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弟,咱们虽然上山为寇,但咱们一向行事不触碰底线,贼亦有道,屋里仅是一名柔质女子,你不能干出这种缺失道义之事。”
“呸!咱们可是山贼,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再说了,你把你自己当成仁义之师,别人怎么看,人家早认定咱们是无恶不作的贼匪了,你还真要坚守什么道德底线,有何意义,无知!给老子滚开!”
张山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眼前之人,横眉竖目瞪着,高举手里的大刀,“谁敢拦我,别怪我刀子不留情!”
“你敢胡来,也别怪老子不念旧情!”
胡跃南大喝一声,沉稳威严的缓缓走近,剑目星光,厉厉看着张山。
张山手中的大刀此时也垂了下来,一脸的愤慨,“当家的,你来得正好,兄弟我很久未沾女色,今日我玩弄之后,大家轮流上,我想当家的也早就春心骚动了吧。”
别人未沾女色那是实情,不过张山经常去白曲县的民窑内找乐子,他可是饱受滋润的。
胡跃南面色阴冷,上前来便是一巴掌赏在张山脸上,力道猛烈,张山应声侧身而倒,若不是用刀身强架在土上,或许已经倒地。
四条指印红通通印在脸上,脸部炽热着,张山用手轻轻捂着,心里的愤怒达到极点,恶狠狠的瞪着胡跃南,“你他妈的敢打我!山寨里六十几人,大半儿都是跟着我的,妈的,哪里的山贼像咱们这么窝囊,兄弟们,把胡跃南和他假仁假义的手下赶出山寨,老子带着你们享福享乐!”
“好!好!”
“张山来做当家的,把胡跃南赶下山去!”
“对,当山贼也当得这么憋屈,哪儿这么多的规矩!”
“你们敢!”
两帮人分庭而站,数十人已经拔出了刀子,敌对相视,随时准备乱战一通。
胡跃南不想自己人内乱,大吼一声,“不想跟着我胡跃南的,随时可以下山,我绝不阻拦!不过山寨里积下的财宝,一星半点儿不能带走!”
此时张山强忍着心里的委屈,他知道胡跃南可以以一敌十,不过此人心地太为善良,根本不堪重任,动起手来,他也不会下杀招,这样的人自会自食其果。
张山端起大刀冲向胡跃南,“要滚也是你滚下山,兄弟们,给我宰了他们!”
内斗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两帮人混打在一起,在别处放哨、做饭的兄弟见状,都操着家伙直奔而来,一时间刀剑拼打声响成一片。
和山张的猜测无异,胡跃南确实未下杀手,招招点到为止,所以打了一会儿,胡跃南的手下渐渐败于下风,已经有三名兄弟被捅杀。
山下一百号人浩浩荡荡赴向山寨,走在最前头的三人正是莫小飞和伍里河、李然。
配上了武器和统一的衣着,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整整齐齐随便往哪儿这么一站,便能给人一种威慑感。
“伍兄,一会儿能不出手则不出手,咱们主要任务是谈判的,招安这些人。”
莫小飞已经提醒了第三次,他怕山贼们不讲道理,上来便想动手,乞丐们也不是好惹的,眼下吃的没了,住的地方也没了,一肚子气,正找不到地方发泄,大战很容易被点发。
伍里河还是很尊重莫小飞,并未嫌他提醒的次数过多,马上安排李然再次和兄弟们讲一讲。
“莫典史,这次上山之后,真的可以解决大家吃住的问题吗。”
伍里河心里还是没底,虽然知道莫小飞的打算,可是这事情也不一定往那方向发展,莫小飞也许想得太完美了。
如果说以前莫小飞只有五成把握,那现在已经上升到了八成,靠上巡抚汪连城这棵大树,做起事情更加事半功倍。
自己这方人多势众,相信山贼们会给出时间听自己的招安言词。
山贼们有吃有喝的,这些年来一定也收积了不少的财富,只是不敢正大光明的使用,自己有能力转变他们的身份,相信很多山贼是会考虑的。
若是不给面子,从京城回来,汪连城会亲命官差进行讨伐,到时整个乌罗山将被杀得片甲不留。
最重要的是莫小飞提出了方案,绝对可以吸引山贼的。
莫小飞回答着伍里河的问题,“当然可以让你们有吃有喝有住的,眼下万事俱备只差银子,看看这里的山贼能不能给咱们送银子。”
“会吗?”
“谈过便知,走吧,加快速度,咦,什么声音?”
“有打斗?”
