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此中有真意
时间真的很可怕,一周不到,惊弓之鸟就诞生了。本来就不张扬的雪妮更加寡言和谨慎了。终于结束了魔鬼经历,便迎来了开学第一次考试。
当小q正滋滋有味地舔着棒棒糖,乐莫宣和刚刚认的姐——雪妮后排的赵舒乐寒暄嬉笑之时,英语课代表气势冲冲地迈进教室:“莫宣、小q、雪妮,老师办公室有请!”小q的包子头灵光一闪“张生、红娘、莺莺”。天啊!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看来谎说多了是会当真的,不过这个组合,很怪异呢。
总是神态自若的英语张老头把成绩单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你们的英语不及格,这可不行啊”,抬起头却见嘴里正衔着一枚棒棒糖一侧脸颊鼓起一圆球的小q、红光满面的莫宣、睡眼惺忪的雪妮。他看向小q语重心长地说道:“都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还吃这种东西呢?一点都没有高中生的样子!”小q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太讨厌了。”当老头转向莫宣时,那小子先开口为强:“我会把英语补回来的。”
“雪妮,虽说都是不及格,可你这分数也太低点了吧!”
“36分”
“我……英语嘛,向来都很差的。”雪妮扯着衣角涨红了脸。
“那我就奇怪了,你是怎么考上这市重点校的?你其他科得考多高的分才能拉回来啊?”
雪妮想了想,抬头道:“您……是在……表扬我理科成绩好?”
整个办公室顿时陷入到一种“……”的气氛中,自此雪妮变成了英语老头特别关怀的得意门生。当然,小q和雪妮这一对同桌更让张老头倍感头疼,他总是在感慨:“怎么就让你们两个坐了同桌!这英语是一对儿差。”乃至后来的历史胖老太也是惊叹于这一对顽固不肯背书的同桌。
“真是默契啊,连挂科都一起”秋凝一脸坏笑道。
筱贝一本正经的接道:“小q,你跟着起什么哄啊?”
活泼可爱的筱贝(别看她外表活蹦乱跳的,其实人小鬼大!)与优雅淑女的秋凝(其实她特腹黑,嘻嘻……对!还有洁癖。)在高一一班延续了初中的同桌传统。雪妮忿忿地指着她俩:“别人说我也就算了,你们俩个和我做了三年的同学了,也跟着起哄,不厚道!”她转过头瞅了瞅一脸调皮的小q:“还有你,身为我同桌不起好作用!到底什么时候你们才玩够啊?”
“有了更八卦的事情以后。”三个女孩异口同声道。
果然是交友不慎啊!
“下周一我们班和你们班有场球赛,你要去看的吧?”薇蓝和雪妮午饭后漫步在青青校园中。
“当然想!可是……不敢。”
“?……他要上场吗?”
“是啊,小q说到时候就站在我旁边组织大家一起喊他的名字。呜呜……我会死的很惨的!”
“那,和我一吧。”
“啊。”雪妮一把拉住了薇蓝,“不要走这条楼道,莫宣和晨鸽中午出现在这里的概率是98.65%”
“!”薇蓝一脸遇见外星人的表情,“前数学课代表,你强悍啊!”
“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木有?我为了避免把事情闹大,已经把他的习惯摸得清清楚楚了,这样就可以尽量减少以前那样的牵扯。”
“你……心虚了?”
“肾虚!你试试,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遇到,做什么事情都能牵扯上,多恐怖啊!”
“妮子,你要真是一清二白的就给我抬起头看着他坦然经过!”
于是,当晨鸽如沐春风般的携笑靥如花的莫宣大步流星地与她们在楼道里迎面经过时,雪妮一脸便秘了的表情,小脑麻痹般的运动共济失调了,她拉着薇蓝两人一起绊倒了。
午后静谧的楼道里,回荡着男男女女欢快明朗的嬉笑声,还有……“讨厌啦,丢死人了!不准笑!”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七)只道是寻常
郁郁葱葱的球场,白得晃眼的球门,阳光般明媚的少年,炽热的氛围,雪妮拉着薇蓝站在自己班的球门后面,晨鸽站在左后卫的位置上,莫宣站在右后卫的位置上。他背对着她,她与他之间离的很近,但伸去的手掌却碰触不到。其他人都在对面欢呼雀跃着,那边此起彼伏,这边寂静如歌。
“真的很出乎意料,我以为他这样阳光的人会做前锋的。不过,很喜欢莫宣和晨鸽这组合。”雪妮莞尔一笑,逆光看去,左边是玉树临风的优雅身影,右边是单薄而挺拔的倜傥背影。
“你们班肯定是要输给我们班的!”薇蓝叹息道,“我们班可是有校队的。”
“谁啊?”
