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起自己的悲伤,放下内心的傲然,也许在刚才的奔跑途中,莫小飞已经放下了面子,微微低下头,静静等着。
“别挤别挤,后边儿来的人都排好队,今日的包子足够派发。”
一个女子从包子铺里走了出来,轻轻拂开包子铺布制的招牌,站在一张木桌前,而木桌之上,摆放着数层蒸笼。
莺鸣般美妙的声音令莫小飞情不自禁的凝神看去,这个女人便是杜西施吗。
佳人着红色宽衣,广袖飘飘,青丝垂肩,面若桃花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貌倾城,怎一个美字了得。
杜西施一举一动仿若玉臂轻挥花落尽,令所有人屏住呼吸双眼迷离,此间竟有如此绝世的佳人。
杜西施的眼神滑过整列人群,莫小飞在那相互对望的刹那,居然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自问在电视上阅女无数,但从未见过这般绝色的女人。
爱江山更爱美人,莫小飞此刻深深领悟了这七个字的含义,冲冠一怒为红颜绝不是历史上胡乱杜撰的。
真是乌云盘绕遮玉体,九天仙女下瑶塌,莫小飞深深陶醉在杜西施的倩影当中。
饥不可耐,莫小飞前头的乞丐领到包子的瞬间,便已经将包子塞进了嘴里,吃相十分生猛,杜西施见此人的饿状,又派发了一个。
“谢谢活菩萨,谢谢活菩萨。”这名乞丐不停的点头感谢着。
总算轮到莫小飞了,摩拳擦掌已久,对于过去种种吃包子吐皮的不良行为,彻底鄙视了一番。
包子在莫小飞心中已经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救命的稻草,此时的莫小飞绝对可以视黄金如粪土,填饱肚子再谋黄金。
伸出黑丫丫的双手,莫小飞瞪大了眼睛,这是自己的手吗,莫小飞不想让美女看不起自己,心里有些退缩,手抖了抖,微微低着头,最终还是选择继续往前伸去。
一双白皙纤细的玉手递过热腾腾的包子,莫小飞的心彻底融化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自己有出头之人,一饭之恩必定投桃之报。
“请问,我可以借杯水喝吗。”
饿了这么久,要是马上狼吞虎咽吃下包子会被哽住的,穷也要有饮食规律,现在的状态,喝口水再吃会比较科学。
杜西施并没有不耐烦,很快端来一碗水,细心讲道,“慢些喝,别咽着。”
莫小飞抬起头来,看着杜西施细润如脂的脸,楚楚动人的微笑,明亮如洁的眼眸,心中顿时暖意流动。
一碗水缓缓下肚,莫小飞用脏得发黑的衣袖抹了抹嘴角,将碗递给了杜西施,两人如此近的距离,莫小飞真希望这不是两人最后一次邂逅。
拿着包子依依不舍的离开,三步一回头的看着杜西施为其他人派发包子,两人距离越来越远,莫小飞心里充满着凉意。
“啊……,我的肚子……,好疼!”
第一个领到包子吞下的乞丐突然间倒地,用力捧着肚子翻滚在地,脸面渐渐苍白,表情极为痛苦。
莫小飞看了看手里的包子,暗道不好,莫非这包子里有剧毒!
再看向杜西施时,她已面如死灰,花容失色捂住香唇,瞪大眼珠吃惊不已。
莫小飞扔掉包子快步走过去,扶起这名乞丐,捧着他的脸,检查眼睛和嘴巴,之后严肃讲出一句结论性的话,“这人是中毒所致!”
“妈的,谁都看得出来是中毒,你在这里装什么装!”
“吃了包子铺的东西居然死人了,这是什么包子铺,黑店,草菅人命!”
“蛇蝎心肠啊!砸了她的店,报官!”
数十人冲上前去抛倒木桌,打砸店铺,白热的包子洒落四地,包子铺也随之一片狼藉。
杜西施被人推倒在地,秀发散乱着,怜冤楚楚的受着众人指指点点。
虽然杜西施赠与的毒包子自己没吃,但这份情谊莫小飞领下了,莫小飞不是愚民,这事情拍拍脑袋便能猜到,绝不是杜西施干的。
若是杜西施真想杀人,也犯不着用这么蠢的办法吧,明目张胆光天化日,还把毒物送到别人手里,这不是在找死吗,显然这事情另有内情。
眼见一个大巴掌就要扇到杜西施脸上,莫小飞立马上前拉住了那人的手臂,“你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打人,还有你们,住手!你们全都住手!”
