵眸也慌忙站起，行了个礼。
“施主不必道谢。”僧童回礼，“都是空法师的意思。”
僧童说罢，默默走到那那片鳞片前，盘膝坐下，从袖中掏出一个刻满经文的木鱼和棒槌，“咚咚咚”地敲了起来，边翘着，嘴中还默默地念着什么。
做完一切之后，僧童站起，将那片鳞片捡起，鳞片上附着的黑烟被分离开，在空中撕扯殆尽。
“施主。”还不等灵眸问话，僧童又行了个礼说道，“空法师有请。”说着，便走出了湖心亭。
上将冲灵眸做了个手势，便跟上了僧童。
灵眸明白手势的意思后，看向了波澜无垠的西湖，它已经不想之前那样波涛汹涌，难道刚刚的风雨和潮涌都是那个女人所做的吗？
灵眸思索了一会儿，猛然间回想起那个女人的样子，冰冷的眼神，冷艳却可怖的脸庞，还有……那双瞳孔细而窄的眸子。
想到那，灵眸不进打了个哆嗦，赶紧跟了上去。
“上将。”灵眸悄悄问向上将，“我们这次是要拜访空法师吗？”
“嗯。”上将跟在僧童后面，那僧童镇定自若，步履稳健地走向了镇江旁的金山寺。
“他……”灵眸默默瞥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他也是组织里的人吗？”
“对。”上将简洁地回答道。他们已经走进了金山寺，一阵若隐若现的诵经声从四面传来。
“那他怎么……”灵眸有一些疑惑，“不是除了出任务，是不能出基地的吗？”
“因为你们是特务科，他是情报科的。”
“情报科？组织里还有这个部门？”
“施主。”在一间寺院前，僧童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们，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空法师来这里等着你们。”说罢，僧童行了个礼后便离开了。
上将和灵眸对视了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内较为昏暗，烛火点点，勉强映照出整个寺院。寺院的门正对着一尊巨大的佛像，香火正旺。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安神熏香，让人有一些恹恹欲睡。
“请把门合好。”院内的某处传来一个声音。上将将门合好，那个声音又说道，“请两位施主走上前。”
上将丝毫没有犹豫，走上前去。灵眸打量了一下四周，也跟着走了上去。
昏暗的烛光下，一个僧侣在床上打禅，双眼紧闭。
“请坐。”僧侣说道。两人坐下。
“自我介绍一下。”僧侣缓缓说道，“贫僧法号空，江湖人称盲僧，是个游僧。当然，也是组织的一员，隶属情报科。”
“组织让我来接受情报。”上将开口道，“顺便占卜一下未来。”
盲僧没有说话，将一叠文件递给上将。他的眼睛一直紧闭，但行为和常人无异，难道他真的是瞎的？
盲僧起身，在门口的那尊大佛前，上了几柱香，口中念叨着什么，掏出一张黄符，点燃扔到一个无烟炉中，顿时火起，不断地变换着形状。
灵眸看着盲僧，有些疑惑。他不是佛教弟子吗？怎么会道教之术？
“空法师他佛道皆通。”上将似乎看出了灵眸的疑惑，解释道。
“怎么样？”上将看着走过来的盲僧，盲僧拿着那个已经熄灭了的无烟炉。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盲僧叹了口气，将无烟炉放在了地上，“组织已经强盛了许久，终究逃不过盛极必衰的自然规律。”
“那……”上将眉头紧皱，思考了一会儿，“什么时候彻底衰落呢？”
“……”盲僧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什么时候衰落，但不能说，也不能阻止。否则，带来的就会是更大的灾难。”
寺院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灵眸细细揣摩了一下
刚刚的话，看向了那个无烟炉，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可信度多高呢？
想到这里，灵眸凑过去，想看看无烟炉有什么玄机。
“咦？”灵眸的惊叹打破了宁静。盲僧和上将看向灵眸，“无烟炉里还有火苗诶！”
盲僧一听，慌忙起身，走到无烟炉边。无烟炉中的火势越发越旺，似乎要突破无烟炉的束缚，焚尽一切。
“枯木发荣，朽木生花。”盲僧看着无烟炉，缓缓说道，“废墟之上，会有新生。组织衰败后，会有一个更新的，更强的的组织替代你们，继承你们的意志，完成你们的理想。所以，不必担心。”
上将的表情略微的放松了下来，看向了那个燃烧得正旺的无烟炉。
“那个……”灵眸踌躇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那个女人吗？”盲僧打断道。
“诶？”灵眸一惊，“你怎么知道？！”
“她每年惊蛰都会出来，害了很多人。”盲僧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卷竹简，“今年我在这，算到了你们会遭此一劫，便让那个僧童救下了你们。”
“那……”灵眸又想说什么，但又被打断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盲僧将那卷竹简递给灵眸。灵眸一脸惊愕地看着盲僧。
“你怎么……”
“他没和你说吗？”盲僧看向上将，后者并没有任何反应，盲僧叹了口气，“凡尘不入眼，因果自在心。”
“啥？”灵眸更加疑惑了，但盲僧并没有回答，他床上打着坐，似乎进入了禅定状态。
灵眸见他没反应，耸了耸肩，翻阅起竹简来，书简中的古汉字辨识起来枯燥而又晦涩，灵眸也就只能看懂一点点。
相传，西湖上曾有过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那就是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
影视剧中，这一段爱情故事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但现实却不然。
当白娘子喝下雄黄酒现出原形时，法海对着满脸惊恐的许仙问道:“看吧，这就是你深爱的妻子，你的妻子长得这般丑陋，你还喜欢她吗？”
许仙不敢相信，地上躺的那条巨大的白蛇，竟是自己的妻子。
“法师……法师……”许仙跌坐在地上，扯着法海的衣角，痛哭流涕，“收了她吧……”
“你想怎么处置她呢？”法海问向许仙，许仙不敢看地上的白娘子。
“把她……把她做成伞吧……”
浑身无力的白娘子死也不敢相信，她如此深爱的相公会因为她是条白蛇而杀死她。
她不甘，她修行数千年，眼看即将飞升成龙，竟被剥去皮做成伞面，抽去龙骨做成伞架，废去千年修行，不得超生。
最终这不甘的怨气，化成了那白衣女子，举着伞。每到惊蛰便出来害人，想要找到许仙的转世，让他收到应有的报应。
……
二人向盲僧告辞后，踏着夕阳走向回归之路。
这表面上一切都风平浪静，但殊不知，大灾难正在前方等着他们。
“快快快！”某个基地内一片慌乱，怪叫声此起彼伏，与枪声炮声交杂在一起，“快联系507！”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