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镇不大,沿着路直到尽头,是大片大片的废墟,木质的横梁和屋脊全部落在地上,相互重重叠叠地堆积在一起,上面全是焦灼的痕迹,似乎曾经被大火吞噬过一般。
宋晓他们一行人站在废墟的面前,周围的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哪怕有路过的人,也都会匆匆绕开这里。
夏三木叹了口气,道:“你的表姐即将大婚的对象,就是这一家的少爷。他们是青木镇上有钱的富商,在这里也有些年头了,一直开枝散叶,也算是一个大家族。”
“她在离开仙灵门,在青木镇生活之后,似乎就和这家的少爷有了来往,直到半年前她向宗门里和她交好的弟子传回消息,说是准备在青木镇大婚,希望能前来观礼。”
“不过——就连这家族的宅院都被彻底烧毁了,这桩婚事果然出事了吧。”宋晓蹲下身,按住腐烂的横梁之上烧焦的地方,无奈道。
夏三木点点头,继续道:“是啊,我作为大师兄,本以为她灵根被毁,会颓丧余生,但是能在青木镇寻得良配,度过凡人的一生也不是不可,我抱着祝福的心也来到了这里。”
“半年前我们都提前到场了,就在这片废墟之上,那个曾经的大宅院里作为宾客留宿,”夏三木说着,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恍惚间还能看到那绫罗满目的样子,“我们本想去看看她,但是他们都说这是凡人的仪式,不能乱了。”
说到这里,夏三木还是忍不住地攥紧了拳,愤愤地道:“凡人的仪式我们哪里懂,也就跟着这么做了,但是如果我们那时候强硬要求去看看她的话,后面的事情也就可能不会发生了!”
宋晓不由得侧目,反问道:“什么事?”
“大婚的当天,那位少爷去家里接亲时,我们也都跟了去,在大片大片的红色装饰之中,却在门口闻到了大量的血腥味儿,他当时脸色就变了,直接冲到了屋里去,却看见——”
夏三木说着顿了顿,下意识转头看向沈于渊,那孱弱的青年脸色正发着白,看上去难看极了。
他犹豫了片刻,这才道:“满地都是鲜血,而你的表姐已经变成了干尸,穿着出嫁时候的大红礼服,坐在梳妆镜前。”
随着夏三木的话,宋晓也能勾勒出那一天的情形了。
时候正好,阳光正好,年轻气盛的少爷骑着高头大马,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去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
满大街都是围观喝彩的行人,喜庆的红簇拥着八抬大轿,直到他们来到那姑娘的门口,铺天盖地的红和推开门后流了满地的血一样,衬着今儿这喜庆的一天。
他心爱的姑娘穿着即将拜天地的礼服,坐在血泊的中央,厚重而繁复的装饰,摆满了梳妆台的胭脂丹寇。
可是女主人却不能再描眉点妆了……
“接亲大婚的当天,在所有人的眼下,她死了。”
夏三木顿了顿,近乎失焦的眼回过神来,继续道:“在你的表姐死了之后,那位少爷的大婚也不了了之,心如死灰地回到了家族。”
“那等情形,他们自然是没有能力查下去,接手的就是我们这些前来观礼的仙灵门弟子了,那之后的一整天我们都耗在那房子里,却根本一无所获,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就好像一次很诡异的意外一般……”
宋晓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们都去查沈于渊表姐的事情,那个少爷呢,你们有派人去守着吗?”
夏三木摇了摇头:“这也是我正要说的,他拒绝让我们保护他,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还会如何很难下定论,但是他非常坚决,也只是给我说,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更没有能力管。”
“听这样子,他或许知道些什么吧?”宋晓思忖着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叫了弟子跟着他,但是大半夜里那个弟子却莫名其妙地跑回来了,而就在我们一无所获回去的第二天——”
夏三木再次幽幽叹息:“那位少爷,彻底地疯了,说什么都听不懂,他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明白,在屋里一直泼皮打滚,只有偶尔在听不懂的语言中听到一句‘杀了你,杀了你’,一直重复着。”
“这整体的事情都太过古怪了,我们还想继续探查下去,这家族的人却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并且大骂我们是扫把星,如果不是我们来参加这次的大婚,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宋晓听到这里,不由得疑惑道:“所以你们还真走了?”
“否则呢?”
“……喂喂,不是吧,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你们居然真的就一走了之,完全不管青木镇后面的情况吗?”
宋晓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我也想,但是青木镇和仙灵门关系密切,距离也十分近,那家人在青木镇颇有声望,他们一直闹着的话,容易让青木镇和仙灵门生了嫌隙,反正长老们是这么说的,就差使我们赶紧回去。”
“我师父当时又还在闭关,我就只能听长老的了。”
听到夏三木的解释后,宋晓整个人更加迷惑了,她歪了歪头问道:“我记得仙灵门的门主是真正的掌权人,也是仙灵门修为最高的,对吧?”
“是啊是啊。”夏三木连连点头。
“他是你师父,和你关系还不错,对吧?”宋晓又问道。
“是啊是啊。”夏三木再次疯狂点头。
宋晓唇边抿着笑容,微微踮起脚尖,伸手拍了拍夏三木的肩膀,她的笑容慈祥,眼神和蔼。
“我是这样觉得的,夏三木,这次事情解决了,你就回去找你的师父和他商量一下。”
“有时间,就提着刀把那几个长老赶紧速度速度刀了吧,有些人留着呢,对于宗门其实就是个祸害,上次他们敢忽视这种严重的隐患,这次他们还敢欺骗剑宗隐瞒五大亲传,下次估计他们就敢谋朝篡位了。”
“啊?师父说这个还不至于,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夏三木挠了挠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沈于渊闻言,对着身旁的叁拾陆招了招手,直到那憨厚老实的护卫凑近后,他这才小声地说——
“叁拾陆,那个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