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寒月皎洁。月下楼上有绰丽的身影彷徨。纵使时隔多年,他却始终都是开在她心壁上的花,分分秒秒地撩动着她的一悲一喜。“似此辰星非昨夜,为谁风露立宵中”,雪妮望着如盘的月轮微微蹙眉,心中有些忐忑。又是三天过去了,乐莫宣都没有再联系她,莫不是真的生气了?自吵架以来都已半个月了,再这样冷战下去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雪妮紧了紧披着的大衣,决定明天给他一个surprise(惊喜的意思)。十二月的中旬,夜晚的冷风吹到脸上有刀割般的痛觉,让人心惊。
转天下午,财大男生宿舍楼下就出现了一道靓丽的身影。雪妮下课后画了一副精致的妆容,便直奔这里,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雪妮有些失落,本想着“偶遇”的,照目前情形看只能不浪漫了。想着,她便拿出手机拨通“亲爱的”号码:“喂,你在哪啊?我在你宿舍楼下。呜呜……都冻成冰棍儿啦!”
“上来吧。”只是三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雪妮有些恼怒:“他这什么态度嘛!哼,小不忍则乱大谋。看我以后怎么修理你的。”想着,她便凭记忆摸索着上了楼。虽然以前也来过,但总是被莫宣带上去的,这次自己私闯男生宿舍,感觉怪怪的。
来开门的是小贱。“嗨!”雪妮和他打招呼的瞬间感觉到这哥们看她时满眼的怨愤,心中不觉得一惊。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只是一抬眸间,雪妮觉得自己形同遭受了晴天霹雳。她“哒哒”的鞋跟声敲碎了他心里的哀愁。雪妮急切地跑到莫宣面前,蹲下身子,仰望着他问道:“怎么弄的?”原本想着给他一个惊喜的,却没想到被他给了一个惊吓。
乐莫宣看了看被白色纱布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脚,回道:“没什么……踢球时一不小心弄的。”
“多久了?还伤到哪里了?疼不疼?”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了下来,冲花了柔美的眼妆。怪不得小贱会那样的看自己,这个女友做得确实是任性了些。估计这些日子都是他们照顾他的。雪妮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快要被悔恨吞噬掉了。
莫宣紧锁双眉,从容地抬起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顺便偷偷地抹花她脸上的妆,安慰道:“只是骨折,打了石膏。已经一周,早就不疼了。”
雪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打钢钉也没有伤及韧带。她一想起那些骨科的手术就觉得胆战心惊的,纵使自己是医学生。可是,又怎么会不疼呢?“对不起,我……我那天以为你又在骗我,我……我不应该不相信你的。”
乐莫宣见她趴在自己腿上可怜兮兮道歉的模样甚是可爱,像极了小花猫。他抬起手捏了捏雪妮的脸颊,沉吟道:“朕宽宏大量,免你死罪,恕你戴罪立功呢。”
雪妮自知理亏,也只是白了他一眼,没敢还击,却突然想起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便问道:“吃完饭了么?”
乐莫宣摇了摇头,抬眼凝视着雪妮,道:“我想吃烤羊肉串、炸鸡还有啤酒!”
正在下载毛片的小贱突然回过头鄙视地盯着乐莫宣,心中暗叫道:“贱人啊!你不是刚刚吃过阿涛给买的晚饭么?”
乐莫宣耀武扬威地回了小贱个眼神,仿佛在说:“你不贱,一会儿买回来别吃!”
