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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雪中立白衣

极北之地有一古镇,古镇外是一望无垠的林海雪原。

……

正值隆冬,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古镇唯一的官道铺在孤独寂寞的雪原上,像一条银白色的巨蛇爬向雪原深处。官道的天空吹着白毛风,地上堆着白毛絮,两旁的千年古松密布在雪原上形成了广袤无垠的林海,雄伟连绵的万年雪峰巍然傲立在极北的边境。

它的前面是繁华百世的郡城,它的后面是矗立千年的古镇。多年以前,它身上还载着千军万马,上演着刀光剑影,也见证了浮尸遍野,血流成河。如今,却只能看见淡淡的车辙与浅浅的蹄迹。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此刻的林海雪原不见任何人烟,孤独的古道上却有一道白衣倚靠在古松边。

长剑伴身,白衣如雪。鹅毛堆在身上却岿然不动,如亘古以来就屹立在这茫茫雪原上的雕像。若不是左手在一直抚摸身旁的白狐,还真以为这天寒地冻的白色世界又添了一道孤魂。

“别怕,等会儿就让你离开。”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就像这如刀的寒风般冰冷无情。纤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坐立不安的白狐,另一只手握着乌鞘长剑埋在雪中,眼光藏在眸子里,整张脸都被乱琼碎玉深深覆盖。

他在这待了许久,从他被冰雪染白的头发就能看出来。古道上饕风虐雪,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值得他这样等待。突然,他的眼睛倏地睁开,眸子里猛的射出精光,四周的积雪瞬间被剑气消融,身旁的白狐毛发也被惊的悚栗起来。

“唔,终于来了么?”

他凝望远处,目光如炬,可前面除了肆虐的白毛风带动着冰雪在飞舞,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茫茫雪地,你我相遇即是缘分,怎的如此耐不住寂寞陪我在此多等一会儿?”他的手刚停住抚摸的动作白狐便飞一般窜了出去。这雪原上独有的精灵,眨眼便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当中。

……

一辆马车自北而来,在白毛风里突兀出现。

“少爷,此次你以大比第一的身份进入郡城武院,想必那些大家子弟也得高看你一眼。”马车里传来少女的声音。她身穿翠绿服,头绾双环髻,此刻正笑嘻嘻的坐在一名男子旁边。

男子年龄不大,十六左右。身着青袍,一动不动的坐在车厢里,目光炯炯而深邃,坚毅的模样让他看上去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

“修行即修心,切莫骄傲自大。这世上不缺乏天赋异凛者,一阴一阳看世界,高看别人一头,低看自己一分。”

“好嘛好嘛,少爷总是说些大道理,小翠听不懂嘛。”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想那些家族子弟含着金汤匙出生,生下来就有天地灵药沐浴炼体,顶尖高手讲授修行,还有无数功法武学修炼,起点就不一样,”赶车的车夫继续道,“不过公子也不要妄自菲薄,这南岭镇举办的大比云集了咱们黎阳郡各地的人才俊杰,其中不乏一些天才,公子能夺得第一想必天赋和实力都是顶尖。”

这车夫是个满面虬髯的大汉,常年混迹于江湖,有时也在官道上往返于镇郡间载客,听客人道些风风雨雨也有了些见识。

“话说当今黎阳郡内年轻一辈中最耀眼的莫过于黎阳郡主了,人不仅长得貌美如花,其实力也丝毫不弱于那些大郡的天才。”车夫娓娓而谈,不知疲倦。

“那少爷与之相比又如何?”

男子轻敲一下身旁侍女的头,笑道:“那黎阳郡主早已凝聚五条灵脉,比你家少爷厉害不少哩。”

……

马车像一位年过半百的花甲老人缓缓匍匐在这孤独寂寞的看不到尽头的雪原上,车轮碾出深深的车辙却又很快被冰雪掩埋痕迹,老旧的车厢被狂风吹出嘎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般。

风在嘶吼,马在嘶鸣,可这些也都打不破天地间的寂寞。寂寞是面镜子,风吹不裂,马叫不穿,得用剑才能将它击碎。

“吁——”车夫突然紧拉缰绳,目光看向前方,只见一道融于雪色的白衣身影立在那,任由风雪刮在身上一动不动。

车夫有些惊讶,这天寒地冻的死鬼天气居然有人单独在路上,莫非是马匹冻死在途中看到自己的马车来求载一程?

