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无人,秋风微微吹在人的脸上,让人忘却了时辰,庭院中周围是龙吟声声的竹叶轻拂的声音,月光下竹叶显出了深翠色。绮云轻轻地开了门,来到院中,花香点点扑鼻,散发醉人的清香,摇曳的竹竿发出轻响,反而更显四周一片寂静。
她抬起头来,数着天空的繁星点点,看着广阔的天河,夜凉如水,身上的衣衫被夜风轻轻吹拂。
几日来,绮云脑海里都墨川的身世和提议,她要在这静寂的月夜中理清思绪,一会儿想到赫连定被自己连累,受到赫连勃勃的责罚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心怀愧疚;一会儿想到墨川舞动琅鸣天舞时的身姿,心生羡慕;一会儿想到赫连昌对她满脸恨意和杀气,心觉凉意;一会儿想到墨川的莫测高深,冷酷无情,心内忐忑。
正在左思右想,思绪联翩之时。突然,脑后一阵风袭来,她立即旋身劈掌迎出,却被来人轻巧地避开,一把掐住手臂反扭过去。只听得“嘶”的声音,绮云的右手衣袖被撕开。她感到右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闷哼一声。
她正要挣扎,却身形一滞,动弹不得,原来被来人点了穴。袭击绮云的是三个黑衣蒙面人,出手迅捷无比。一看得手,立刻抬着绮云窜上高墙,飞奔而去。此时,正好雅琴开门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禁惊恐,连声大叫救命。
顷刻间,整个朝影宫被惊动了,能在朝影宫内掳人是史上头一遭。墨川展开轻功,白色身影如闪电一般追了出去,后面跟了墨琪等几名手下,一阵风似的跃过高墙。
绮云被人抬在肩头,只觉得三人步伐奇快,都是一流高手,心里暗叫糟糕。绮云察觉三人步伐蓦地停下,只听得前方传来一声深沉且冰冷的声音道:“把人给我放下。”
只见墨川穿一身白色如雪,俊美邪肆的面容,在夜色掩映下有如玉面修罗。此刻,他的身体四周无形的充满杀气,令人不敢直视。
三个黑衣蒙面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放下绮云,争相围攻了上去。墨川轻快地避开三人的杀招,快如闪电地展开手中的折扇,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如闪电般地抹过其中一人的咽喉。而那个黑衣蒙面人瞪大眼睛,两眼上翻倒在地上,喉咙汩汩冒出鲜血。原来这折扇暗藏机锋,弹出的利刃其锋利程度堪比世上最好的剑。
另两个人见势不妙,作势欲逃,只听墨川森冷地大喝一声,“你以为你们跑得掉吗?”。一黑衣人心下故作镇定,仗剑刺出。墨川闪身避开,一把夺了他的剑,并同时将夺来的剑扬手刺入另一个黑衣人的小腹。
墨川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和优美,用折扇的利刃切过那被夺铁剑的黑衣人的虎口。去势不减,又随即一掌正中那人的心口。
三个人黑衣人都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墨川方缓缓收了折扇,长身玉立,似乎方才根本没有同人交过手,刀光剑影都在衣袂翻飞之间化入无形。这一方天地只余柳轻风暖,月色微明。
这时,墨琪等人才匆匆赶到,见此情形,慌忙跪下告罪道:“属下来晚了,罪该万死。”
“你们来得太晚,功夫也该再练练了。明日,你们去文武殿领罚。”墨川神色清冷,不怒自威,“你们二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夜闯我朝影宫。”
墨琪等人拉下三名黑衣人的面罩,细细察看一番,原来是赫连昌座下的三名高手。
“哼,果然如我所料。这赫连昌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墨川冷哼,对几名手下吩咐道:“你们把这三个死人弄回去,扔在赫连昌眼前,看看他有何话要跟本宫说。他们能在我朝影宫内掳掠,你们以后要用心加强戒备。”墨琪等人应声而去。
墨川弯下腰,手指挑起绮云的下巴,端详了片刻,轻笑美得毫无瑕疵:“灼华郡主,没有功夫防身。被人掳掠的滋味如何?”
绮云此时无力站起,只是半躺在地上,仰头看他。双眸幽怨愤恨,心里只是质问:你不就是等着看今日的好戏的吗?
墨川弯腰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扯下身上的披肩,将她的身体裹住,双手把她抱起。绮云缩在他的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暖意,无奈地低声自嘲道:“看来,我终究欠了你的债。”
“是,欠了我的债,想办法还上吧。”他轻笑出声。月色下的他肤色如玉,眸若寒星。
回到摘星楼,墨川把绮云轻轻地放在椅子上,负手而立,凭栏远眺,天空一片漆黑,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绮云知道,此刻他正等着自己的答复,好在自己心中主意已定,于是便开口说道:“宫主,你答应过,教我琅鸣天舞,对吗?”
墨川闻声,转身看着她的双眸,点了一下头。绮云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地说:“绮云决定和宫主合作,共同对付胡夏赫连氏。”
“哦,怎么突然想通了?”墨川秀眉微挑,眸中流光微转。
“我知道,现如今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既然卷入了这纷争,退无可退,不如迎难而上,尚有胜算。你、我和赫连氏为三种对立的势力,与其孤立无援,不如结交近邻。更何况,那胡夏政权暴虐嗜杀,神人共愤,人人得而诛之。”说道此处,绮云脸上的神色从最初的无奈转为坚毅凛然。
墨川听了,嘴角略微上弯,眼中有些许赞赏,对她温言道:“今日你也受伤了,我现送你回房,我让人来为你治伤。我们结交之事,明日再议。”
墨川走近绮云,握住她的右臂,欲扶她起来,见她的衣袖破碎,露出如白藕一般的右臂。他瞥了一眼,定定看着那镶嵌在她上臂的白玉,急声问道:“这是什么?”
墨川的神色从来都是淡然冷清的。绮云忽见他如此急促关切,不由被他吓了一跳,觉得诧异不安,忙用衣袖去遮住显露出来的手臂,却被墨川伸手挡住。绮云羞恼地急道:“没什么,这个自我从出生起就有。宫主,快放开,你失礼了。”
墨川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竟缓缓地笑了。墨川一向冷漠,少有笑容。绮云见他此刻粲然一笑,眉目俊雅,美比春光。只觉得当真是人间绝色,倾城倾国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