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千风已过,血也干涸,我可以退场,只愿来生还记得。
…………白圣寒山
烈风刺骨,寒山冰蚀,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在此处集结,而后散没与周遭的雪土与寒石。
不久,一辆车驶来,停在不远处,两个身着正装、并且戴了面具的男人走了下来,带着刻有凤凰图案面具的男人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明明约定好了的地方,怎么都没有看到人影,不觉皱眉,思索着是不是自己来得太早了。
身后的秘书小声提议:“要不要打的电话问问?”
男人点点头,掏出手机找到一窜数字,拨打出去:“……您好,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得到了一个欧亨利式的结果——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凤凰面具挂断电话瞅着秘书,仿佛在说:就这?
秘书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这时,一辆汽车轰鸣而来,停在他们的车的后面。
“到了。”
男人拢了拢衣服,推开车门:“回去找座上。”头也不回的关上门,仿佛要慷慨赴义。
“好。”
凤凰面具看着白文就向自己走来,而送他来的车又开走了,不觉勾了勾嘴角:“你好。”
白文就冷得想双手摩擦来增加内能,但是为了格逼,只能作罢:“你好。”淡漠的点了点头。
秘书将合同递给他:“白先生,这是合约的具体事项,您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说着还体贴的递上了笔。
白文就单手接过合约,没有翻开,只是向着一旁的悬崖边走去,面朝太阳,背对面具凤凰:“不好意思,我不是单刀直入来签约的。”
秘书有些不理解:“什……什么?”
白文就将合约扔出去,如果没风的话,可能会直直的掉落崖底:“我说,你们完了。”
话音刚落,一行黑衣人手持冷兵器冲出来,将他们围住。
秘书惊呆了,他这个职业没什么危险系数,除了在家,连刀都看不见的生活圈子里,突然一下看到几十把长刀……真是马拉松与火车赛跑——不在一个档次。
相比于秘书的惊恐,凤凰面具就淡定的很多了:“这是什么意思?”
白文就双手插兜,逆光而站:“据我们所掌握的数据,全球平均每一个小时就有一个物种灭绝。”
凤凰面具不知道这能说明什么:“然后呢?”
白文就听着这欠揍的语气,真的很想将他从这里踹下去:“你们在用地球的未来谋求富贵,用人类的未来享受荣华,你们将千千万万的生灵踩在脚下,而自己却道貌岸然的谈笑风生……你们不配为人,更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凤凰面具似乎一点也不恼怒,仿佛这些话,他早就听过了:“所以呢?想要我死?别忘了,这是一个法治社会,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没法对我的行为进行裁决。”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在怕的。
白文就轻笑一声:“是吗?听说过龙牙吗?”
声音很轻,但却差点震断了凤凰面具神经:“你……什么意思?”勉强支撑着自己的体面,不断安慰着这是对方的迷惑手段。
白文就收起散漫,一脸肃穆的望着他:“龙牙于三年之前接受联合国委托,调查有关宁城凤尾泉非法售卖野生动植物的事件。”
凤凰面具背后的冷汗浸湿了衣衫:“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没有收到消息?不可能,一定是假的。据他了解,龙牙聚集的可是全球最顶尖的文武全才,据说迄今为止,里面的人也不过二十八人,白文就怎么可能会是龙牙的人呢!
白文就冷漠的看着他的失态:“据委托人要求,一旦查出结果,主谋者,灭。”
凤凰面具突然上前揪住白文就的衣领:“你骗我!你在骗我!是假的!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白文就被迫的后退了几步,离悬崖只有不到半公分,但他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笑着讽刺道:“我怎么不是他了?我亲爱的父亲,您看仔细了,我就是白文就啊!”
他邪恶的望着凤凰面具,轻轻地拨开他的手,将他推开,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冷风灌进来很冷的。
白中杰一时失意,被推到一旁,然后有两个人上前将他控制住,而他这才注意到,秘书早就被他们打晕在一旁了:“你早就知道?为什么?”
白文就在一旁来回走着,心里不住的吐槽着这天儿真TM的冷,表面却一脸的不惧严寒:“才知道,也不为什么。”
白中杰知道,他没有揭开这个面具是留给他的最后一丝尊严,但他还是不能接受:“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说实话,白中杰对白文就一直是用钱解决,偶尔模仿着人们口中的父慈子孝,但这也不至于让白文就成为现在跟自己拼命的敌人。
白文就抽出一根烟来,自顾自的点燃,目光始终锁定在凤凰面具的脸上:“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条生命,每一道灵魂,都因你而死亡过。”语气似愤怒,似悲怜,又似在怀恋。
白中杰自认从未害过人,他做的都只是服务于人们的,不过是些低智商的牲畜罢了,能换来他的荣华富贵,也能满足顾客的要求,这不也是体现了它们的价值吗?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觉得自己是疯了。
几十个黑衣人全都倒在地上,包括牵制着他的两人,也都倒下。而同时空中多了几十个漂浮着的动物形态,有麋鹿,有白熊,有雪狼,有丹顶鹤……他都认识,这些都是他曾经经手过的订单。
白文就指着离他最近的金雕:“他的父母两年前,出现在凤尾泉的餐桌上,遗骸”
然后指向金雕旁边的金丝猴:“他的兄长三年前失踪,一年之前在黑市发现有被售卖的记录,其照片在凤尾泉内部机构的文件找到。”
下一个是一头小象:“这个就更不用说了,他的族人好心帮你们运货物,而你们转头就将其发卖。”
然后是一头麋鹿:“他的父亲是首领,被你们尸解后,连骨头都被磨成了粉末。”
旁边是雪狼:“这个……可能是你最深刻的吧!一座荒山,一个村落,几十口人命被拿来当做筹码,只为了一群雪狼……呵呵,没害过人吗?果然,没有良心的人可以随便说话,反正真假都无所谓。”
白中杰由最初的震惊、恐惧,逐渐接受、冷静下来,他整理了衣衫,云淡风轻地望着他:“弱肉强食,这不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吗,我只是遵循了这个法则而已。”
白文就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他本来也没有要感化他的意思,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罪孽:“所以,现在你输了。”
白中杰轻笑一声:“要做一个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魔鬼吗?”闭上眼睛,迎接着他的死亡。
白文就忍着冲上去打他的愤怒:“是吗?我可没有一个会杀死自己亲生女儿的父亲。”
白中杰感觉他是发现了什么:“你什么意思?”
白文就:“那就要问问你那自认为自己是二婚的夫人了。”
白中杰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摇头:“不,不可能!”她女儿怎么可能死?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精力来惊讶白文杰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骄阳刺眼,冷入骨髓。
远处走来一行人,清一色的黑,整整齐齐地走到白文就身旁,一字排开。
走进了才知道,他们的身上有很浓厚的血腥味,山脚下的人……白中杰此刻的心真正的慌乱了,看着眼前的这一排人,充满了惊恐地后退,妄图逃跑,可腿却不听使唤的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