小贱顿时偃旗息鼓,默默地回过头去。
雪妮一阵气滞:“你现在有伤怎么能吃羊肉,还喝酒呢?”他真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真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莫宣什么样子。要按往常像炸鸡这种不健康的食物她定是不会让他吃的,只是现在搞成这个样子,还是勉强依他一次吧。雪妮瞟了莫宣一眼:“除了炸鸡还要别的什么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幸福洋溢。其实,他当然知道应该吃什么、不应该吃什么了。只不过,就是喜欢看她关心自己、担忧自己的模样,真是个怪癖。
这冬日的傍晚早已天黑,凛冽的北风席卷了街角的暗黑。雪妮估计这个时间食堂的饭菜已不剩下什么,便决定出去觅食。她走了很远才找到卖东西的菜市场和餐馆,回来的时候确实快变成冰棍儿了。
雪妮一走进来,莫宣就感觉到她身上的凉气了。看着她冻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莫宣突然心中一酸:“你傻啊!买不到就随便买点别的呗,能吃不就行了么。”说着,他便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揉搓起来。
“我买了骨头汤,可以补钙的。你赶快趁热喝了吧!”她想要微笑给他看,可是冰冷的脸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有眼底水光潋滟,暗涌起层层温热。
只是太年轻,所有的笑和哭都那么的用力。只是太年轻,每一点点滴滴的过往都那么的锱铢必较。只是太年轻,傻傻地以为爱就是狠狠地要和拼命地给。
那晚,雪妮帮着乐莫宣收拾好东西、洗漱完已经十点半了。晚上十点医大关校门,她肯定是回不去了,只好借住赵舒乐的宿舍了。舒乐看到雪妮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她这样精致挑剔的人怎么会把自己搞得满脸花呢?“你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妆容?”舒乐忍俊不禁起来。
“啊!乐莫宣挨千刀的!”雪妮对着镜子大叫起来。怪不得之前出去时有些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幸好天黑……一定是乐莫宣伺机报复!
赵舒乐叹了一口气,边给雪妮擦脸边循循教导着:“你们两个再怎么闹别扭也不能出去祸害社会啊!”
“亲,帮我关注一下租房的吧。有床有卫生间有暖气就行。”熄了灯以后,许久未见的雪妮和舒乐蒙在被子里悄悄地聊起天来。
“啊!你们这是要同居耶!”舒乐兴奋地起哄道。
“别说那么难听好不?”黑暗之中雪妮抬手捂着自己火辣的脸叹息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们现在正做毕业论文,虽然不用上课了可还有很多毕业的事要做,根本不可能回家。而我们学校离这里实在太远,我根本就顾及不到。所以,只能退宿另租房了。最好附近交通方便些。”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想不到如今最靠谱的竟然是你们两个。”赵舒乐想起高中时的那些事情不禁感慨道。
是啊,命运这东西太会弄人。貌似没有什么是经久不变的,更没有什么是可以预料得到的。人生仿若一场梦,似是而非。雪妮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的人对你好么?”
“嗯。”舒乐翻了个身,拉了拉被子,回道:“还行吧。不过……我不知道还能走多远,再有半年就毕业了。”
“他是外地生么?”雪妮深知舒乐的务实,她可不像自己这样爱起来不管不顾的。舒乐要的是温暖的家和丰衣足食的生活。
“是啊,到时候再说吧。”舒乐轻笑一声,似在自我安慰,又似在自我嘲讽。
其实,一直以来雪妮都觉得林川才是真正适合她的。只是他已成了她身上的一道疤。雪妮便不敢再提,怕伤了她的自尊。
“喂,这些日子总是看不到你。瞧瞧一回来就一副累得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干嘛去了?今天上课小测了,大姐帮你搞定了。”快人快语的小三见雪妮回宿舍自然不会放过她,追问道。
“谢谢大姐!”雪妮趴在床上喊道。这些日子找房子四处奔波确实是累坏她了,而且这事要越快越好。莫宣行动不便,丢下他一个人雪妮哪里放心得下,天气又这么的冷不利于伤口恢复。可是,退宿这事要如何跟大家说呢?说实话?若传出去恐怕会遭到闲言碎语,毕竟“同居”这词不怎么好听啊。要是再传到爸妈的耳朵里那就是玩火自焚了。更何况这个理由还要顾及到多年来同宿舍姐妹间的情谊。想到这,雪妮一阵头痛,“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话说得真对。
“快到圣诞节了,咱们今年大过一场吧!”雪妮提议道。
“那俺们咋大过法儿呢?”
“我看啊……”
……
女生宿舍内顿时聒噪起来,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起来,殊不知未来的路将会延伸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