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女士滴滴叭叭了大半天,然后发现千允竟然没有回应她,一转头:“千允!我给你说的……”你听到没有?!
千允眯了眯眼,正打算换边脸晒,就看到自己所谓的“母亲”正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哦。”冷冷清清,仿佛是这炎热的降暑器,司机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莫名一凉,但他不敢出声,毕竟他也只是个打工仔,这年头的钱不好挣。
典女士不知道怎么滴,像是见不得千允好,打开车里的收音电台,随便点了一个,将声音调到最大,就是不让千允睡到好觉。
“天气气象局最新报道,近日的高温天气将持续上升……”千允皱了皱眉,从一旁扯过一个抱枕,闭着眼睛从枕芯里掏出一团棉花,塞进耳朵,然后抱着破洞的枕头晒另一半边的脸。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这操作,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典女士一时气结,竟不知作何反应,把她踹下车不管不顾?到底是自己的细胞分化而来的。作孽啊!
典女士本是宁城东山县一个贫困村的大学生,大学时眼瞎了般加了个乡野村夫,后来离婚,五岁大的小千允被丢给了那个酗酒的“乡野村夫”,而典女士又找了个城里的“地主家的傻儿子”结婚。
这不,前段时间乡野村夫在外边儿犯了事儿,蹲号子去了,总算不用担心这三年五载的伙食费了,典女士收到警方通知,和夫家商量一番,最后决定把千允接到自己的住处看着,免得向她那不成器的爹一样蹲警局。
看着这一个两个的,就烦心的很:“到了。”冷漠的解开安全带,车门被从外面拉开,她优雅的走了下去,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就像屋内走去。
晒了一路的太阳,千允觉得自己就像是隔壁大娘晒得棉被,暖烘烘的,不想动,想飞。
后面的车门被打开,一位大婶儿喊着:“快下来,先生还等着呢。”一个企业的高管,怎么可能会为这点小事儿在家浪费时间?骗谁呢?真是,吵啊!
千允不耐烦的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的下了车,一手提拎着大麻袋,一手插在裤口袋里,活生生的乡巴佬进城——格格不入。
大婶儿一脸嫌弃的走到她前面去,跟在典女士身边低声说着些什么,千允懒得去听,但是:“……”这大婶儿是觉得乡下人都是聋子吗?从未见过如此大声密谋的糟糕小老太婆,真是,人口多了,什么奇葩都有。
跟在典女士身后,低着头走进别墅,小老太婆十分麻利的前去开门,典女士偏头看了千允一眼:“给我注意一点儿,把你的破烂扔到外面儿。”真是,一堆破洞烂铁,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一脸嫌弃。
千允歪着头与她对视一眼,然后转身,将麻袋放在一旁的凉亭里,确定没有太阳光照得到后,又才回到原来的位置……歪着头,继续与典女士对视。
典女士真觉得这不是自己的细胞:“……”一定是那个乡野村夫的错,我的基因怎么可能是这样的?
玄关处,典女士给她拿了一双粉色的兔子拖鞋——真丑,没她脚上的白色跑步鞋好看。
“回来啦?路上这么久,吃饭了没有?孙姨去把厨房的汤端出来。”一道雄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典女士把鞋子放到鞋柜上:“还好,不怎么饿的,你就今天怎么在家?不是假期啊?”
千允不动声色地跟在典女士身后,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中年中等质量的男人——不磕碜。
白中杰手里拿着遥控板调着电视台:“文就说要回来,想着这么久没见了,就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典女士坐在他旁边,接过他递过来的茶:“也不提早给我说,我好做些他爱吃的……”
白中杰:“他好像是临时决定的,说是老大在宁城,他来看看,顺带回个家……这是默默吧?坐。”
千允低着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言不吭。白中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初次见面的“继女”,真是个怪人,大热的天,一身黑,还穿的长袖,不热吗?
典女士看着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千允:“是啊,默默这是你白叔叔。”暗示,快叫人。
千允抬头,一脸淡定冷漠的地望着对面的两个不靠谱的成年人,突然站起身来,望着白中杰一本正经道:“哦,叶叔叔您好,我是典默默。”
白文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仪式感吓愣了:“啊……哦,你好,我是白中杰。”不磕碜的中年人一板一眼的跟着站起身来望着千允,仿佛这不是他的继女,而是他的合作对象。
典女士:“……”事情的发展好像不大对,但又觉得没毛病。
孙姨将熬得绿豆汤端上来,又拿了两个碗来,典女士给千允盛了一碗:“喝吧,消暑的,过几天去给你买几套裙子,大热天的,裹这么厚,也不怕出热疹。”
千允拿着勺子的手一顿:“不了,我念旧,就喜欢穿旧衣服。”
典女士:“……默默!”
白中杰拉住典女士的手:“算了,每个人的风格都不一样,你买的她也不一定喜欢。那个……默默啊,这张卡里有五千块钱,你看上什么了就自己买,不够的话,再找我要。”白中杰妥妥的一个和事佬。
千允将碗放在桌子上,起身:“我住哪儿?”问的是典女士。
不待典女士回答,一旁的孙姨就开了口:“二楼最左边的那间,房门没有关的就是。”一脸的瞧不起,即便她认为自己掩藏得很好。
千允点了点头,双手插兜,转身向门外走去,典女士不知道这个脱离了主体的细胞又要干什么去:“去哪儿?”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还要花费人力去找,麻烦。
千允脚步不停的推开门:“拿东西。”她的破烂。
典女士气结:“……”逆女。
白中杰拍了拍她的肩:“好啦,你这么多年没管过她,自然是难掌控的,多接触接触,让她知道你的好,就不会这样了。”长得标志,即便出身不怎么样,但还是能吃几年青春饭的。
典女士只觉得难管,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这么向着她干什么?”白中杰这个人,典女士很了解,他是个商业界的隐藏大佬手,握重资却甘心做一家小企业的高管,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商人,这个最是重利轻情义的玩意儿……
白中杰看着双手环胸的自家媳妇:“……”所以,这就是更年期女性的日常推理高光时刻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某人,默默地拿起一旁的遥控板,将电视台从新闻频道又调了回去,少儿频道《你的动画我的工厂》正在热播一部由漫画改编的热血少年片,他也是从秘书的儿子那儿听到的,发现还挺好看的。
孙姨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桌上的那张卡静默的躺在那里,像张没用的村长名片,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