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将手抽回,拍了拍金蕊的肩膀,“你我不过是个奴婢吧了,主子若是关心便是偏得,若是不关心也不过是情理之中,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不必当真的!”
说罢羽落俯身将地上的铜盆捡起,耳边传来金蕊的叹息声,“羽落,我总觉得你不该是个丫鬟,你的身上有着特有的高贵和与众不同!我总觉得你在压抑!”
羽落先是身体一僵,瞬间回神笑着说道,“金蕊真会说笑,我哪里看着高贵了?不过是个丑小鸭罢了!”
“直觉罢了,你的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倔强,反正不像个做丫鬟的!”
羽落低声说道,“纵使不像丫鬟,不也难逃当丫鬟的命运,要随时任人摆布,看主子脸色!”
说完一脸颓然的朝炉灶走去,垫着布巾提起炉火上的水壶,突然手上一暖,羽落转头看去,只见白宇烈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想避开,怎奈手中拎着滚烫的水壶,若是推搡起来,烫到了可有罪受了,“小王爷这是干嘛?”
白宇烈接过她手中的壶放回了炉火之上,又拿过她另一只手上的铜盆,一扬手,身后的金蕊赶紧接过,退出了耳房。
羽落抽出自己的手,“小王爷难道忘了契约,摸奴婢的手是要付银两的。”
白宇烈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拍在了身侧的案台上,“将这些银子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羽落后退一步,她的本意可不是要银子,这回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白宇烈哪肯让她逃,一把拉住她的手,捧在眼前看了看,只见原本嫩白的手变得通红,指尖还有几道口子,“伤成这样,怎不跟我说!”
羽落用力抽手,怎奈他握得太紧,羽落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你松手,银子我不要了,别碰我,手痛!”
“银子我已经付过了,你若不要就扔了,总之……”说着竟拿起了她的双手贴在了脸上,看向羽落的眼神中蒙着一层温情的光晕。
羽落看着极为异常的白宇烈,一脸中邪的表情,磕磕巴巴的小声问道,“主子,那个,难道附近有间者?”
说着羽落朝门外看了看,院子里除了金蕊并无他人,便更加担忧起来,毕竟在这王爷府她与金蕊相对交好,“你现在做戏是给谁看,难道金蕊是别人派来的间者?不,不可能,万不能冤枉人,若她真是,羽落替她求情,若是他日揭发,还望小王爷饶她一命。”羽落说这话并非空穴来风,就好像金蕊觉得她不简单一样,她同样觉得金蕊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白宇烈看着眼前碎碎念个不停的羽落,低声说了句,“不解风情!”
伏在她手上的手一松,快速的将她抱了个满怀,羽落还未来得及将贴在他脸上的手拿下,便被束缚在他怀中动弹不得,只能保持着这个捧着他脸的动作,两人的姿势及其暧昧。
近在咫尺的喘息喷在她的眉心,让她浑身酥麻晕眩,羽落闭了闭眼,当真讨厌自己这个弱点。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可眼都不眨,却独独受不了眉心处的碰触,哪怕是鼻息喷在上面。
羽落赶紧低头别过脸,躲过那让她晕眩的气息,“好了没?金蕊走了没?”
“间者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惹来羽落暴怒,身体不安分的扭动挣扎起来,“白宇烈,你奶奶的,难怪扔出一袋银子来,你就是为了侮辱我,占我便宜,你看我好欺负是不是?你当我是青楼的女子,给了钱便可以为所欲为!”
羽落气恼,一声高过一声的喊了起来,一颗心被气得突突乱跳。
只听白宇烈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可比青楼女子贵多了!”
我去,老子这豹子脾气,羽落一抬脚狠力的跺了下去,趁着白宇烈吃痛之际,两手一推,只见他踉跄后退。
“那你去找青楼女子啊!经济实惠,模样还好,还懂得迎合!”说罢拿起一旁案台上的钱袋转身便走。
气愤的“神经病”几个字响彻在白宇烈的耳侧,禁不住叹了口气,自己这是被感动了吗?为何这般的鬼使神差,莫名其妙!
慕容琪看着一脸庞然失措的周婉莹,见她一直看着白宇烈消失的方向,不禁心中更加欣赏,之前冷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温柔,心中甚感愧疚,举步行至她的面前,俯身一礼,竟放下了身为一国太子的姿态,“在下替小妹的鲁莽道歉,还望周姑娘能够原谅!”
