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将军正自书房饮酒。喝到四五杯时,忽有人大叫:“将军!将军!”那人刚进门见顾聪脸色铁青,打了个哆嗦,飞快跪了下去。
顾聪背靠长公主,掌管京城禁军。京城禁军八十万,由虎符调动。虎符的一半在长公主手里,另一半则是在皇上赵洪手里。顾聪没有实权,只是在长公主手下做事。
秦国虽有皇上赵洪,朝廷却由长公主把持着。顾聪因面目皎好,被赵裙看中,五年前结为连理,诞下了两个女儿。大女儿于一年前被魔教中人掳走。故此,长公主与顾聪皆是恨不得生吃魔教中人血肉。而当日的祁青若不是被清濯老人所救,怕是连尸骨都不能存下。
那人是自己的手下张昭元,平日为自己办事,是个伶俐的。顾聪摆摆手,令他起来。
张昭元不敢,直直叩着头低在地下。顾聪想起昨晚的事,未能杀了祁青,长公主应当生气已极。
顾聪道:“你起来吧,长公主若问起来,我承了便是。”心中虽然惧怕,可在手下人也不可失了威风。
张昭元只是不起,支支吾吾地道:“是…是…”
顾聪道:“你起来。有什么?你说便是了。”
那人还是不敢说话。头却抬上了些,右手指着门外,不住使着眼色。顾聪身有酒劲,看到这番作态胃里酒涌上来,心烦已极。怒目而视,正待打发。眼目所及飘来一席黄袍,有下人大喊:“长公主驾到。”
顾聪这时酒劲全消,忙去迎接。长公主赵裙一进门便坐上主位,坐下后也不说话,只是喝茶。
赵裙喝了一会儿茶,于昨晚的事她已听手下说了。赵裙面色看不出喜怒,顾聪想着她一会儿要打要罚,便是依她。战战兢兢地待在一旁侍奉着。
又待一时半刻,顾聪见她使了个眼色,忙吩咐张昭元兀自出去。
顾聪这才道:“长…长公主。我……”
赵裙道:“无事。”昨日却是棘手,赵裙也不会因为这个责罚他。顾聪松了一口气,骂道:“没娘养的祁青,怎的不让他曝尸荒野。”又转头对赵裙满是恭敬之色。
赵裙道:“你坐下吧。”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将军依言坐下。长公主对顾聪道:“那事放下了。过几日便是父皇的五十大寿。这寿辰的事得备好。”
顾聪知晓寿辰本拟在将军府办。便道:“父皇几时来?我吩咐下去,把那听澜阁收拾下来。”
赵裙道:“何必去收拾,把主屋让给他住吧。”
顾聪惊道:“那…那我们?”
赵裙笑道:“将军府宽敞,这装饰虽比不上皇宫,可也比寻常亲王府邸豪华。”
赵裙这番作态是要把皇上软禁将军府内,自己取而代之。这番计划,预谋已久。顾聪资质平常,一向对长公主的话唯命是从。心里咯噔一声,却也不敢多问,道:“那父皇什么时候来?我们在这儿等着,还是先住别处?”
赵裙教他先住此处,不得露出马脚。又与他吩咐了寿宴的准备之事。
第二日宴请各位大臣,座上宾客尽欢。
第三日调出了一支禁军埋伏皇宫之外,若是父皇不来,那便逼宫。
又一日,赵裙单人去皇宫。见父皇在御书房饮酒甚欢,行了个礼,道:“父皇寿辰将至,可有什么想要的?”
赵洪笑道:“你还记得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皇儿可准备好寿礼了?”朝廷虽为赵裙把控。可赵洪乃是秦国顶尖的高手,托大之下,并不对赵裙有所忌惮。只当是小孩子玩闹,也替他管理了这个秦国。
赵裙笑着说道:“我有一宝,命九转金丹,父皇可喜欢?”
九转金丹对习武之人可是至宝,食之可凭空增加内力五十年。赵洪喜道:“可是真的?”赵裙道:“自然是真。”
赵洪大喜,想要赏些什么,见到身旁配剑,解下自己剑来道:“皇儿深得我心,我把这柄剑赏你。”此剑名为秋水剑。寒光若隐,胜过秋水。这是他当初成为绝顶高手之时,清濯老人特意寻来的。
此剑宝贵非常,这些年里他一直带在身上,除睡觉以外从未离过身边。此时一送,固然是舍不得。可为了那九转金丹,这时毫不犹豫地赏给了赵裙。
赵裙接过,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心中大喜,便道:“皇儿不敢有别的要求,只求父皇能在将军府过寿,增增府邸的喜气。”
赵洪见女儿如此孝顺,喜道:“好,好,依你的便是!”