大喝之下,大部分人还真停了手,四周安静下来。
莫小飞知道这些人不讲什么道理,说什么他们也听不进去,要让心里的女神暂时安全,必须将这些人唬住。
“你们还讲不讲王法,你们都是官差吗?这事情别说有蹊跷,就算真和杜西施有关,也得由官府来定夺,你们有什么资格砸店,有什么资格动手打人!私自使用暴力和刑法,取代官府的权力,我看你们都想进大牢了!”
莫小飞这么一讲,还真把整个场面控制下来,这些人不过升斗小民,听到官府二字便双腿发软,不过想到包子有毒,差点儿都成了牺牲品,大家还是没有离开,将这里围成一个大圆圈,等着衙役前来。
莫小飞扶起地上的杜西施,此时他不再感觉自己的手黑溜溜丢人,而是有力强劲。
而杜西施也心生好感,四周最安全的地方便是莫小飞身边,于是不经意的将有些颤抖的柔美身子轻盈靠向莫小飞。
微微弯腰,杜西施仔细打量着莫小飞,忧心如焚,呼吸急促的说道,“挽月谢过这位公子,事属突然,挽月确定不曾做过,也不知道毒从何来,福薄命薄,希望公子可以救救小女子。”
挽月,杜挽月,好名字,优美如画。
看着杜挽月眼眶晶莹水亮,几滴泪珠似要漫出,几束乱发拂过脸前,莫小飞心中怜惜无比,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双手将杜挽月右手抚在当中,莫小飞坚毅说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如果说飞黄腾达是莫小飞的远期目标,那么帮助杜挽月洗刷冤屈便是此生的近期目标。
不得不说,县衙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一刻的时间便来了五名衙役,其中一人的衣着明显和四人不同,而且满脸横肉,绝对是小孩子止哭的利器!
此人上来便自报身份,“我是乌县巡检司巡检朱来福,这里毒死了人,杜挽月,都是你干的吧。”
县城本就不大,但凡有些小名气的人便是路人皆知,所以朱来福知道杜挽月并不奇怪。
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朱来福已经不用再思考什么,直接下了判定,这倒是令莫小飞有些意外,典型的是非不分,若是认了命,这便是一桩冤案。
莫小飞知道,清朝年间官分九品,而这巡检司的巡检大人,便是从九品最末的官员,但怎么说也是正二八经的编制内干部。
巡检司相当于现代的公安局治安巡警队,而朱来福正是队长,这权力放在古代,更是大的可怕,很多小案子根本无需经过县衙正审,直接便由朱巡检给判了。
杜挽月满含冤屈,道,“巡检大人,此事并非小女子所为,至于包子里为何有毒,小女子着实不知,还望大人明察,为小女子做主。”
本是一年春来到,杜挽月照旧在年年此时行善举,谁知道会飞来如此横祸。
朱来福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此事事关重大,人命案我如何做主,杜挽月,跟我们走一趟县衙吧,一切凭知县大人发落,上铐带走!”
莫小飞感觉到杜挽月的手用上了力道,她无助的拉着自己的手腕,仿佛放开了自己,她便成了孤魂野鬼一般。
是时候挺身而出了,莫小飞强大的身躯挡在了杜挽月面前,“巡检大人,我看上铐就不必了吧,杜挽月乃弱小女子,如何能经受这般的折腾,况且她现在只是有嫌疑,并没有真正认定是凶手,她跟你们回县衙,是协助你们调查案子,并不是犯人。”
朱来福皱了皱眉头,他的话在这街面上也是一言九鼎的,不管是不是凶手罪犯,他说上铐便没有人能大摇大摆走着去县衙,今天突然碰上了一个刺头。
不过这个面生的家伙还是言之有理的,朱来福看了看莫小飞,道,“你是何人,与杜挽月什么关系。”
莫小飞答道,“我是杜挽月……的远房表哥,在下莫小飞,此番到乌县是想和表妹叙叙旧,岂知发生此等祸事,我自然要为表妹申冤叫屈,还请巡检大人明鉴,彻查此事,还我表妹的清白。”
人群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一人疑惑说道,“表哥也排队到表妹包子铺领包子,太逗了吧。”
莫小飞的眼神像刀子一般看了过去,这个该杀的混蛋。
见朱来福也起了疑心,莫小飞立马圆谎,“巡检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虽然作客表妹家,但路遇山贼身上的银两被抢光了,饿了两三天才到乌县,听闻这里有不花钱的包子,自然排队领取,方才刚认清包子铺的老板竟是表妹,惭愧惭愧。”
朱来福好像并不在意莫小飞是谁,听莫小飞讲了一通失去耐心,吼道,“表哥怎么了,表哥一句话就不用上铐了吗,你是她表哥又不是我表哥!”
“巡检大人,且慢!”
朱来福有些不耐烦,凶恶讲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是不是想一块儿被带走!”
莫小飞指了指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乞丐,缓缓说道,“这人并没有死,待我先行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