周婉莹仿若未闻一般,她的眼光依旧看着白宇烈院子的方向,刚才的琴声她不是头一次听见,在太子后花园的比试上,还有几次她偷偷跑去王爷府,在竹林外她曾听到过他们的笛琴合奏,或是琴剑相依。就如今日一般,随着琴声拨弄,他竟能稳住阵脚反败为胜。
一切都在不知不觉当中发生了变化,纵使白宇烈向她承诺亦如往昔,但她不信,若说这只是一场戏,那么这戏未免演得太真,莫说能否骗得了间者,现在连她自己都信了,信了白宇烈为了一个丫鬟抛弃了自己,信了自己与白宇烈因此仇恨在心,信了将军府与王爷府割袍断义……
四皇子白羿飞用手推了推她提醒道,“婉莹,慕容太子在跟你说话!”
周婉莹连忙回神,抱歉一笑,“小事一桩已经过去,慕容太子不必挂在心上。”
“怎能不挂记,我这妹妹平日被娇宠惯了……”
正说着一旁的慕容秋僮不干了,“皇兄,哪有这样说自己妹妹的,我……”
慕容琪立眉看去,“还不给我闭嘴,真是丢尽了我林盛国的颜面,竟然不顾阻拦跑进白宇烈家,这件事先记着,等回宫的!”
慕容秋僮被骂得闭了嘴,一脸委屈的撅起了嘴,显然是从来没有被当众批评过,心怀不甘了。
“不用再批评秋僮妹妹,她本就比我小,又是公主,我理应礼让!”
慕容秋僮连忙拉住慕容琪的衣袖,“你看,婉莹姑娘已经原谅我了,皇兄可不可以不要告知父王!”
慕容琪还是极为宠爱这个妹妹的,见她那撒娇的模样,便一指推在她的额头,“你呀你,总像个未长大的孩子,调皮得紧!”
周婉莹看着眼前的兄妹二人,恍惚想起之前的自己和白宇烈,仿佛也是这种感觉,白宇烈也会在她调皮犯错的时候这样用手指点她的额头,不忍责备的说自己调皮,然后将自己惹下的所有的烂摊子收拾,而现在怕是他只愿意帮于羽落收拾烂摊子了吧,想到此处不免再度泛起伤心,深吸一口气,眼中竟蒙上一层晶莹水汽。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不如明日我请周姑娘和四皇子到我林盛国边城游玩一日,正巧赶上明日是我们林盛国的白雪节,举国欢庆,不如随我一起去散散心!”
还未等周婉莹回话,白羿飞便应允下来,“好,我们一定去!”
“那今日本王就先别过了,明日派船到江边来接你们。”说着慕容琪一拱手,拉着慕容秋僮便走了,与周婉莹擦身而过时不免斜目看去,她眼中刚才泛起的晶莹让他胸口一痛,才有此提议的,眼前浮现出初次相见时的情景,她站在马上策马奔腾的模样,手拿长箭,箭箭精准的射去,那红装如烈焰一般,不停的在他眼前缭绕。
自那次从霄暄国归来他便无法忘怀,这般急着来接慕容秋僮,多半是因为想早些看到她,见她还在为白宇烈伤怀,心中不免对他埋怨,暗暗嘟囔道,“臭小子,得了机会一定好好收拾你一顿,让你不懂珍惜!”
跟在身后的慕容秋僮问道,“皇兄,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没什么!”回身不禁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白宇烈了,我警告你,你不可以喜欢他!”
秋僮不禁再度撅嘴,“为何不能喜欢?我若是喜欢上了也都怪皇兄和父王,你们要负责!”
“所以,我警告你!他不适合你!”
秋僮一甩手,脱离了慕容琪的束缚,“哼,周婉莹也不适合你!”
“你……”
“我怎么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周婉莹,凭什么你能喜欢她,我就能喜欢白宇烈!我偏要喜欢她,皇兄一定要帮我!”
“玩笑,刚才我已经输了比试,你又不是没看到!”
“我要明日白宇烈也去,我就不信,定要让他喜欢上我,那个低贱的丫鬟又什么好的,整日低着头、垂着脸,连摸样都看不清!”
“不行!”慕容琪果断拒绝,他的目的是想让周婉莹散心,若是白宇烈跟去了,只能适得其反。
“我不管!”说罢,慕容秋僮转身朝白宇烈院子的方向跑去。
慕容琪侧目偷偷瞄向白羿飞和周婉莹,见他们正看向这里,心安了不少。
次日清晨,白宇烈在房间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本该伺候他更衣、洗漱的羽落迟迟没有出现,明知道今日要赴约江边,她竟敢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