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闲不下来,而身边的男人睡得鼾声大起,像只死猪一样。
她听着这呼噜声就心烦,最后忍不住伸腿踹了他一脚。
“嗯?!”肖空军直接被踹醒了,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你又在作什么?烦不烦?”肖空军翻了个身背对她。
“你还睡!像只猪一样!”刘金桂恨铁不成钢的杵他两下,“辛夷和你二弟这都走了快三天了,你就不想知道他们俩干啥去了?”
“昨天不是去镇上看了吗?空青出车了,辛夷不是回家了吗?你在那瞎琢磨个什么劲?”肖空军困得不行,掖吧掖吧被子就要睡过去。
刘金桂不肯作罢,“你就不担心?你二弟这个月工资可还没拿回来呢!还从家里拿了那么多钱走,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肖空军算是看明白了,这婆娘不让他睡觉就是心里不得劲,捻酸嫉妒,肖空军心里厌烦,“我二弟的钱就是我的钱,不管怎么着,娘都会让他把这些钱给吐出来的,你着什么急?睡觉!”
刘金桂气个半死,“睡觉睡觉就知道睡觉!怎么不睡死你!”
一回头看到缩在炕稍被吓醒的大丫,气就不打一处来,伸脚把她踢下去,“看啥看?还不出去瞅瞅你二婶躲在屋子里干啥?”
“一天到晚就知道在这偷懒!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货!”
大丫不敢多说话,从炕边爬起来,穿上又大又破的棉鞋和棉袄,吸溜一下鼻涕,乱糟糟的出去了。
刘金桂往肖空军身边钻了钻,伸手掐他,肖空军被掐疼了,一把掀开被子,“你个死婆娘!你掐我想干啥你!”
刘金桂没好气的翻白眼,”我想干啥?我给你肖空军传宗接代!肖家下一辈现在就大丫一个女娃娃,我寻思着长孙怎么也得从我肚子里出来才行。”
肖空军听明白她的意思,嘿嘿笑了两声,“你这婆娘,门都还没锁呢,真是不知羞......”
一边说着,两个人滚作一团。
大丫趿拉着鞋慢慢走到西屋,却发现西屋的门锁已经不见了。
大丫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二婶已经回来了。
她在门口张望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
她下意识转身想要回去和爸妈说,但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大丫虽然不懂,但是懵懵懂懂的知道,她现在不能进去。
进去会挨打的。
大丫又慢慢趿拉着鞋走远了。
屋子里已经被刘金桂给收拾的差不多了,这人一看就粗手粗脚的,不会干家务活。
收拾的是乱七八糟。
不过好歹是比刚才要好得多。
辛夷甚至还发现了两个她刚才没看到的柜子,应该是刘金桂拿到自己屋子里去又给她送回来了。
炕柜里的衣服都是一把胡乱塞进去的,柜门都爆开了。
辛夷叹了口气,准备重新再叠一下。
肖空青的衣服不多,多半是她自己的,料子摸起来都还不错,展开来也明显剪裁和设计都很时髦大方。
看来以前的家庭环境应该还不错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仓促的就和肖空青结婚了。
就算是父亲下放了,那还有母亲呢啊?
辛夷一边叠衣服一边胡思乱想着。
叠到一半,从一件衣服里倒出来两个小本,原本以为是结婚证,打开一看,竟然是粮本。
一个是肖空青的,他是镇上运输队的,也算是工人。
另一个就是她自己的,作为下乡知青,没有土地也是要靠粮本买粮食吃饭的。
但是两个本上能够买的额度都已经用完了。
下次再想买就是明年了。
辛夷干脆拿了两件衣服再把这两个粮本又重新分别包好,一边一个的放在柜子最底下。
迟早是要走的,不如分开放着。
原本是想要休息一下,可是叠完了衣服后困意也去了大半,辛夷站起来在屋子里活动手脚,才看到门外有个小小的人影。
应该是大丫?
这么冷的天怎么在外面蹲着?
