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酒呢?”
“我救了一个人,您可以拿他酿酒。”
“小兔崽子,要翻天啊!”一天天的,净是偷他酒喝,过分!
“不敢不敢,就是师父这院子长了迎客松我都不会翻天的。”常年的杂草,压根儿没有多余的养分给其他植物了。
“救的人呢?”
“啊?哦,在房间。”
“带我去看看。”示意带路。
“哦,好。”乖巧听话的白巧站起来,走到老人的身边,跟着他一同走出房门。
“哎呀!”被暗算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偷喝什么酒?醉了吧!活该。”始作俑者在幸灾乐祸。
“师父,您都一把年纪了,还喝什么酒……”还每次都喝的酩酊大醉,抱着我一个劲儿的哭,真是……一言难尽。
“你救了一个坏人?”老人看着柴房,表情……一言难尽。
白巧扒开挡路的草丛:“不是啊,我有洁癖师父不知道吗?”
老人一拐杖不轻不重的敲在他的背上:“想我富察英明一世,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还洁癖,当我不知道你和村霸大鹅争宿舍吗?还没争得过……丢脸。
白巧推开这座院子里只有少数房间拥有的门,“哐当!”富察后退了很不明显的一小步:“……”这是要谋杀亲师父吗?
白巧也是惊呆了,这门的保质期不靠谱啊,明明刚才还是好的……不过,余光瞄到自家师父那欲盖弥彰的动作,就觉得:“……”呵呵,门是向里面倒的,您一站外边儿的,退什么退?
“那个……门,你是不是该给为师修好。”富察向房内探了探头。
“一个柴房,要什么门?大门都只剩一个门槛了……”白巧也跟着自家师父一起向房内探头。
“他不会有事儿吧?”毕竟柴房很小的,最多只站得下五个人,如果不放柴火的话。
“应该吧?他都没喊救命,应该没砸到。”白巧总是拥有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你进去看看。”富察推了推自家徒弟。
“为什么?人我都带回来了,后续工作不应该是您接手吗?”实在不想去啊!万一那小胖墩儿一副头破血流的模样抓着他……咦~一身鸡皮疙瘩。
“有句话不是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吗?做人,要从一而终,做事,要有头有尾。去吧,为师用目光支持着你。”人老了不经吓啊,这种血腥的场面,要留给新一代的阳光。
“啊~呼~”
门外还在互相推辞的两人一愣:“还是活的?!”
一涌而进,看着倒在小胖墩身边的门板:“……”这运气……真好。
叶桥揉了揉眼睛,砸吧砸吧嘴,感觉饿了正想喊阿娘来着,结果就看到两个人出现在门口:“你们是谁啊?”睡太久了,一时没想起来之前的事情。
白巧抓住富察的拐杖:“失忆了?”声音颤抖,不会吧?不会有要多养一个人吧?!
富察握住拐杖的手也紧了紧:“你再问问?”早上那个虽然跑了,但多半还会回来的,本来加一个就够艰难了,再来一个……把拐杖卖了都养不起啊!
请原谅光线太暗,又是老花眼,竟然没有发现前面这小胖墩儿是早上的那个。
叶桥看着门口的一老一少低声商讨着什么,完全视他于无物:“喂!你们是谁啊?我阿娘呢?”
老人一愣,觉得这声音,以及这语气,都有点似曾相识:“……”应该不会是那个小胖墩儿吧?!
拐杖支撑了两个人大半的重量,此刻也有些顶不住的颤抖着,白巧松开了手,往前走了两步:“你是谁啊?”
叶桥望着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小哥哥:“……我饿了。”肚子还配合的叫了两声。
白巧:“……”
老人拄着拐杖往外走去:“巧生做饭去,为师也饿了。”
白巧:“……”离了个大普。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叶桥在这个长满杂草的院子里吃到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很普通,是馒头加自制的腌菜,但他吃得很香,一点都没有之前追着他娘跑的丧气劲儿。
白巧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着粥:“有钱家的小孩都这么能吃吗?”感觉他们养不起啊,要不给送回去?
老人一筷子敲到他头上:“故人有所托,不可退。”
白巧哎呀一声,手里的粥差点没撒了:“怎地就只托了个人来,伙食费至少得来点吧?”这么能吃,难怪这么圆润。
吃完三个馒头加两碗粥的某圆润:“还有吗?”扑棱着闪烁的但眼睛,天真无邪的望着白巧。
白巧:“……”默默的把手里的半碗粥递给了他,作孽啊!捡了个冤家回来。
老人放下碗筷:“以后他就是你的小师弟了,好好带着他。”
叶桥听到这话,小圆脸一皱:“我要回去,我要找我阿娘。”
老人到了碗茶水放在桌上:“我又不拦你,只是个挂名而已,把这碗茶喝了,你就可以走了。”
叶桥放下碗筷,有些警惕的望着老人:“为什么?”阿娘说过,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显然忘了自己刚刚吃了别人的饭。
老人:“这是拜师茶,而且,饭都吃了,也不用怕有毒。”小崽子还很机灵。
叶桥一听这话,觉得也是,便站起来将那碗茶DuangDuang的喝下肚,然后……就没什么知觉了。
“师父?”白巧不理解。
“什么眼神?快来搭把手,把人弄床上去。”老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拎着叶桥,手臂不由得颤抖,这小崽子,太能吃了,真重。
白巧上前扶住叶桥的另一边:“为什么啊?”
老人拄着拐杖在一旁佝偻着腰,喘着粗气:“呼!他爹不要他了。”
白巧倒了碗水递给老人:“真惨……不过,师父,您真打算养他啊?就他这胃口,把您卖了都不够他吃一天的。”
没有回音,白巧转头:“……”睡了?还睡地上,这大夏天的,这么随便的吗?
白巧认命的将躺在地上的老人扶起来,没扶动……果断放弃,将老人手边破了口的碗捡起来,放到桌子上。又将柜子里的床褥拿了一套出来,铺在地上,老人就被白巧推进了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用的被褥里……
做完这一切,累的白巧大汗淋漓,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咣咣的喝了个精光,刚一放下碗,就感觉不大对:头怎么,有点晕呢?好像睡觉啊……
日暮时分,晚霞普照大地,橙红的光线从门窗乃至破洞的屋顶窜进来,洒在窗幔上,洒在地板上,洒在瘸腿的木桌上,万籁俱静。
破败的小木屋里,老人的口水没过花白的胡子,小孩的天真爬上白嫩的脸庞。时光,是如此的美好;命运,就如同它写的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