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勇细讲道,捐公是把银子捐给衙门,银子越多贡献越多,便可以特赦,而捐私更为简单,给有权力的官爷们送银子,悄无声息便可将人救出。
二者相比,捐私所花的银两更少。
杜挽月的家底全在盒子里,莫小飞直接抱到了桌上,“廖大哥看看,这么多银子够吗?”
廖大勇粗略一看,不住摇头,“你这些银子顶多六十两,还不够知县大人几顿酒菜钱。杜挽月这案子就算没死人,至少也得关十年,没钱不好使。”
莫小飞心里一沉,十年!
摇了摇头,继续问道,“敢问廖大哥一月俸禄多少?”
“十五两银子。”
“你是说知县大人几顿饭便能吃掉你四个月的俸禄!”
“这有何大惊小怪的,人家是官儿,比不得。”
莫小飞算是服了,这才叫奢侈腐败,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清官尚且如此,那么贪官呢。
莫小飞极度憎恨这样的狗官,大好江山几乎都是断在这些王八羔子手中,有这样搜刮民脂民膏的地方官,乌云盖顶民不聊生,不反才怪。
莫小飞真想破口大骂,用力拍了拍桌子,“妈的,公捐私捐银子不够呀,廖大哥,我看……我还是选择查出真凶吧。”
敢怒不敢言,在没有弄清楚辱骂朝廷命官是何罪状的情况下,莫小飞还是很理智的。
廖大勇点点头,不过查出真凶的难度有多大廖大勇是知道的,乌县的人命案子,一年能破一宗便中有所成绩了。
但信心还得给,廖大勇拍着莫小飞的肩膀,“莫兄弟,眼下只有这样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对了,记住之前我所讲,到了晚上别出门。”
话声刚落,狂风呼啸大作,四周开始响动着,屋里唯一一扇窗户突然咔叽一声啪啦打在窗框上。
莫小飞的心紧了紧,面色有些动容,壮起胆子将窗户给关死,“廖大哥,你可别告诉我乌县晚上会……,会闹鬼。”
莫小飞虽然是个懂科学的人,但这个世界没有电没有灯,夜晚阴森恐怖静得令人发寒,桌上的烛火仿佛随时会被什么灵异之物飘过而熄灭,一个人能不害怕吗。
“你在瞎想什么呀,何况邪不能压正,只要正气一身,什么邪物也不敢近你分毫,实不相瞒,最近县里连续出现劫案,怕引来民恐所以并未声张,你知道就行了,别四处乱传。”
莫小飞正欲送出廖大勇,突然想到一件事儿,“廖大哥,不知当今圣上是何人?”
廖大勇像看着怪物一般盯着莫小飞,“哦,是我大清的尚德皇帝,此季乃尚德十二年夏。”
晴天霹雳,莫小飞傻傻的进屋坐下,什么情况,尚德皇帝?大清有这个皇帝吗?
莫非自己穿越到了和清朝相似的一个平行空间?
尚德,丧德,靠,这皇帝也太会名命了,究竟是有德还是无德啊。
倒在杜挽月的香床之上,莫小飞闭上了眼睛,明天还有很多事情,未来还有很多事情,他得养精蓄锐。
咯咯咯……,第二天一早,隔壁大婶家的公鸡准时开始吊起了嗓子,旋律中充满着自信和优越,好像街上所有的母鸡都被他赋有磁性的嗓音所吸引。
至少莫小飞是被这雄伟的声音惊醒,今日得行动起来,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得想办法了解案情,搭救杜挽月。
有了廖大勇的帮忙,花了十两银子疏通莫小飞进了大牢,心在滴血啊,六十两银子眼下花去十两,仅仅是为了探监,而且还是廖大勇帮忙后的打折价。
探监尚欠如此,这个朝代的人看病还不把人给坑死。
廖大勇看着莫小飞愁眉苦脸的神情,道,“莫兄弟,别觉得委屈,该花的一定不能省,我告诉你,要是没有我帮着说说话,你六十两银子已经没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知县吃肉这些衙役便啃骨头,总之权力便是生财之物,普通老百姓苦不堪言啊。
六十两银子,杜挽月包子铺所有的存余,还不够给这些衙役上供。
黑和静,烘托出大牢的阴森。
古代的大牢很多都是建在地下的,阴暗潮湿,而大牢上方则是县衙的后院儿,衙役们的住所,在心里寂寂之时,莫小飞喃喃自叹,古代人便有节约土地这么先进的意识。
莫小飞的脚步声伴着徐徐回音,和一方角落处的滴水声形成和谐的节奏。
圆壮的木头做成结实的牢门,粗大的铁锁挂于门上,莫小飞可以看到很多披头散发的牢犯在牢房内踱步,低头沉思着什么。
是在思考人生,是在忏悔过错,还是在想着怎么越狱。
莫小飞的出现吸引了很多狱囚的目光,不过这些眼神一点儿也不友善,像是很长时间没有发泄,想找个人活动一下筋骨。