伍里河也听到了乒乒乓乓的声响,还有很多人惨淡的叫声。
此时丛林中突然钻出一个人来,这人本来面色慌乱,不料眼前突然有黑丫丫的百号人,顿时有些懵了。
莫小飞赶紧说道,“把此人拿下!”
擒下后莫小飞盘问起来,很快得知了山贼们内斗的事情。
原来山贼也分两派,一派是主张以和为贵的保守山贼,另一派则是主张杀掠残害的野蛮山贼,因为之前便有很多矛盾和冲突,今日更是因为一名女子产生了重大的分歧,两派已经打成一团,誓要清除另一派人。
放走这名胆小的山贼后,莫小飞领着一百多号人埋伏在了山寨之外,偷偷窥视起里边儿动静。
伍里河说道,“莫典史,咱们帮哪边儿呀。”
莫小飞看着眼前的花乱撩挥,愣了愣说道,“伍兄,他们两边儿没穿不同的衣物,你能看得出谁是哪边儿的?反正我是看不出,要不这样,我看这时候咱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等实力强的一方快要大获全胜时,咱们再出去。”
山贼内部孰好孰坏莫小飞操不了那心思了,如果现在自己这方冲出去,必然会引来山贼团结而攻之,所以只能按兵不动,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心里祈求着,希望好的山贼一方可以获胜。
胡跃南和手下处处留手,可张山的人不留手啊,他们完全杀红了眼睛,眼下已经倒下了七人,胡跃南再也忍不了,拔出背后的一把软剑,游走在人群之中身形自若,“阴阳合一,太极玄清!”
软剑准确无误的击中张山手下人的膝盖处,顷刻之间,竟有数十人半跪于地,再也不能起身,胡跃南虽然愤怒,但念在旧情他仍然按捺着,他不想杀人,但再这么下去肯定不行,自己的手下将会全部丧命,于是只能令对方无法站立,失去战斗力。
一路袭到张山跟前,软剑的剑尖儿直直卡在张山的下巴底,随时可能击破其喉。
“全部停手!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今日闹事了什么事儿!张山,你罪不可赦!”
胡跃南的声音深深震慑于在场所有人的心里,实力已经很明显了,凭胡跃南一人之力便可将张山和他所有手下当场斩杀。
停手之人,所有人都在扫视着“战场”,过去的朋友,过去一同打劫一同吃饭一同玩乐的兄弟,已经有十五具身体躺在地上,永远不能再起来。
在平息了内心之后,很多人都茫然起来,这是否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胡跃南收起了软剑,指了一具具的尸体讲道,“张义死了,他说他娘下个月要做大寿,他要穿得体面一些,买些好东西回去孝敬母亲,吴青死了,他说他明年便离开乌罗山,他不要当山贼,他要讨媳妇,他要生个大胖小子……”
一番话说得众人无地自容,他们有的人无牵无挂,但有些人有家有老,山贼并非全是走投无路,有些人也把山贼当成一种谋生的手段,存够了银子他们终究要离开的,过上寻常人的生活。
谁也没有料到,乌罗山成为了葬身之地,十几人就这么死去,不是死在与官差的搏斗当中,不是死在疾病当中,不是死在意外的危难之中,这些人活生生的就在刚才,死在了自己多年的兄弟手里。
“事已至此,后悔已无用处,还要选择下山的人,我不阻挡,一人领三百两银子,你们走吧,咱们在这里也盘踞了这么久,很多人也想家了,要不就此散过,就此拆伙吧,这事情发展成这样,再也无法回去了。”
胡跃南也累了,从浩京逃难于此,一路上从别的州府收留了难民到达乌罗山,不为别的,就想过上好日子。
不过人各有志,大家的想法和目标都不同,山寨攒下的银两珠宝也不少了,分了各忙各的吧,与官府产生了摩擦,这里已经不是久留之地。
没有人说话,其实都默认了胡跃南的说法,是时候离开了。
有序有秩的,大家排成一列,除了无依无靠誓死跟随胡跃南仅剩的七人以外,剩下的四十几人都开始领取银两和物品。
胡跃南双手负在身后,摇了摇头,“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
胡跃南双眼凝神,注视着一大群人从寨门走入。
握着手中的软剑,胡跃南不管来者何人,今日要想铲平这乌罗山,就得先问问他手中之剑。
一个人大步走在前方,胡跃南看着最前方的莫小飞,说道,“朋友,无论你们有何来意,今日起乌罗山中再无山贼,有何恩怨还望能一笔勾销,否则胡某誓死护送我兄弟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