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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一

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月亮躲在柳梢后,小镇的灯光都熄灭了。

这是一个北方的冬季,铺天的大雪覆盖整个世界。

这是一间小屋,小到只有一个门,推门进入能看到全貌,节能灯下一张小小的炕,一个小小的土炉,一张小小的桌子,一把残破的椅子还有墙上一张小小的合影照。

地上满是垃圾,有烟头,有泥土,有纸片,有酒瓶,还有雪化了形成流痕污渍。

小屋有点冷,土炉里的火已经熄灭了。

四周很静,屋里很静,只有灯光仿佛亮着生机。

李周躺在炕上靠着墙燃起一支烟,他看着他的小屋,好久没收拾了,他低头看了看被子,好久没洗了,上面满是污痕油腻,还有蓬松的头发,满脸的胡子,他觉得很痒,他挠挠头,土炕的温度越来越低,他要尽快的睡下,只有睡下才能感觉不到冷。

李周病了一个月,是发烧,牙疼引起的发烧,他在炕上躺了一个月,只有饿得狠的时候爬起来做一锅粥,能吃很多次的粥。浑身没有力气,头疼欲裂,视线模糊,应该准备后事了,他想着。

烟很快燃尽了,他最后吸了一口然后弹了出去,烟头划过一条弧线落在地上,崩起点点火花。

李周关掉灯,他要早点睡,今晚的精神很好看起来病有起色,明天要做很多事,他想着,他的思绪渐渐的淹没在黑暗里。

李周,男,72岁,靠零工为生,60岁时女儿死于乳腺癌,65岁时妻子死于胃癌,至此他的所有亲人都不在了。

第二天,太阳依然升起,不管是贫穷和富有,不管是高尚和低贱,哪怕昨天晚上发生了战争,尸横遍野,第二天太阳依然升起,那火热的太阳是最公平的,不会给这人多些,那人少些,普照众生。

李周起来了,他开始收拾房间。

其实李周是很干净的人,他一直很自信到哪里都是最干净的,他喜欢穿白色,一年四季他的衬衣都是白色的,年轻的时候如果有幸走过他的身边,你一定能闻到洗衣粉的芬芳。

做零工一般都是体力活,干活的时候又脏又累是难免的,即使再脏的工作,第二天的时候他的衣服都是干净的,衬衫依然很白,因为不管多脏多累,李周一定在下班后脱下来他的妻子清洗干净,第二天换上又最干净的衣服。

所有人都有一个敌人,无法战胜的敌人,无处可逃的敌人,那就是衰老,衰老就像藤,终究会缠上你,直到缠得你浑身无力,寸步难行,视线模糊,头脑迟钝,最终屈服,力竭而死。

其实想开了也没什么。全人类在浩淼的宇宙中一颗尘埃而已,一个个体连尘埃都不算,其实和猫啊狗啊一样,没有区别。

李周扫了地,将垃圾装进袋子,推开门。

好大的雪,一阵清冽的空气直面而来,李周觉得精神一爽。

他丢掉垃圾,抱了些柴回到屋内。

土炉燃烧起来,屋子里渐渐的暖了。

看着炉内熊熊的火焰,李周眼睛湿润了,这才是人间烟火,他烧了水,拆了床单被罩,泡在水里,一会要清洗干净的。

这会蒸了一锅米饭,炒了四个鸡蛋,顺便刮了胡子。

这顿饭吃的好香,一个月了,第一次吃的这么饱,他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人生的最大满足就是这个样子。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下午,洗衣服,洗床单,整个房间整理了一下。

看着收拾好的屋子,李周很高兴,任何人都喜欢舒适整洁的环境,哪怕房子很小。

晚上,米饭还有,再热一下就好了,还有鸡蛋,于是李周又炒了几个鸡蛋。新炒的鸡蛋才好吃,这次李周吃光了所有的饭菜。

至此他一天一句话都没有说,

李周已经习惯了这份安静,他没有想说的话,关键是没有人听。一个月了,一个月不说话。

一间小屋,安静的小屋,一个老人,安静的老人。

吃了饭,天色已经黑了,北方的天黑的早,李周在炉里加了一捆柴,坐在桌子前,他要执行计划,执行计划要先列出计划步骤,这是多年的习惯。

铺上一张纸,李周燃了一根烟,思考的时候喜欢吸烟,这也是习惯。

李周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棺材,他要打造一口棺材,他要为自己的后事准备,自从有病以来,他感觉不只是无助,更多的是无力,总有一天自己死在屋子里,如果这样的话不如在自己能动的时候为自己安排好。

这是此生最终的目标,

打零工赚的不多,而且极不稳定,年轻那个时候喜欢玩,用力气赚的钱,存下来的不多,等到四十五岁的时候,好公司,用人单位都有年龄限制,是进不去的,他只能做更累的工作,好在身体好,最后买了一套房子,就是现在的房子,价格很低,但是终究有了安身之所。

记得那时妻子很高兴,从此妻子每天都把房子清扫的很干净,门前种上一路小花。就像指路的灯塔。

夜很深了,四周依然很静,有风刮过,轻轻的,李周又燃起一根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六十五岁的时候,李周已经感觉力不从心,头发已经灰白了,最主要是妻子的病。

妻子的病花费了太多的钱和精力,他每天都在医院和家的路上,他发现医院才是城市最繁华的地方,越大的医院人越多,走廊内,大厅上病房内都是人,他们或者躺或者坐,唯一的相同点是所有的人目光呆滞,暗淡还有焦急的,痛苦的。

早晨给妻子送饭,看到妻子躺在病床上,惨白的脸,无神的眼睛望着天,灰白消瘦的脸颊,颧骨突起,凸显眼珠很大,她静静的躺在那里,瘦小的身躯掩藏在被子里,看到李周来了,妻子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她笑了,拍了拍病床示意李周过去坐。

咱们回家吧,我害怕,,,,,,妻子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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