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很认同莫小飞所言,不过认真一想,这事情还真不能讲。
李程说道,“贤侄,其实这事情也是我的推测,没有真凭实据,有些话我不能讲,还有,这事情涉及到了洛军中的秘密,说不得,说不得啊。”
越是说不得,莫小飞越产生了兴趣,原来杜大勇之死,还涉及到洛军中的秘密,是什么样的秘密呢。
不过李程不敢讲出来,莫小飞说什么也没用,不如聊聊别的话题,与李程加深些关系。
原来与小戎国战事之后,李程便回到了成州府继续农耕,像他这样每逢战事临时征召的兵佣,平日不需要进行任何训练。
不过为了养这批后备的兵力,只要上过战场的人,就算回到家乡种地,一年也可以领取二十两的俸禄。
莫小飞看了看屋里的破旧,说道,“李叔,照说家里一年的收入也不低吧,种种田什么的,还有二十两银子的贴补,该给家里置些好东西了。”
李程有痛难言,无奈说道,“按说是这样,可是每年去洛军总兵府领贴补,扣来扣去拿到手的只有几两银子,今年更是没指望,我已经去了三趟,总兵府的人说了,今年军饷紧张,可能不给了。”
李程眼神中有些憎恨,说道,“世道不公平,有些人有门道,早早便把贴补领到手里,我呀不认识什么官吏,今年如果没了,以后更别想了。”
既然是杜大勇的兄弟,莫小飞也不能眼见李程家中的困境而不出手。
莫小飞说道,“李叔,有没有想过去衙门里谋差事,比如当个衙役什么的。”
李程倒是想找份长久的差事,衙门里供职可是铁饭碗,李程自然有想过,可现在办什么事儿不需要疏通,李程就是穷人一个,光有想法有什么用。
李程说道,“我都快四十了,没背景没银子,哪个衙门会要,我看呀,我就是种地的命。”
莫小飞说道,“不瞒李叔,侄儿现任乌县知县,如果李叔不嫌弃,就到乌县来当名衙役吧,我身边正好需要个随时照应的人。”
莫小飞身边还缺个信得过的手下,廖大勇管着县狱,铁二管着巡检司,总不可能把胡跃南经常留在身边,毕竟胡跃南不是衙门里的人。
李程很合适,首先他身份没问题,而且和自己岳父有交情,更重要的是这家子人,一看便知道他们的厚道纯朴。
李程有些吃惊,“你是乌县的知县……”
莫小飞点了点头,“李叔,以前你不是没门道吗,现在有门道了,要是愿意,明日便收拾东西,领着婶婶和妹妹随我回乌县去吧。”
李程心里万分愿意,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当上衙役,养活一家三口绝没问题。
“贤侄,李叔谢谢你了。”
得了人家天大的好处,李程心里觉得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人家凭什么帮自己,还不就看自己和杜大勇当年的关系吗。
杜大勇之死,自己虽然不知道整个过程,但也可以告诉一二,如果莫小飞有办法,他可以自己去查。
一行人到了乌县,安顿好了家眷之后,李程找到了莫小飞。
“大人,关于杜大勇的事情,我可以把我所知都告诉你,但是大人,一切小心,此事不知道远比知道好。”
李程知道此事一旦暴露出来,便会牵出整个洛军的腐败和大清国边境的安全问题。
莫小飞知道当中有文章,说道,“嗯,李叔请讲,此事我有分寸。”
洛南省的南部与小戎国相交,洛军的主力也常年驻扎在洛南省的南部,两国的战事每几年都会引爆一次,不过规模并不大。
李程告诉莫小飞,洛军几乎没什么战斗力,为了让朝廷放心,洛军每年都会暗中向小戎国上供,以此扼制小戎国侵犯的势头。
小戎国一旦没有攻进洛南省的境内,这份功劳便被算到洛军总兵的头上,长此以往,洛军总兵府和小戎国像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一般,小打小闹之后,都以小戎国退兵结束。
而在最近一次战事当中,新招募的士兵什么也不知道,杜大勇也为了立功,身负重伤还继续拼斗,最后将小戎国的一名副将给斩杀。
表面两国剑拔弩张,实则已经私下谈好,可杜大勇把小戎国副将给杀死,事情又起了变数。
洛军一面得表功杜大勇,一面还得私下讨好小戎国。
过程李程并不清楚,但当时他与杜大勇是一个小队的人,吃住都在一起,最后亲眼所见杜大勇被队长叫出营外,之后再也没回来。
第二天全军通报了一个消息,洛军当中的大英雄杜大勇。因为执行秘密的军务,途中被小戎国的人所擒,已经身亡。
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莫小飞骂道,“这些狗东西,居然把我岳父献给了小戎国,大清国中竟然有如此杂种!”