长公主带赵洪往皇宫出去,因他是绝顶高手,武功造诣之高已是秦国巅峰。故此身边也不喜带人,直接往宫门外走去。
刚出大殿,清濯老人迎面走来,道:“长公主这是要带皇上上上哪儿去啊?”清濯除大事不出,这次是听闻门外十万大军埋伏的声势,前来阻拦。
赵裙见状,抢先说道:“我这几日功夫有些长进,不知清濯老人可否指点一番。”说着望向赵洪。
赵洪正为了九转金丹而欣喜,看着赵裙只觉得十分顺眼。心道:“裙儿如我一般,也是从小习武。喜武成痴。平日里与我斗剑,想是怕冒犯皇威。这次见了清濯老人,便让他指点一番便是。”便道:“清濯,你指点几招便是。我这皇儿胡闹,莫要伤了她。”
清濯闻言眉头一皱,可也不好拂了皇帝的话。便道:“老朽出剑了!”说罢举起长卓剑顺手一带,是要把赵裙带得远些。避免呆会儿打斗起来冒犯皇上。赵裙本知道那剑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可她手忙脚乱地一伸,装作护住父皇的样子,故意把手伸了过去。清濯连忙收剑,也未冒犯长公主千金之躯。
赵洪见状对赵裙更是满意,对清濯道:“老朋友,莫伤了她。”清濯对赵裙道:“咱们走远些吧!”
二人至空旷地方,清濯当心一剑,直指赵裙心口。赵裙拿出秋水剑格挡。清濯一惊,想道:“皇上已把秋水剑赐给她了,如此会蛊惑人心,此女不除,必有后患。”手里剑势越是凌厉。
几招下来,赵裙堪堪借着秋水剑勉强格挡。清濯微微一笑,已摸清她的斤两。突然绕于身后削她脖颈,赵裙避闪不及,被削掉一块头发。
清濯毕竟是秦国的绝顶高手。赵裙自知不敌,本想佯装失败,故意受点伤后躲过去。可看那清濯每一式,断是指向她要害之处,剑式凌厉至极,已然无法抵抗。惊慌之下,大声喊道:“清濯老人可要去看看孙儿?”
清濯闻言一顿,赵裙趁机道:“尹霖在将军府养得很好,父皇要在将军府过寿,清濯老人何不一起去看看孙儿。”
清濯叹了一口气。他奉献于朝廷,可他儿子尹且竟勾结魔教,若不是发现得早,让那魔教颠覆了朝廷,那是万死莫辞的罪。如今儿子已被他亲手震死,遗留下孙儿尹霖。孙儿被长公主养在将军府内。说是养护,却是相当于人质。他只有世上这一个血亲。事到如此,忽然收回手中剑向长公主行了一礼。
赵洪平日里除了练武,其他一概不管。见老友神色凄侧,想安慰些什么。清濯倒也爽快,当先朝二人拱拱手道:“我便不去了,尹霖若是闯了祸,还望长公主看在我的面子上担待一些。”说完,向皇上告退。
赵洪与清濯少年时一同游于江湖,等到太上皇身死他才回来。等到登基了,又让清濯为朝廷做事。此刻见清濯如此凄侧,唏嘘了一番。赵裙见状,恭维了一番清濯,又夸了几句尹霖聪明伶俐。这才把赵洪继续带向将军府。
一路上没有什么人拦路,到了将军府后,已至中午。将军府二位主人布了个家宴。赵洪把酒言欢,喝得醉醺醺时,脾气上来了,非要吃那九转金丹。
长公主自然是顺从。将军拿来一颗乳白如润玉般的珠子。赵洪与清濯游历时也是寻找过。只知模样,却不知其所在。九转金丹乳白而如润玉,通体药香四溢。
赵洪心神微动,未等运化完身体酒力,借着酒劲一口咽了下去。初时身体一股热流直下丹田,而由任督二脉流于身体各处。随即内力飞速上涨,好不舒坦。赵洪便吩咐女儿女婿在门外守着,护他修炼。
过得一时半刻,那热流到了皮肤毛孔,竟散于空气之中。赵洪疑惑,忙收息敛气。不料体中气血越是运作,便散得越快。过不多久,那热流竟飞速带着自己几十年的内力向空气中散去。
赵洪大为惊恐,大叫:“裙儿,聪儿,你们快来!”
门外却是悄无声息,又过得一盏茶时分。赵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赵裙才带着顾聪走了进来。
赵洪见二人进来,正要说明缘故。赵裙平静说道:“父皇,把另一半虎符交出来吧。”
赵洪大怒,正要站起,突然发觉自己几十年的功力尽皆消失。而自己竟是变得如同常人一般。
赵裙见大计已成,说道:“我已到而立之年,这十年来,我把国家治理得很好,父皇也是看到的。父皇老了,还是早早退位为好!”
赵洪一身内力此时是消失不见,心中是万分的不甘心。见赵裙还在自己左右,顿时向着自己女儿不住大骂。骂了小半天后,也没了力气。