“万路朝天,唯正是道。小兄弟,我见你骨骼惊奇,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怎么样,有兴趣拜我为师吗。”
一个声音响起,莫小飞着实被惊了一跳,看过去,说话之人是位老者,正盘坐在牢房的石床上,双手在腹部挥来划去,一副武林高手的架势。
疯了疯了,武林高手还会被关在这小县城的牢房里,莫小飞认定这是一个关了数十年傻掉的牢犯,六岁时因为被微服私访的县太爷抢走了手中的糖葫芦,于是口水喷到县太爷脸上,被判无期徒刑。
懒得理会,莫小飞加快步子,来到了关押杜挽月的地方,关切思念之意更浓,“挽月……”
这是杜挽月最想听到的声音,她知道莫小飞会来,数息间便热泪盈眶,柔情楚楚看着牢门外,“小飞……”
“我会保护你的。”莫小飞的承诺犹如在耳边,杜挽月心里温暖之极。
恍如隔世,宛如情深,谁曾想到这两人才相识一天,仅聊聊数句。
杜挽月已经被换上了囚牢的衣服,昨日的容光焕发,今日已是淡然失色,但她清瘦的脸蛋、端庄的五官,仍然有超凡脱俗的美。
莫小飞内心疼惜万分,道,“挽月,你还好吗,没受什么委屈吧。”
杜挽月轻轻点了点头,泯嘴道,“嗯,昨日巡检朱来福收了银子,我倒是没受什么苦,床下的银子你都找到了吧,哎,要救我出这地方,银子怕是不够。”
当然不够了,都给看守的衙役塞牙缝了,莫小飞想着就来气,看门的人便贪成这样,知县那里还不狮子大开口。
莫小飞说道,“挽月莫担心,银子不够疏通,我可以在外查明真相,你一定可以平安出来的,这次来,就是想知道,你在外头是否与人结怨,我好想办法调查。”
杜挽月这样的大好人,就算街上看到小孩子摔倒也会扶起来的人,又怎么可能和别人有仇,想了良久,杜挽月无奈摇头,她确实没有仇家。
莫小飞继续问道,“如果没有仇家,那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再想想,给你点提示,有没有人垂涎你的美色。”
由爱生恨,得不到的宁愿毁掉,杜挽月如此绝色,想必很多权贵欲上门迎娶。
一阵皱眉之后,杜挽月张开明眸,“对了小飞,县城之中倒是有几位老爷找过我数次,想要纳我作小妾,我都拒绝了”
讲完之后,杜挽月微低着头,脸庞有些绯红。
一口气杜挽月讲了七位老爷,不得不称赞杜挽月强大的吸引力,普通人定不会自取其辱,一个小县城有钱人应该不多,杜挽月能让七位有钱的老爷同时看上,杀伤力可见一般。
这个范围也太大了些,莫小飞不可能一一暗查,此时另一处牢房门口也有来人探监,只听那人讲道,“街头斗殴的事情你知错了吗,若是知错,我便让知县大人提前放你出来,若你还想在外滋生事端,我便没你这个儿子,你一辈子蹲在这里吧。”
莫小飞无语了,还有这种父亲,这地方来参观学习一下便行了,他还真把儿子弄进来锻炼锻炼,佩服佩服。
灵感瞬间出现,莫小飞拇指和中指用力一弹,有了!
莫小飞认为,决不会有人平白无故陷害杜挽月,事出必有因,七位老爷都看上杜挽月,眼下杜挽月含冤入狱,若是……
莫小飞讲道,“挽月,你暂时委屈几日,若是这些日子有哪位老爷想救你出去,又以成亲为条件,那此人便有很大的嫌疑!”
想到此,莫小飞心里又开始郁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各有志,若事情真和自己所想一致,那自己也不能强行要求杜挽月拒绝那些有钱的老爷,万一杜挽月被迫答应呢。
莫小飞继续说道,“挽月,若是真有此事,你会怎么做。”
也许莫小飞要救杜挽月需要费天大的功夫,而那些财主们仅是一句话和一张银票,杜挽月也许真会在危难之际低头。
杜挽月没有思索,双手交叉抚着双臂,身子微微一振,表情极为坚决,道,“要我委身给这些恶贯满盈的奸商,我宁可一辈子蹲在这大牢之中,消香到老。”
莫小飞心中暗自佩服,一个古代女人居然能如此的是非分明、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刚才自己心里的想法着实侮辱她了。
莫小飞咬牙说道,“挽月,行,我尊重你的选择,我还不信这个世道就没公平和正义了,再委屈你几日,我就算去卖血,也要把你救出来。”
“这小子哪里来冒出来的,在我月月这里干什么!”
一个肥头大耳肚子挺挺之人站在附近,浑身上下的饰品无不显示出他有钱人的身份,身旁还站着一个衙役,不过看那衙役弯腰屈膝的样子,这头死肥猪应该有些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