“薛暝。”
“但愿不是吧。”
“啊,她们在向我招手呢。”
“你呀,还是赶快过去吧!免得她们把你当做二班的叛徒,我一个人可以的。”雪妮笑着将薇蓝推走。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毕竟我有我的身不由己,你也有你的无奈。
一脚球踢出了底线,雪妮转身挡下,将球交给了跑过来的二班男生,抬起头撞到乐莫宣和晨鸽的视线,一个有点诧异,另一个饶有兴趣的。
少臭美!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是看球。小白痴!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用一个人躲在这里了。一阵委屈呕向喉咙,雪妮不禁地努了努嘴。
随着比赛的进行,二班逐渐崭露头角,薇蓝这牛皮确实不是吹的啊。但一班守门员同学甚为神勇,来者皆拒,晨鸽也越发英勇起来,倒是莫宣中规中矩的。雪妮正心中暗自盘算着,目光一闪,和莫宣的视线毫无遮拦的撞在一起,似有些深意的目光。她心砰地一声震颤了一下,接下来才恍然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乐莫宣总是不时地向后转过头,又迅速地转回去。说不清楚在干什么,也看不明白他在看什么。他是在看守门员?在找队形?在看雪妮?还是习惯性动作?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一样的,不一定会有因为,也不一定会有所以。就好比不是每个方程式都是有解的。只是那个年华里的孩子不懂得,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懵懂而自以为是的任性才更显珍贵。
在一班铁血的桶阵面前,比分如二班孩子一样的愤愤,0:0。好吧,点球。雪妮心中暗叫道:“哥们们一定要挺住啊。”结果呢?在第二轮二班进而一班踢飞了,那么下一个踢点球的一班孩子将会承受着怎样的重压啊。
雪妮激动不已地等待她们班的拯救者。乐莫宣从容地走到了球门前,收起了可以打败太阳的笑容,敛去了说笑时的风流样,亦如初见时的面无表情,平静而深沉,低头,弯腰,放下球,起身,后退,起脚。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球擦着地面滚入了球门左角。在一片欢呼声中,他淡淡一笑,双手举起竖起的食指,微微低下头,嘴角抿起羞涩的笑意。雪妮恰好就站在他的面前,那个动作不正是她最喜欢的球星的招牌动作嘛。不!不是的,他没有这小子的羞涩,这小子没有他的霸气。那一刻,雪妮有点神色恍惚,一直藏在最深处的一笑,这一笑倾尽了所有的假装。
这小子,看来还真不是我原以为的模样。其实,没那么呆,没那么浮躁,没那么差劲。雪妮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有点太以貌取人了。貌似,要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世界了。
当所有人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时,最后一轮中一班不堪重负的踢飞了。啊,我们输了?输了。输了!那时的失望神色似穿心的利剑,尽管真的已经尽力,可还是那么的不甘。雪妮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乐莫宣转过身垂下眼帘,呢喃道:“我们输了。”似乎是在对她说,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她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穿出人群,独自走近空旷的路边,夕阳余晖笼在他的身上,映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少年,路边的柳荫在他的脸上映出或明或暗的阴影,看不到表情。
她有些颤抖,久久地站在原地。那一刻,她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浮现的是“做你背后的女人”,为什么有一种冲动,跑过去紧紧抱住那个背影,靠着那个宽阔的肩膀,告诉他,你永远都不会孤单。
在许多年后,雪妮再次回忆起那时的情景,是有多么悔恨当时的自己太镇静,哪怕是跑过去递一瓶水抑或是一块手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