辛夷有些担心,估摸着是大哥大嫂又把她赶出来了,心想干脆叫她进来暖和一下。
书里提过,大丫从小就不被爹娘喜欢,尤其在刘金桂下一胎生了儿子之后,简直就是另一个肖秀梅。
最后嫁给一个老男人给弟弟凑彩礼,早早的就操劳猝死了。
辛夷不免有些心疼她,于是她打开门,轻轻喊道,“大丫,过来,上二婶这里来。”
大丫抬头看了他一眼,呆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家屋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大丫一坐下,辛夷就把刚刚点起的炭火盆往大丫身边放了放,“冷不冷?”
大丫吸了吸鼻涕,摇了摇头。
辛夷看她无精打采,脸也红红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滚烫滚烫的。
大丫被她突如其来的触摸吓得瑟缩一下,随后有些怯懦的望着她,好像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
辛夷皱起眉头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大丫发烧了。
辛夷原本想给她吃点退烧药,但是大丫年纪太小了,辛夷又不敢随便给她吃药。
想了想还是穿上衣服带着她出门去看村医。
大丫吸吸鼻子,路上风吹的冷,她犹豫了好半天才小声喊道,“二婶……”
她声音太小,辛夷没听到,大丫又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辛夷这次听到了,他低头摸了摸大丫的头,“怎么了?”
大丫眨眨眼,五岁的娃娃看起来只有三四岁高,她小声说,“二婶,我给你当闺女行吗?”
辛夷没想到她这么说,愣了一下。
大丫又说,“你答应我给你当闺女,我就告诉你我妈和我爸都说了啥。”
她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不答应我就不告诉你。”
辛夷没在意,“为什么会这么想?”
大丫不太在乎的说,“爸妈要生弟弟,有了弟弟我就惨了。”
她小声说,“春芽就有了弟弟,她再也没出来玩了,每天都在给弟弟洗尿布,还挨打。”
“二婶,我不想挨打。”
“他们说你没了孩子,我给你当孩子行不?”
辛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想了想,辛夷认真的的说,“大丫,二婶不会一直在这个家里住着2,也许很快二婶就要走了,如果到时候你想跟二婶走,二婶再带你走好不好?”
大丫有点疑惑,“二婶,可是爹和娘都在家住着,你为啥要走啊?”
辛夷挠挠头,“这件事太复杂了,你长大就明白了。”
好在很快到了村医家,大丫也没再问问题。
村医是个年纪有点大的老人家,身子骨还很硬朗,眼不花耳不聋,听到有人敲门很快就过来了。
仔细看了看大丫,村医给开了点小药片,说是着凉引起的发烧,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大丫乖乖的跟着辛夷又回到家,给大丫数出药片,“来,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拿来热水让大丫把药吃了,大丫吃了一颗就被苦的不愿意再张嘴。
辛夷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大白兔,“大丫乖,你把药吃了,就不难受了。吃了药,二婶请你吃奶糖,好不好?”
奶糖大丫没吃过,但是听春芽说过,说是一种特别甜特别好吃的糖,大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乖乖的把剩下两个药片也吞了下去。
一边喝水还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辛夷。
辛夷把糖纸剥开,把糖放进大丫嘴里。
大丫咂巴了两下嘴,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她悄悄的看着辛夷的笑容,突然伸手拉住了辛夷。
“二婶,你对我好,我告诉你我爹我娘都说了啥。”
大丫有样学样的把听到的刘金桂骂辛夷的话都说了出来。
童音稚嫩,但是出口脏鄙。
辛夷心里腾起一股怒火。
大丫不知道这些话的具体含义,什么鸡啊狗啊的,只知道她学完以后,二婶的脸色不好看了。
她有些害怕的看着辛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辛夷拍拍她,“乖,没事。”
心里却在想着,要是刘金桂敢当着自己的面也说这些话,自己就去撕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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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屋里,刘金桂盖着厚棉被露出两条光溜溜的胳膊,有些不满意的翻了个白眼,“中看不中用!”
肖空军气急败坏的要卷土重来,被她一下子挥开,“算了算了,我累死了。”
肖空军冷哼一声,翻过去不吭声了。
刘金桂自己琢磨了半天,冷不丁一抬头看到桌子上摆着两个干巴巴没有水分的橘子。
她眼睛一亮,“大丫她爹,咱们去把咱娘的娘家侄女接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