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伊从床上醒来时已经日落了,她盯着被映的昏黄的天花板躺了半响才起,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翻身把枕头抬起来,找到她的手机。
摁亮手机屏,输入她的生日,点进日历,2019年7月19号。和末世第一天正好相隔了整整一年,也是她的生日,虽然她从来不过生日就是了。
白伊放下手机,低着头用手捂住脸,上下颚分离到极致,嘴角用力向后撇去,像从前她学会的那样,用力且无声的哭泣着。她在末世中狼狈的摸爬滚打了六年,无数次的那样濒临崩溃和死亡。这是她少有的,可以在空闲的时候发泄情绪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重生的契机,死亡也好,机遇也罢,统统没有记忆,她不认为自己会幸运到今天睡去,明天就可以再来一次。
两年,不长不短,也是一转眼就过去了,她能做什么,能改变什么吗?
像美好的梦一样,又真实的可怕。就算是梦,就算在梦中死去,对在末世中艰难求生的白伊来说,也已经是幸运的事了。
白伊从床上翻下来,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走进卫生间,颤抖着的手打开水龙头,把洗手池蓄满水后猛地把脸扎进去,被撞击的水面不安的波动着,溢出的水顺着池子的边缘奢侈的滴溅在地上,又或干脆把白伊干净的衣服打湿。
自来水刺痛着,湿润着白伊睁着的眼,水流轻微的起伏着,和着从发丝间溜进的光线,让白伊看到模糊的光晕,给她一种她终于在流泪的错觉,给了她终于又是一个正常人的错觉。
白伊缓缓抬头,水顺着头发和颈部流下,她看着洗手台前的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和衣服都是湿漉漉的,她用手擦了一下脸。
她记得突如其来的灾难之后最早建立的政府避难所在哪,记得自那之后最大的医疗中心,记得灾难最早爆发的地点,E市。
她的所在地就是E市。她是直面灾难来临的第一批人。
白伊随手扯下一边的毛巾擦手,然后打开手机,她决定去J市,J市更安定一些,而且有一些重要的人在那里。
比如某著名的半尸化丧尸王,她在J市南边的一个城市,s城,以一己之力让整个城市变成了死城。J市北边也出生了一只游走中的丧尸王。
她想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重灾区,如果可以的话这些都最好不用发生。白伊知道南边的那个丧尸王的具体地址,如果它是被咬了,那就在它被咬之前救下它;如果它是灾难波及到J市时的第一批人,那就杀了它。
白伊随手在软件里订了去往s城的机票,她在E市的南边,X市的中心。
白伊叹了口气,她的社会化几乎完全完蛋了。病毒疯狂肆虐,半崩塌的政府不知道受到什么事物的牵制,迟迟做不出有效的类似疫苗类的东西。在偏外圈的地方没人愿意交流,因为也许明天就天人两隔了,他的尸体却无法正常入土,这是对大部分人来说实在是过于残忍的。
对亲眼目睹了亲友的死亡的白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