李程说道,“大人,事情究竟如何,只是咱们的推测,无凭无据,除非能找到当时的队长,据我所知,他已经高升,如今已是千总,叫孟柱。”
李程能把事情讲得如此透彻,莫小飞心里已经很感激了,“李叔,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么多,剩下的事情我会去查,不管真相如何,当中有鬼之人,他们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李程叮嘱道,“大人,万事小心,洛军总兵府,表面归两洛总督府管辖,实则各自为阵,军中的事情比地方政务更黑,他们要是知道有人调查,会对你不利的。”
自从杜挽月入住县衙以后,过去在县衙伺候莫小飞的秋敏则换了差事,莫小飞也怕杜挽月有所不悦,所以让秋敏去了杏林院帮忙,杏林院的建筑已经初现形态,还有两月便可开门营业。
秋敏的主要任务是负责采购杏林院的日常用具,什么桌椅凳子,床上用品,清洁用品,每天从她手里流过的银子没有上千两,也有数百两。
这日秋敏来路过一家手饰店,过去根本不敢奢望,现在秋敏的日子好了,作为年轻的女子,谁不想佩戴些金银手饰,于是走进了店内。
漂亮的饰品实在太多了,秋敏挑花了眼,不过很快目光落在一根发簪上,纯白的和田玉所制,手工精致细腻。
“老板,我能试试吗。”
“当然可以,姑娘长得这么好看,配上这簪子,一定能迷倒一大片的男人。”
老板把簪子递给了秋敏。
“等等。”
门外一个翩翩公子,身着华丽的白衣,领了两名下人迈了进来。
这位公子长得十分俊俏,肤色很白很嫩,就连走路的样子看上去也是如此的做作。
这人走到秋敏身边,说道,“老板,这簪子我要了,多少银子。”
秋敏皱眉一看,说道,“我说你讲不讲道理,这簪子是我先看上的,你如果想买,也得等我考虑买不买之后再说吧。”
老板也会经常碰上这种事情,说道,“是啊,这位公子,簪子确实是这位姑娘先看到的,如果她不买,我再卖给你,怎么样。”
这人一把抢了过来,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她不要了我才能买,瞧不起我吗,凭什么呀!老板,我出两倍的价格。”
“这……”老板为难起来,看这人不像是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三倍。”见老板在犹豫,这人继续加价。
秋敏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不是欺负人吗,她可不再是过去的弱女子,乌县里头,秋敏如今还真不怕谁。
秋敏说道,“我说你这人什么意思啊,蛮不讲理是吧,老板,我簪子我买了,你若是敢卖给他,我就把你告上县衙去,让知县大人评评理。”
生意人谁不想多赚银子,可秋敏搬出县衙来,老板不得不慎重。
如今乌县可是讲法治的地方,知县大人认理不认银子,若是眼前的姑娘告状,自己准会受罚的。
老板说道,“这位公子,真不是银子的事情,我打开门做生意,讲诚信才是第一,这簪子确实是这位姑娘先看到的。”
秋敏说道,“是嘛,还是老板讲道理,我说你一大男人,和我抢簪子,要不要脸啊。”
这人一点儿也不多让,对方是女人他也不留口舌,说道,“抢又怎么了,我送给我的女人不行吗,倒是你,庸脂俗粉罢了,佩戴什么也一样的丑陋。”
秋敏气乎乎的瞪着这人,就在此时,两名穿着官差服饰的人走进了店里。
其中一人把佩刀放在了桌上,说道,“你就是老板吧,奉总督府命令,从即刻起,附近所有的店铺关闭三日。”
老板已经探出头看到了有别的衙役进了对面的店铺,这事情并非针对自己,而是衙门里又出什么事儿了吧。
老板说道,“差大哥,等等行吗,我把这桩买卖做了。”
官差凶恶说道,“没听到我说是即刻吗,买东西的,全都出去!”
身着白衣的公子瞟了官差一眼,对身边的下人说道,“谁在打扰本公子的雅兴,把这两人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