“这位客官,车厢已有客人了。”

人影没有回应,只能听见嘶哑的风啸声。

“怎么回事?”听到车夫的吆喝声侍女问道。

“这位姑娘,前面有个人拦在路上。”

“小翠,出去看看。”

“嗯。”侍女钻出车厢,“怎么回事啊,这鬼天气还有人拦路不成?”

雪将住,风未定。侍女气势汹汹,可当看到人影的脸于雪雾中显现后却顷刻间呆住了。

五官长得近乎完美,却从那双望一眼仿佛就要结冰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感情,除了完美的过分,再无过人之处。

“啊!你,你,你……”侍女惊呼一声,顿时像受惊的兔子躲进了车厢里。

车夫也呆滞在那,只感觉天地间的风雪都暂定住了,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跑,跑的越快越好,跑的越远越好。

“妖魔,这是妖魔啊,”他大叫着,声音有些发抖,“公子,姑娘,快跑,这是雪原上的妖狐修成人精了。”他连滚带爬,恨不得多长一条腿,还边跑边不忘祈祷着“别吃我,别吃我,我皮糙肉糙一点都不好吃啊!”

车厢里的男子猛的钻了出来,站在车板子上表情严肃的注视着前方的白衣男子,身上灵气涌动随时准备出手。到底是大比第一,不像那市井车夫般狼狈不堪。

他看着白衣男子那比女人还好看的脸蛋,看着那比冰雪还冷漠的眸子,心里也不由的一“咯噔”。

雪原多白狐,千百年来可能真会有几只修炼成妖魔。他们与常人并无二致,且实力强劲,更容貌似神仙。

眼前的男子他看不穿修为,又刚好长得比女人还美,特别是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让这本就寒冷的天地更冷了几分。

“吴望轩,大比第一,不知道能不能磨一磨我这把剑。”

冰冷的声音响起,像远山上的孤雪一般寒冷,不带一丝情感。

白衣男子长身直立,白衣胜雪,乌鞘剑抱在胸前,还未出剑天地间却已充斥着剑气。

吴望轩肌肉一缓,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知道眼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不是妖魔。

“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既然不是妖魔那么就是人类了,他脑海里迅速回想着,这黎阳郡的天才俊彦不知有谁是这般模样。

“出手吧。”话音刚落,不回答问题,也不给吴望轩思考的机会,白衣男子已经晃到眼前。

“锃。”眨眼间剑已出鞘,一道银光闪过,似离渊蛟龙,搅起了风雪。

吴望轩迅速跳开躲避,可发丝还是被斩去一截,回头看见车篷被一剑削去全身肌肉一紧。

“好快的剑,好大的力!”

吴望轩心头狂颤,脑海里又迅速思索着黎阳郡内有谁的剑能有如此威势。

车厢内侍女瑟瑟发抖,剑气从头顶划过,差点削掉了她的脑袋。她长这么大哪见过这仗势,还没说几句话就提剑挥砍上来了。

白衣男子再次挥剑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劈向吴望轩。剑出之际如白虹贯日炫人眼目,剑到半途又忽的分出两道剑光游离分外,一共三道剑光攻杀而至。

吴望轩大惊失色。这是什么剑法,一分为三,一剑三影,且都飘忽不定,变换莫测。

这怎么躲,简直避无可避。

吴望轩催动灵力,顿时一脉的实力显现出来。双指齐并,灵气包裹,竟硬生生扣住一剑,身体侧偏又躲一剑,另只手成掌,携带熊熊烈火击退最后一剑。

三剑齐至,避无可避,他却一气呵成尽皆挡下。看似简单实则其中凶险异常,一个计算失误便会身中一剑。到底是大比第一,没有几把刷子怎能夺此荣耀,单就这行云流水的应对方法,换成他人怕已成剑下亡魂。

白衣男子瞳孔微凝,虽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眼中泛出丝丝精光,显然是提起了些许兴趣。

而吴望轩在这一波三折中也打出了战意,气势滔天,从之前的被动防守变为现在的主动进攻。他是凝脉境修士,体内已经凝聚灵脉,而且修炼烈火灵诀,一双火掌摧枯拉朽,在风雪里挥舞像火把一般照得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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